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武朝隐患

  统治的道理其实很简单，翻来覆去其实也就恩威二字罢了。
  威的方面，十八盗近百颗脑袋就在那摆着，云泽一人一枪大战群盗的英姿任谁都忘不了；至于恩，这年头不克扣军饷都是难得一见的好官了，战死之后多是一张草席裹起来草草埋了，抚恤这种东西只存在于传说。
  像云泽这样足额发放赏赐，并且对阵亡士卒发放丰厚抚恤的领袖，足以让任何人肝脑涂地。
  恩威并施之下，云泽在队伍中的威望火箭班攀升，以至于原本预计四天走完的路仅仅用了三天就抵达目的地。
  清风山面积还是挺大的，山区延绵几十里，风光绮丽景色宜人。
  然而，在封建时代，风光绮丽景色宜人还有另一种说法——穷山恶水！
  清风山周围土地贫瘠，农业产出非常有限，难以养活什么人口，是典型的山地贫困地区。
  不过有一点比较好的是，清风山地处数府交界之处，乃是交通要道，不时有商队从此经过。
  沿着商道，分布着大大小小数个村镇，依靠清风山的山路过活。
  按理说这种地处交通要道又是商业枢纽地区应该非常富裕才对，但现实却恰恰相反，清风山周围百姓的日子过得并不怎么轻松。
  原因很多，首先是盗匪作乱！
  清风山面积广阔，盗匪当然也不止一波。每天都有过不下去的百姓落草为寇，再加上盗匪之间斗争频繁，导致根本没人说得清清风山盗匪到底有多少人、多少团伙！
  在外界，清风山又被戏称为匪山。
  而清风山下的几个村镇与清风山上的盗匪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其中很大一部分本来就是盗匪在山下布置的眼线。
  正所谓不是猛龙不过江，清风山盗贼多如牛毛，这种情况下还敢在这行商的商队自然也不是什么善茬，时机合适的时候客串一把劫匪搞了黑吃黑也是常有的事。
  可以说，这里的民非民，匪非匪，情况极其复杂。
  鉴于此，云泽短时间内并不打算与清风山下的原住民有过多的交流。
  他带来的三千卫所军户，足以组成一个小镇子，再加上二百多十八盗的盗匪，劳动力还算充足。
  来到清风山的第一件事，云泽就找了一块靠近水源较近的地区，开始指挥移民修建临时居住地。
  好赖也是军户出身，打仗虽然不咋地，但做一个临时性的营地还是很简单的，只用了一天的时间，临时聚集地就修建完成。
  将移民简单安置之后，云泽开始转手处置十八盗的事情。
  邵阳府并不靠近草原，马匹尤其是战马的价格非常昂贵，十八盗三百余人，人手一匹战马，这对盗匪来说实在是太过奢侈了，邵阳卫都不一定能凑出三百骑兵！
  其次，十八盗首领的战斗力也远远超出预期。
  一般来说，规模不到五百的盗匪，首领能有三流武者的实力就已经相当的不错了，可十八盗大当家却是一流武者，着实让人摸不着头脑。
  仲乘风等人身为神捕司骨干人员，这点敏锐性还是有的，在仲乘风的要求下，云泽将俘虏盗匪的审讯工作交给他，而他也不负众望，很快就撬开了马匪的嘴，搞明白了内幕。
  简单点说，这马匪就是另一伙人的黑手套。
  根据被俘的马匪军师交代，十八盗中大部分都是普通马匪，但最核心的几个人物，如大当家、老八、老五等人乃是邵阳府隔壁的庆阳府府卫出身。
  与又穷又弱的邵阳府不同，庆阳府可谓是兵强马壮。庆阳府上下以知府秦绍为主，名下有府卫两万余人，实力强大。
  另外，庆阳府上下自成体系，武乱时期，庆阳府前任知府秦文康见朝廷势弱，随即起了不该有的心思，以保境安民为借口，行割据之举。
  后来厉百川横空出世，秦文康审时度势，又率先归附到朝廷旗下。鉴于当时的特殊形式，再加上秦文康毕竟没有真正的自立，故而厉百川也没与他太过计较，仍旧让他担任邵阳府知府。
  五年前，秦文康病逝，庆阳府官员上奏，举荐秦文康之子秦绍继任知府。
  最终朝廷采纳了建议，秦绍正式继任知府之职。
  虽然继任的过程有几分胁迫的意思，但继任之后秦邵表现的非常忠心，不但一丝不苟的执行朝廷的各项政令，还积极主动的为朝廷缴纳赋税。
  为官清廉，施政得当，在庆阳府百姓心中颇有威望，可谓是年少有为，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然而，没有人知道，在背地里，秦绍暗自豢养了不少盗匪，专门在周边府县劫财富掠，顺便为他做一些不能见光的事情，而十八盗就是其中一支！
  听了仲乘风的叙述，云泽神色一冷，凝声问道：“秦绍如此所作所为，令人发指，裴兄和仲兄乃是神捕司要员，可否上报神捕司，将此人面兽心的东西绳之以法？”
  仲乘风与裴瑜对视一眼，眼神中流露出一丝无奈之色。
  仲乘风道：“这恐怕很难！”
  “秦绍在庆阳府经营数十年，根深蒂固。且秦绍此人最善伪装，庆阳府百姓皆被其蒙蔽，没有确凿的证据，很难给他定罪。
  另外，秦绍此人行事缜密，十八盗虽是他秘密支持，但表面上缺无一丝一毫的关系，唯一了解全部内情的大当家又死在之前的战斗中，所以……”
  仲乘风无奈的苦笑一声，没有继续说下去。
  “另外，根据我们神捕司得到的秘报，秦绍此人非常不简单。表面上看，他只有一流武者的实力，但实际上，有证据证明，秦绍恐怕有宗师级的战斗力。
  邵阳府下的两万府军训练有素纪律严明，战斗力不逊于普通禁军，就是真的有证据证明他与十八盗相关，恐怕也难以撼动他的根基。”
  裴瑜面色难看，低声补充了一句。
  听了裴瑜的话，云泽瞬间了然。
  神捕司不敢对秦绍出手，无非就是投鼠忌器罢了！
  以秦绍本身的宗师级战斗力，再配合两万完全忠于他自己的精锐军队，想要铲除他只有两种办法，要么是厉百川出面，诛杀秦绍，要么是朝廷派出大量禁军，围剿庆阳府。
  然而，这两种方式都不现实！
  厉百川乃是武朝柱石，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绝对不可轻动。
  至于第二种，政治风险太大，需要消耗的银两也是天文数字，只要秦绍没有明目张胆的叛乱，朝廷就不可能下定这个决心。
  事实上，云泽非常怀疑神捕司之前就已经知晓秦绍暗中豢养盗匪的事情，只是奈何不了他才假装不知道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