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中年丧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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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老太爷在何季贞两三岁时给他画的,画上的孩子天真烂漫,笑容灿烂。
其实老太爷一直记挂着自己最小的儿子,从来没忘记。
老太爷丧仪结束后,赵爱华就走了,去县里找何季贞,何家宅院里从此就是大太太的天下。
冯团一直都很懂事,很机灵,吴梦很安心,看他进了何令冀的屋,自己也转身去了西屋。
二爷、二太太正在屋里等她,听见敲门声立马上来开门。
吴梦被拉到内室的椅子上坐下,二爷眉头紧锁的坐在书桌后,脸上满是愁绪,压抑的悲伤气氛充斥着夫妻二人。
二太太握着她的手,声音沙哑的带着哭腔请求道,“小梦,你明天可不可以去给令婷看一看,令婷的情况很不好,前几天还勉强能说话,今天连米汤都喝不进去了,整个人迷迷糊糊的。她是我们唯一的女儿,我……我看着她那样子,心都疼死了。”
二太太身体微微战栗着,尽量不让自己哭出声,眼泪却还是一颗接一颗往下淌着。
吴梦有些为难,“二太太,我不开方子。陈姑爷人缘广,肯定能请到医术最好的大夫医治二小姐。”
“你别提那个没良心的了,我看他巴不得令婷好不起来,对令婷根本没用心。小梦,令婷和你关系一直很好,我们现在只能指望你了。我知道你不开方子,你就是去看看也好,你是跟着孙大夫学习的医术,我们只相信你。”
自从何令婷病重,二房的气氛一直很低沉,本就意志消沉的二爷越加垂头丧气。
吴梦犹豫了一会还是点了点头,二爷毕竟救过她的性命,就算是报恩她也应该去看看二小姐。
而且二小姐是何令珍的亲姐姐,无论怎么样她也做不到坐视不管。
第二天天一亮,吴梦就跟着二爷夫妻俩去了陈家,可刚刚到陈家门口就听见里面传来断断续续的哭声。
夫妻俩心猛地一揪,顾不得危险直接从牛车上跳了下来,奔着女儿的屋子跑去。
一路上一个人影都没看到,到了门外果然听见里面传来哭泣声,是大宝和小宝。
二太太双腿一软差点摔倒,两人互相搀扶着跑进屋里,床上瘦骨嶙峋的女儿就那么静静躺着,大宝、小宝趴在床边不停哭喊着‘妈妈’。
屋子里凄清冷漠,除了两个侍候的丫头再没了别人,根本不见陈家人的身影。
边上两个丫头悄悄抹着泪,看见两老人进来自动让到了一边,目光中透着一丝怜悯。
二爷颤抖着声音想要喊吴梦,一转头吴梦已经进来了,三两步走到床边给何令婷把脉,细细探查之后,神色悲伤的轻轻摇了摇头。
他们来晚了一步。
夫妻俩悲痛欲绝的大哭起来,吴梦紧抿着唇湿润了视线,看着何令婷最后的容颜,心也跟着颤抖。
曾经那个温柔美丽的二小姐,现在却像个五六十岁的老太婆般苍老、灰败。
她也不过24岁而已。
何令婷的离世对二爷的打击太大,死扛着的身体终于病倒了,病情来势汹汹。
二太太请了刘大夫来诊病,开的方子必然让吴梦过目一遍,确定没问题才让人去抓药。
刘大夫以前经常开错药方,但他是村里唯一的大夫,求近舍远也只能找他。
二太太把药方给吴梦过目,刘大夫也不觉得受辱。
之前吴梦就曾指出过他药方的问题,避免了一场大祸,所以对她很感激。
之后他也经常找吴梦讨教医术和药方,开了方子也时常让她帮忙过目,一来二去两人竟成了亦师亦友的关系。
当然,老师是吴梦。
刘大夫很奇怪,吴梦对药方的把控无人能及,偏偏自己不开方子。
但他猜测应该和孙大夫有关。
孙大夫去世时的场面他一直记忆犹新,不能说话的丫头哭出了声音,那对她来说得是多大的刺激。
刘大夫叮嘱了二太太几句就走了,二太太把小儿子打发去休息,满脸疲惫的坐在床边握着丈夫的手,整个人憔悴了一大圈。
“小梦,你和我说实话,二爷……到底有没有……性命之忧?”
二太太坚强的压着眼泪,一眨不眨的盯着吴梦,不错过她脸上的任何表情。
吴梦沉吟一下,“二爷现在最重要的就是舒缓心结,安心静养,如果好好保养,意志坚定,什么都可能发生。”
二太太闭上眼睛,一滴冰凉的泪顺着脸颊滑到下巴,慢慢汇聚变大,最后吧嗒一声落在了二爷的手背上。
二爷还在昏迷当中,何令行还小,何令珍又远在国外,二房只有二太太一个人撑着。
即便此时心如刀绞,她也死死撑着不让自己倒下。
吴梦轻声安慰道,“爷爷去世的时候,我也像是天塌了一样,连活下去的勇气都没有。但人死不能复生,活着的人只能往前看,才能让逝去的人安心。二太太,二小姐虽然不在了,但她还有两个孩子留在世上,他们需要您。”
二太太浑浊的目光突然亮了一下,想到自己两个没了娘的外孙女,胸口像被针扎了一下。
消沉的心终于有了一丝活力。
……
吴梦将处理好的乌头送去顺心药铺,正将两块大洋揣进怀里,继声堂的李祥大夫突然来了。
李祥背着手在药铺里瞧了一圈,一眼看到她。
“哟,吴梦姑娘也在呢,又拿药来了?”
钱石从柜台后面迎出来,心中哀怨无事不登三宝殿,面上却只得陪着热情的笑。
“稀客啊,李大夫怎么有空来,请坐请坐!”
钱石邀请李祥坐下,扬声喊着伙计上茶。
“李大夫来我们药铺是有什么事吗?”
李祥抿了口茶,老神在在的坐在圈椅里,漫不经心的回答,“路过,顺便进来看看。”
转眼瞧见吴梦要走,连喊住了她。
“吴梦姑娘请留步,不如坐下一起喝杯茶,说说话。”
吴梦背起空背篼,干脆的道,“我还有事。”
“吴梦姑娘是看不上李某人啊,连说句话的面子都不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