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张华子的妥协
“怎么没有醒过来？”苏牧好奇问道。
“中了噬心蛊，本无药可救！我的天命九针只不过能稳住他们三天精魄，将其精气封闭三天。三天之后如果无法解开噬心蛊，他们就会死！”
“二爷，二爷，不好啦——”
刚刚在门口守着的金世凯突然慌张的撞进房门之中。
“又怎么了？这么慌慌张张的？”
“城中出现了数十个昏厥之人，他们的症状和张寒公子三人一模一样。”
“什么？快带过来。”
“已经被带过来了，在外院。”
苏牧和张华子连忙冲出来到外院，外院中军医们正在帮忙将昏迷不醒的病人送进来，张惜露也忙着安排安置。
到现在他们都不知道这些人出了什么问题，但一下子几十个人昏迷不醒，很大概率是传染性疾病。
而这些人男女比例非常的平均，一半男子一半女子。
苏牧一眼扫过去，这些女子长相都不怎么如意。有的脸上长了胎记，有些是满脸麻子，或者五官不协调显得分外丑陋。
而那些男子一个个却都五官端正，不说长得多么好看但确实长相不错。
按照正常来说，这样的男子绝对不可能和那些女子在一起的。
而且这些男女之中竟然还有四五对竟然还穿着婚服，看来是准备成亲了。
这些线索摆在面前，很自然的能得出他们恐怕和张寒一样，都是中了痴情蛊的。
张华子来到一人的面前，掀开对方的眼皮查看起来。
说了一会儿松开，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果然是噬心蛊！”
“神医，这么多人，您忙得过来么？”
“难道小友也会天命九针？这样正好，我们三人一起施针。”
“呃……我就客气一下，打搅了！”苏牧连忙后退。
他会屁个天命九针。
张华子和张惜露两人从午后忙到太阳西落，这才将这数十个人全部施完天命九针。
就算张华子先天之境的修为也是累的够呛。
拿着军医递来的毛巾，张华子擦了擦汗。
“我现在明白百毒蛇君他为什么要用痴情蛊乱点鸳鸯谱了。”
“我差不多也明白了。”苏牧摸着下巴淡淡的说道。
“为什么？”金世凯还是一脸懵逼的问道。
“百毒蛇君来燕地为了寻找蓝媚妖姬，而知道蓝媚妖姬的人只有我。
他用痴情蛊变成噬心蛊，要想解开噬心蛊只有两种办法。
一种是他主动解除，另一种就是蓝媚妖姬身怀蛊皇可以号令天下蛊毒。
只要我找到蓝媚妖姬让她解开噬心蛊，那么百毒蛇君也就找到了蓝媚妖姬。”
“这样啊？那为什么不直接给他们下噬心蛊却要下痴情蛊呢？这样不是多此一举么？”
金世凯的问题顿时让张华子微微一愣，这是个无法回避的矛盾点。
“这一点我差不多有一个推测。”
苏牧轻轻展开折扇，“百毒蛇君来到大明城未必是单单来找张神医的。他还是来找蓝媚妖姬的。”
“苏小友，你是说……蓝媚妖姬可能在燕地？”
“不错，他先用痴情蛊乱点鸳鸯谱。让丑陋女子和帅气小伙配对，这种奇闻一定会在很短的时间内成为百姓茶前饭后的谈资。
如果蓝媚妖姬在燕地很有可能听到这个传闻，如果一两起，还能当做趣事来听，可一下子有数十起，蓝媚妖姬身为内行人一定能想到痴情蛊。
而猜到痴情蛊定然也能猜到百毒蛇君来了。
我猜百毒蛇君是想用这个办法引出蓝媚妖姬。不过他一计不成又生一计。痴情蛊被我破了之后转痴情蛊为噬心蛊。
这一计，便是张神医说的那样。”
听完苏牧的解说，金世凯倒吸了一口气，“百毒蛇君还真是老奸巨猾啊！”
“苏小友，我回书房歇息一下，这里就交给惜露和我那些学生看着了。”
张神医一脸疲惫的叹息道，艰难的站起身，缓缓的转身走向房间。
“师傅，你没事吧？”张惜露担心的问道。
“为师虽然年纪大了，但这点内力还是消耗的起的，你别担心。”
张华子进入房间，缓缓的关上了房门。
默默的来到书桌边上，沉重的坐下。
脑海中，不禁回忆起二十年前的那一幕。
一个女人，突然找到了远在深山草庐的张华子。
她是武林第一美人，哪怕江湖武林将她传成辣手魔头，但她的身边依旧有无数追随者。
她有一头紫色的头发，一双能让人心颤的眼眸。
哪怕明知道她全身上下都是见血封侯的剧毒，依旧有无数男子如飞蛾扑火一般前赴后继。
可是，那一次她孤身一人找到了张华子，她的眼睛再也没有了神采。
她手中握着一串佛珠，佛珠上布满斑斑血迹。
“我杀过很多人，我以为这天下没有不可杀之人，直到遇到了他。
