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老马的拉拔
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现在看来发生的是好事，将来谁也说不准。“欲度一切厄，行善天地宽……”李昀想起袁了凡的《了凡四训》，心底顿时得到了安慰。
车开进欢朋大酒店，保安一眼瞅到他的车牌号，赶紧上来帮忙停车。跟老马做朋友就是有这点好处，只要一进了欢朋的大门，顿时觉得自己就像半个老板。
路过大堂的时候，李昀看见休息区坐了个身材修长的妙龄美女，十分闲适地在那儿等人。
不知怎么，李昀莫名觉得这个美女有些熟悉，不由得多看了两眼。见美女的眼睛很快要扫过来，他连忙收回目光，心里也觉得有些唐突了，自己怎么会认识一个这种级别的美女？
前面的服务生迎上来热情地跟李昀打招呼：“昀总，老板在办公室等您呢。”一边殷勤地替他按了电梯。
李昀道了谢，将美女的事情抛之脑后，抬脚走进电梯。
庄栩然目送李昀的身影消失在电梯门后，好奇地想：云总？原来他姓云吗？看样子好像经常出入这家酒店的样子，似乎也不是一个老实男人呢……小叔怎么还没把这人的信息给查明白啊……
正想着，手机响了，庄栩然一看来电号码立即露出笑容，接通了甜甜地叫了声：“小叔。”
庄叔达心都柔软了几分，对这个全家都宝贝的侄女，他除了缴械投降完全没有任何办法。
到底还记得自己作为一个叔叔的矜持，庄叔达咳了一声，拿捏着姿态开口：“然然，手机买好了？什么时候回来啊，爷爷想你了。”
庄栩然撒着娇：“我也想爷爷，再玩几天就回来了。我和涵涵突然发现L市也是一个旅游城市，山清水秀的风景不错，还是伟人故里，打算做个深度游。”
庄叔达哼了一声：“你们心可真大，前脚才遇到坏人，这么快就忘了？”
庄栩然突然想起李昀的话，不加思索就脱口而出：“小叔，这个世界上，终归还是好人多。”
庄叔达被怼了个明明白白，只能又哼了一声揭过这个话题：“然然，你让我查的人我查了。他叫李昀，25岁，在L市XX单位上班，事业编。就是前几个月上了热搜的奥迪TT醉驾肇事事故的受害人。诶，然然，我跟你说，他借给你的钱我会让你四哥加倍还他的，你不要再跟他有什么联系。他虽然帮过你，但男人都有很多副面孔的，咱们家最好不要跟这种阶层的人有什么接触……”
庄栩然心不在焉地听小叔在电话那头絮絮叨叨，随口应承着，心里却在想：原来他姓李啊……
李昀熟门熟路地推门进了老马的办公室，老马这人是典型的土财主品位，办公室里摆满了白菜摆件蟾蜍摆件金牛摆件之类的东西。除开这些，就是茶和茶具。一整面墙的多宝格子，满满当当摆着各种壶、杯、盖碗、公道。大班台后面的玻璃柜子里，则是用展示架整整齐齐码着一饼一饼的茶饼。
见李昀进来，老马的眼睛笑成了两条缝，连连招手：“小李子，快来帮哥看看这两饼这个这个……那卡……”
李昀注意到老马旁边还坐着一个戴着眼镜的白净男人，脸上立马浮现出职业笑容，从口袋里摸出烟递去两根：“幸会幸会，这位老兄怎么称呼？”
眼镜男将烟推开，淡淡地说：“我不抽。”
气氛有些尴尬，李昀若无其事地把烟收回盒子里，对老马笑道：“老哥又得了什么好东西了？让我跟着长长见识。”
老马不易察觉地瞥了眼镜男一眼，嘿嘿笑着：“别人送的，说是13年的那卡。我听都没听过，只能请你老弟出马来给哥哥上上课。”
李昀从老马手里接过两盒茶砖，拆开一盒仔细看了看又嗅了嗅，点点头：“看品相还是不错的，香也好。不过老哥，茶这东西光看样子都是假的，要想知道货到底怎么样，还是得品。”
老马一竖大拇指：“讲究！”立马拿起桌上的座机拨了个内线号，吩咐大堂经理安排一个茶艺师过来。
李昀轻轻按住他：“咳，还叫什么茶艺师啊，我来泡就行了。”
老马一拍桌子：“就等你这句话！”
李昀取了茶针，小心翼翼地拆着茶砖，很快就拆下来几整片。
那眼镜男也坐不住了，凑过来看了一会儿，不由得说：“怎么这砖在你手里就这么好拆，我每次都拆得零零碎碎的……”
