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章 心疼
傅仲在一众大小官员的恭送下走出了衙奴所,瞧见自家的马车,他径直走了过去。
车厢内傅言明看到傅仲,急道:“父亲,可是那晏珩找到了什么出奇制胜的应对之法?”
傅仲一进入车厢,面上的凝重顿时散了。
落座后慢条斯理的理了理朝服,道:“做戏而已,给皇上看的,你急什么?”
傅言明大松了口气:“不是儿子沉不住气,实在是那晏珩太过狡诈。”
傅仲冷冷笑着,胸有成竹的道:“我还有一枚绝佳的棋没用,晏珩他逃不出我的手掌心。”
傅言明闻言皱眉:“既是如此,父亲为何不早早的解决了他?夜长梦多啊!”
傅仲道:“我不杀他。”
傅言明听了这话有一瞬的茫然不解。
自从二弟傅言颐被晏珩害死后,傅仲就变了。
在他心中,什么家国,什么政事,全都不重要了。
杀了晏珩,替傅言颐报仇才是他余生唯一要做的事情。
可好不容易把晏珩困在陷阱里,他却又说不杀?!
回过神,他道:“父亲三思啊,这样绝佳的机会可不会再有第二次了!”
傅仲呵呵的笑:“不是不杀,而是我不杀。”
傅言明不解。
傅仲解释道:“在皇上心中,我是宠臣,而晏珩是自己人,亲疏远近一目了然。”
“也因此,我屡战屡败。”
“而晏珩,他是贱奴出身,是皇上把他从泥沼中拉了出来,这些年他不成家,不娶妻,不结党,一心为国家,为皇上。”
“故而皇上虽然对他有很多成见,但每次到了关键时刻,皇上都会义无反顾的保他,因为皇上相信他的忠心。”
“他们两个,一个不遗余力的表忠,一个毫无保留的信任,关系很是牢固。”
“父亲睿智。”傅言明点点头:“确实如此。”
傅仲自嘲的笑着,摇了摇头:“这么多年才想明白这一层。”
“言颐在那边怕也是要笑话我愚钝的。”
傅言明观他神态,道:“看来父亲已想好如何做了?”
“只杀他,岂不太便宜了他?”傅仲切齿:“我要用他最毕生忠心伺候的人亲自的刑判他。”
傅言明沉吟着道:“杀人易,诛心难。”
再没有让晏珩屈死在皇上手下,更让他绝望痛苦的了。
同样的,皇上如此信任晏珩,眼下得知被骗,下起死手来会留情吗?
如此想着,傅言明眼睛亮了亮,抚掌笑道:“父亲此计绝佳!”
傅仲笑了笑。
傅言明想到什么,又道:“那面铺里的女子不知来路,是不是找人去探探?”
傅仲不以为然:“一个对京中事态一无所知的外乡人罢了,不足为惧。”
“况且,动作越多,被人揪住把柄的机率就越大。”
“有皇上在,咱们隔岸观火,趁机添油就成了。”
傅言明却做不到傅仲这么乐观,压低了声音道:“可满朝文武皆在打听晏珩究竟犯了什么事儿。”
“若是漏了风声,恐怕会有不少人跳出来为他作证啊。”
傅仲冷笑道:“只要皇上信,谁作证都没用。”
说着想起什么,不觉动了怒:“先前晏珩身居高位时,与朝中的人关系也不怎么样,素常往来也不多。”
“怎么他这一出事,倒惹了他们着急难安了?”
“一群伪善的跳梁小丑!”
傅言明附和道:“父亲说的是。”
鬼宅铺子里,晚膳后,玉卿卿看天边余晖未散,便道:“你们别闲着,继续铺砖去。”
大槑抽了抽嘴角。
这人绝对是周扒皮附体!!
“要全部都铺上吗?”晏珩道:“用不用留出一片空地栽花栽树?”
“咦,你这一提醒,我倒是想起来,前儿核桃收拾厨房的时候找到了一包菜种子,丢了浪费。”玉卿卿一边说,一边去取了来,走到墙角下,撒着种子道:“这一小片儿就留出来种菜吧。”
晏珩看她手脚利落,这若不是在田间地头待过的,动作绝做不到这么熟稔。
莫非是他想多了,那晚是巧合,只是他离开后,她醒了而已?
那她有意无意落在他身上的别样眼神又是怎么回事?
想着晏珩不觉笑了笑,连傅仲都没这般让他费过心思,这小丫头,有点意思!
玉卿卿埋好了菜种,头也不抬的道:“那傻大个,给我提桶水来。”
大槑不太喜欢这个称呼,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他应诺一声,就要去,却被晏珩拉住了。
晏珩从井里取了水,提到墙角下。
玉卿卿抬头一看是他,不觉着了恼:“怎么?你叫傻大个?”
她如今是使唤大槑提桶水他都要心疼了?!
晏珩没什么表情,语调淡漠道:“名字只是个称呼,东家愿意怎么叫,就怎么叫。”
玉卿卿气的咬牙,蹭的站起身,想要与他论一论这个主仆二字。
可刚一站起身眼前便猛地发黑,头脑晕眩着她的身子似乎倒了下去。
耳边是核桃的惊呼:“姐姐。”
晏珩眼疾手快的拽住了她的手腕,免于了她的头磕在墙上的危险。
核桃忙上前扶住了她:“姐姐,你没事吧?”
玉卿卿摇了摇头:“没事,起的太猛了,我歇会就行。”说着轻轻的摸了摸核桃的脑袋:“你玩吧,我去睡会。”
她谨记着不能改变天道,所以偷了个巧儿,让核桃去买了晏珩。
果然,她没被反噬。
可这铺子终究是她的,没有大的反噬,不代表没有小的。
自住下的第一日,她便没爽利过。
若再严重,怕是瞒不住人了。
晏珩看着她的背影,又低头看了眼自己的掌心。
刚刚拉住她手腕的时候,她的温度明显要高过他的。
他想告诉核桃,想了想却又咽下了话头,继续铺砖去了。
次日刚开铺门,铺外买珠花的摊贩便笑着走了进来:“掌柜好,能否借完热茶喝?”说着指了指手里的包子:“有点噎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