第一七五章吉祥

  匛然看苦海的姿态端的是逍遥自在,唯恐他将此事当做儿戏,忍不住哀求道:“既是如此,您可千万要保全住苏禅衣。”
  “这样,才算是救了我家主子。”
  “用你说?”苦海白他一眼,哼道:“快去熬药!”
  匛然忙点头去了。
  药很快熬好,匛然端着上了楼,刚要腾出手叩门,门就从里面打开了。
  晏珩伸手接过药碗。
  匛然有些惶恐,忙双手递过去,又问道:“主子可还有什么吩咐?”
  晏珩看他一眼,道:“无事,你去忙吧。”说着就要关房门,忽的想起什么,隔着巴掌宽的门缝与他说道:“你去找个铃铛过来,要声音清脆的。”
  匛然刚要应是,房门“哐”的一声关上了。
  他眨了眨眼,这是怎么了?
  从刚刚起晏珩的态度就怪怪的。
  莫非真的是他做错了什么事情?
  他一边反思着,一边下了楼。
  房间内,玉卿卿的高热一直未退,而身上的疼痛持续的加重着,她被折磨的心力憔悴,意识昏沉,且眼睛看不见,纵是睁着眼也是漆黑一片,整个人都变得有些恍惚,分辨不清是清醒着还是梦中。
  听得耳边有人唤她,玉卿卿睁开了眼。
  晏珩小心翼翼的给她拭了眼角落下的眼泪,又顺手给她擦了额头的细汗,轻声道:“吃了药再睡吧。”
  玉卿卿深觉她没有再吃药的必要。
  但他这么想方设法的救治她,虽然结果是显而易见的徒劳无功,但他这么忙一忙,或许心中会好受些,等到她离开的时候,他心中的遗憾也能少些。
  她病重,更换衣服不易,所以晏珩在她颌下垫了帕子,以免弄脏了衣领。
  而后小心的盛了一勺汤药,送到她嘴边,道:“张嘴。”
  玉卿卿依言张开了嘴,满满的咽下一口药汁。
  她还没怎样,晏珩瞧着却先皱起了眉头:“有点苦,是吗?”
  “这坏和尚,最是心黑手毒的,最喜欢收集那些至苦的药材,熬上一锅看人吃苦。”
  玉卿卿喝下药汁才发现,她好似有些尝不出味道了。
  她的舌尖还能感受到了药汁的温热,却尝不到味道。
  听他这么说,扯了扯唇角道:“当心被他听到,要恼你的。”
  晏珩笑起来,凑近她低声道:“那咱们以后悄悄的说,可好?”
  玉卿卿亦是笑着,却没应他的话。
  晏珩瞧她不敢许诺以后,笑意顿了顿,垂首又盛了一勺喂给她:“苦海他放了能止痛的药材,等到喝了药你便不会痛了。”
  玉卿卿点点头。
  晏珩道:“我想把核桃接回来,你意下如何?”
  她身边的确需要人贴身照顾着。
  可对他这样抗拒,恐怕有什么需要,也会忌讳着不愿告知,到时候反倒白白受罪。
  而能让他信任的人只有核桃。
  玉卿卿咽下口中的药汁,摇头道:“不要。”
  “那丫头命苦的很,定然还在期待我去接她呢。”
  “若是瞧见我这幅模样,不知要怎么难过哭闹呢。”说着无奈的笑了笑:“现下我可是没办法哄她的。”
  说了这么多,她还是觉得自己活不久,不想让核桃送她走。
  但他不想违逆她的意思,闻言点头道:“我知道了,我会再寻一位稳妥的来。”
  玉卿卿默了会儿,提醒他道:“约莫着也用不着了。”
  晏珩皱眉,不悦的斥道:“胡说什么!”
  玉卿卿鲜少听到这般厉言,怔了下,而后无奈的扯了扯唇角,转而道:“刚刚睡着忽然想起一桩事情。”
  晏珩还在气她胡言乱语,闻言有些不乐意的道:“什么?”
  玉卿卿道:“梳妆台上有个首饰盒子,你帮我拿来吧。”
  晏珩扭头看了一眼,果然瞧见了一个简陋的首饰盒,他起身取来,递到她手里。
  玉卿卿摩挲着掀开了盒盖,从里面摸出了唯一一件东西,递了出去。
  晏珩接过,是一块上好的翡翠玉佩。
  他曾见过与这块玉佩相似的,是在宫宴上时,皇后佩戴的。
  听说那是她被指为燕王妃之时,随着赐婚圣旨一起送到她手中的。
  几位亲王妃手上都有一块模样差不多的。
  而他手中这块玉佩的背面刻着一个云字,故而它主人的身份并不难猜。
  上次他在她枕下看到过,也认了出来,只是没点破。
  现下他捏在手里,皱眉疑惑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玉卿卿知道他清楚这玉佩的来历。
  会这么问,是想听她说出玉佩为何在她手上的。
  “这玉佩瞧着是个吉祥之物,送给你,希望能助你度过此后的难关。”
  “也算是报答你这几日对我的照顾之情。”
  晏珩眯了眯眼,狐疑的道:“怎知是吉祥之物?我瞧着倒像是个烫手山芋。”
  玉卿卿自然知道天定帝对福王有多么的忌惮。
  若这块玉佩被天定帝的人发现,那距离灭顶之灾也不远了。
  他说是烫手山芋,此言不假。
  “世事难料,谁又能预知明日之事呢?”
  晏珩的眉头皱了起来,语调微沉的道:“你知道了什么?”
  他知道福王在策划谋反,但具体之日却不清楚。
  她这话,怎么听都有另一层的深意在。
  这让晏珩不得不往那处想。
  莫非,她知道福王谋反的细节?
  四肢碎裂了般的疼,玉卿卿轻轻的咳嗽了声,又带动了胸肋处的疼痛,她蹙眉,慢慢的舒了口气:“我只知道我活不久了。”
  “俗话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你安心收着就是,我总归不会害你的。”
  她说不会害他,晏珩竟然是信的。
  也是可笑至极。
  指腹摩挲着玉佩上的花纹,他道:“既是如此,这么重要的东西,你怎么不给他?”
  “重要之物,自然要给识货的人。”玉卿卿道:“他不懂这些,拿着,是祸。”
  看着她急速眨了两下的眼睛,晏珩眸光变了变:“既然其言也善,那就证明这玉佩不是你偷盗或者捡来的。”
  “这玉佩的主人愿意将这么重要的玉佩送给你,足证明你对她有恩情。”
  “亦或者是她亏欠了你什么,拿这个做抵。”
  “但那人的身份,就算是一时亏欠了什么,也用不着拿这么贵重之物做抵吧。”
  “综合种种,我现在有点怀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