老马抬起头看了他一眼，嘿嘿直笑：“怎么样，老万，我就说我这兄弟厉害吧。”
眼镜男微微撇嘴，不置可否。
拆下了大约五六克茶叶，李昀从多宝格子里选了一把紫砂壶和一只品茗杯，老马和眼镜男也各自选了一只品茗杯，与李昀一起围坐在茶台前。
李昀先烧开水烫了壶和杯，投茶、点水、筛茶一气呵成，将头泡水倒进闻香杯里，又把闻香杯里的水倒了，将空杯递给老马和眼镜男，请他们闻香。
老马一边用掌心搓着闻香杯一边闻着茶香，露出陶醉的表情。看到他的样子，眼镜男的傲气撇去了一点，也跟着依瓢画葫芦。
李昀把二泡茶分进三只品茗杯，拿起自己的杯子喝了一小口，卷到舌底细细品咂着。
老马和眼镜男的杯子已经见了底，两人都不由自主有些紧张地看着李昀：“怎么样？”
李昀点点头：“茶香水柔，层次丰富，回甘凛冽，好茶。”
老马和眼镜男都偷偷松了一口气，眼镜男犹自不放心，又问：“年份呢？能品出来吗？”
李昀又仔细品了一口茶，放下杯子：“茶味转化得这么好，没有五年时间的自然发酵是达不到的。卖家如果说是13年的茶，大概差不多。”
老马和眼镜男彻底放松下来。
李昀心里透亮，这茶肯定不是别人送给老马的。要么就是他与眼镜男重金购入，怕看走了眼；要么就是他们拿这茶给什么大人物送礼，唯恐送了个样子货。不管是哪样，看破不说破即可。
老马随意地靠在圈椅椅背上，状似无意地对李昀说：“小李子，我记得你也在写网络是吧？”
李昀一愣，不知道他这是向自己抛出了个什么球，但出于对老马的信任还是点了点头。
眼镜男闻言看了李昀一眼，露出感兴趣的神色。
老马一拍大腿：“那今天我可真是不得不介绍我们L市之光、大作家老万给你认识了，他就是原点网那本《玄婴》的作者。你知道吧？很火的！”
李昀连连点头，实则心下茫然。他不怎么看修真类的，平时也不怎么关心主页推荐和榜单，所以真不知道《玄婴》这本书和它的作者。
这确实就是李昀孤陋寡闻了，《玄婴》在原点网点击量超数千万，还出版了实体书在两岸三地和东南亚地区销售，成绩不错。
眼镜男昂着头看向李昀：“请问贵作是？”
李昀挠挠头，不好意思地笑了，他之前就是原点网百万写手中的一个普通作者，月入数千，偶尔上万就能高兴好几天，作品说出来可能没多少人知道。出于礼貌，他报了自己成绩最好那本书的书名。
眼镜男鼻子里轻笑一声，不再说话了。
老马一拍眼镜男：“老万，你不是刚成立了工作室接了个写剧本的活吗？你看，我李昀老弟也是个作家，虽然未必比你有才，但也是相当优秀的。都是兄弟朋友，你那剧本就带上他一起写呗，让他跟你好好学习学习。”
李昀有些感动，老马仗义！这是在变着法的拉拔他呢。
谁知一听这话，眼镜男怫然作色，呼啦一下站起来：“马江涛，你当我工作室是垃圾站呢？我说句不客气的话，你这兄弟写的就是垃圾！跟我一起写剧本，他也配？”说完扬长而去，还狠狠摔上了门。
李昀和老马面面相觑，老马内疚地搓着手，一脸苦笑：“老弟啊，真是对不起！那万戈平常看着还像个人，谁知却是个二百五呢。老哥我这双眼睛必须要去洗洗了。”
李昀笑了笑，摆摆手，也不知说什么好。被人看不起的事他没少遇到过，但当着面这么肆无忌惮鬼话连篇的，万戈算是独一家。他有些悲愤地想着，打铁还需自身硬，想要今后不再被人当面扇脸，就得努力努力再努力，拿出实力说话。
被万戈这么一搅和，李昀和老马都没了喝茶的兴致，两人约好改天见面，李昀就告辞离开。
在等保安开车过来的空档，李昀收到一条微信好友申请，对方微信名叫“一直卖力装正经”，验证信息也是七个字：替我妹妹还你钱。
李昀想起那两个小姑娘，便通过验证加了对方好友。
那头毫不废话，直接转账一万过来，打了两个字：收钱。
李昀回信息：多了。
那头秒回：快点，我好删你。
李昀：？有病得治。
然后删除了“一直卖力装正经”好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