他跟了我半年，半年我没能杀一人。他每天给我讲解佛经，希望用佛经感化我心中的杀戮。
半年之后，他成功了！
但感化我杀念的不是佛经，而是他。我告诉他，要我放下屠刀可以，就让他化身刀鞘，我要他娶我。”
“他是拈花寺最具天赋的俗家弟子，也是天下最好的好人。
他答应了，我们就在乡间的小村庄中成了亲。没有宾客，没有高堂，只有我们两人拜了天地。
那是一个偏僻的小山村，远离喧嚣，远离江湖。
我和他幸福的过了半年，可没想到，我的平静生活仅仅维持了半年就被打破了。
一夜之间，整个村庄被屠戮殆尽。
我以为我跳出了江湖，那一刻我才明白，我一直在江湖之中从未离开过。
我为他报了仇，我为村民们报了仇。可是，为什么？为什么要我再见到他！
原来他没死，原来他从没爱过我，原来，他的心中只有佛！
他劝我放下屠刀，但他其实就是一把诛心的刀。
我杀的正道武林人士闻风丧胆，而他，却诛我心，让我心中一无所有！
哪怕知道了真相，我的心也没有恨，只有空。”
张华子静静地听着女子的倾诉，没有发出一点声音打断。
“我已经看透了这个世界，也彻底放下了一切，我希望你能帮我。
帮我换一副容貌，让我重新开始。”
“你确定放下了？如果我帮你换一副容貌，你就要彻底告别过去，永远退隐江湖。”
“我明白，你可以在我身上种下天绝针，如果我违背誓言就不得好死。”
“你对自己的新容貌有什么要求？”
“普普通通的一张脸就好，不美，不丑，就像乡下村妇那样。”
张华子这一生，只给三个人换过面孔。正如百毒蛇君说的那样，仅仅三张脸，张华子又岂能不记得？
可是，既然他们已经退出江湖，张华子就有义务替他们保守秘密。就算死，也不能将他们的容貌透露出去。
可是眼下，不找到蓝媚妖姬，外院的四十几人都会死。
没有别的办法！
如果蓝媚妖姬没有蛊皇的话，哪怕眼睁睁的看着他们三天之后全身溃烂而死张华子也不会动这个心思。
可现在，只要找到蓝媚妖姬，那四十人都能活命。
性命和四十条性命，张华子选择了四十条。
张华子颤颤巍巍的铺开纸，提起笔，脸色痛苦的缓缓落笔。
玄月如勾，挂于天际。
静谧的竹林之中，薄雾蒙蒙。
竹林深处，有一片竹子搭建的寨子。寨子之中，一群男女围着篝火欢歌艳舞。
欢歌是真的欢歌，艳舞也是真的艳舞。
无论男女，都诡异的奔放。
百毒蛇君端起酒坛，仰头将清酒导入口中。
一坛美酒，一饮而尽。
“哈哈哈……呵呵呵……哈哈哈……”
声音忽而变成男声，忽而变成了女声。
“张华子，我说过，就算你不告诉我，我也有办法让你说出来……
是人，就会有弱点，而只要抓住了人的弱点，就能操控这个人做任何事！
张华子，你的弱点就是太珍惜生命。
哪怕素昧平生的生命！
用四十条人命换一个人的命，你一定会换！
正常人都会做另一个选择，而你，却会做我给你的选择。
这就是你！神医，张华子！
哈哈哈哈……”
夜已深，那些昏迷不醒的人的家属也闻讯赶来了，但全部被城防军挡在了门外。
发生了这么大的事，苏牧和张惜露也没心情打情骂俏。
苏牧来到院外，眼神冷冷的扫过眼前这群吵吵嚷嚷的病人家属。
被苏牧视线掠过的地方，声音顿时变小了起来。苏牧扫视了一圈之后，眼前的人群变得鸦雀无声。
“你们……当这里是什么地方？”苏牧缓缓的踱步来到众人面前。
“这里是张神医的府邸，你们竟然在张神医的府邸外喧嚣？你们谁想把病人直接接回去的？有的话说！”
“二公子，我们，我们只是想知道我家儿子到底怎么样了？”
“是啊，我家闺女今天成亲，怎么就发生这样的事呢？”
“二公子，让我们进去看一眼吧！”
“闭嘴！”
眼看他们又要七嘴八舌的吵吵嚷嚷起来，苏牧厉声一喝，将他们的声音压住。
“张神医正在救人，如果张神医都救不了的人，那世上就没有人能救。你们在此打搅神医治病是嫌病人死的不够快么？
全部给我回去，若不愿走的，直接将病人带走。
这里不欢迎不守规矩的人。我数三下，三下之后还不离开者，一律带人走。”
哪里需要数到三下啊，数到第一下的时候眼前吵吵扰扰的数百人就被拉扯着离开了。
至于他们会不会回家那就不是苏牧在意的了。
“你们在此守着，谁要靠近院门五十步之内，直接驱赶。不走的在汇报给我。”
“是！”门口的城防军连忙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