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6章 代价

  王城的动乱已经结束了，但余波仍然影响着这座残破的城市，芬尼斯用她的火焰袭击了这座城市，虽然受损的主要是王宫和下方的广场，其他的地方并没有收到什么波及。
  甚至在外城区除了被芬尼斯扇动翅膀时掀起了狂风刮开了几扇窗户之外就只有人民逃跑的时候自己造成的一些破坏而已。
  说实在的，这场龙灾比起之前那场魔物入侵的灾害所造成的伤害要轻不少，但是给人造成的恐慌却更胜一筹。
  毕竟那场魔物之灾造成的杀伤基本都被埋在了瓦砾之下，而且是均匀分布在全城之中，但这场龙灾所造成的伤害却非常的击中，整个广场之上都是恐怖的焦黑尸骸，无数死难者就陈尸于此，不免让人看着有些悲伤。
  那些原本逃出城去的人听闻里面的情况已经稳定了下来，便返回了王城，回到了自己的家中，确定自己的亲人朋友有没有受到波及…
  那些没找到自己亲人的人民自然而然的来到了王宫之下的广场，看到了残破不堪的王宫以及那片可怕的焦土还有那些早就已经认不清楚谁是谁的尸体…
  悲伤与痛苦的啜泣声与撕心裂肺的哀嚎声在王城之中回荡…
  徜徉在这悲伤的城市之中，加拉尔的心情也是跌入了谷底，这些人的死简直就是一场灾难，他们都是勤勤恳恳的人民，他们淳朴善良，他们本该拥有更好的人生，可是现在…这些值得获得幸福的人却要接二连三的经受苦难。
  加拉尔甚至不敢说这场龙灾就是最后一次，谁知道后面还会有什么其他的事情发生，谁知道这些失去了亲人的可怜人还要失去多少。
  “我们的先祖正是经历了如此的苦难，所以才会下定决心，要顶着叛徒之名将人类引入深渊，因为只有这样，你眼见的…他们所经历的痛苦才能真正的划上休止符。”
  不知何时，女王的身影的声音再次浮现在了加拉尔的耳边，扭头看去，只见那个熟悉的身影正伴随在自己的身侧，跟着自己漫步在这条还散发着阵阵血腥味的广场之上。
  但是周围的天降之人也好，普通市民也罢，却对这位凭空出现的女王视若无睹~
  “果然…只有我能看到你，只有我能听到你。母亲…你还是放弃吧，我不会听信你的那些…谎言的。”
  听到加拉尔的话，女王突然伸出手，穿过了厚实的头盔，轻轻的敲在了加拉尔的脑门上，随后用严肃的语气说道“说谎是不对的，我不会教你说谎，更不会在你的面前说谎，为人母这一点我还是能做到的！”
  加拉尔还记得，自己小的时候可调皮了，每当自己犯了错误，做弄了教导自己的老师或者王宫中的侍从宫女之后，自己的母亲就会用这样的方式教训自己。
  但自从他成年，长大懂事之后，就再也没有被这样教育过了，没想到今天还能重温一下过去的感觉…
  抬起手揉了揉自己的脑袋，加拉尔面无表情的转过头，看着自己的母亲轻声说道“好吧，就算你说的不是谎言，就算你说的是真的，你们是真的为了这些人民，但这种方式是错误的！那必将为我们的人民招致毁灭。”
  看着目光凝重的加拉尔，女王露出了欣慰的眼神，突然提起长裙，迈着轻快的脚步踩着那片焦黑的大地，在加拉尔的注视之下跑向了不远处一个不知道凭借什么东西认出自己亲人的平民。
  来到这个人身边，女王指着这个抱着一具焦尸痛哭流涕的人，平淡的问道“你看…这就是生死别离的痛苦，我相信你在杀死你大哥的时候，同样也是这种感觉，唯一的区别是你没有哭出来而已。”
  “然后你想告诉我，只要将他们都拖入深渊，他们就可以团聚，我们一家也可以团聚啦？母亲啊…你觉得我是三岁小孩吗？”
  “不，我想说的是…就算这个可怜人的亲人没有因为这场灾难失去亲人，他也终有一日会失去他们，死亡是无法避免的，痛苦也是绵长而永恒的，只要我们的子民还在享受着这所谓的自由，那么这些痛苦就是他们必须要承受的。”
  听到女王的话，加拉尔毫不犹豫的沉声说道“但是值得！”
  “真的…值得吗？获得自由获得痛苦，或者失去自由的同时也将摆脱痛苦，世间的真理就是…想要获得什么，就必须失去些相应的东西，而你又凭什么判断，被命运摆在天平两端的东西谁高谁低呢？”
  听到这话，加拉尔张了张嘴，看了看那个抱着尸骸痛哭流涕的人，还有广场上那些还没有找到自己的亲人所以抱着一丝希望，但是仍旧处于绝望中的人们。
  他毫不怀疑若是给这些人选择，他们一定会冲动的选择投身深渊，与他们的亲人爱人团聚，那些人已经死了，但是痛苦却留给了活下来的人…若是有能让他们摆脱痛苦的东西，他们不会有任何犹豫。
  看着失神的加拉尔，女王再一次款动脚步，来到了加拉尔的身边，抚摸着自己儿子的脸颊，微笑着说道“所以你专断的否认了我们的努力，否认了我们的祖先，你先入为主的认为，我们是邪恶的，我们的所作所为都是为了一己之私，只是因为你站在另外一边，你就要全盘否定我们，而且仔细想想…你的所作所为是什么？”
  “我的所作所为是什么？我的所作所为是为了拯救人民免遭你们的荼毒。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拯救他们！”
  “但那也只是你的观点而已，我的观点与你不同，我们认为，只有深渊才是人类的救赎，而且你比我们更加专横，你将自己的想法强加在所有的人民身上！你丝毫不给我们的人民选择的机会与权力，大包大揽的将一切都归于自己，然后在自己的想象中陶醉…”
  说到这里，女王的脸色有些难看，看着自己的儿子上下打量了片刻之后才开口继续说道“而这是暴君的行为啊…与那位功勋卓著的初代国王一样。伟大…而残暴！”
  “你们呢？你们难道不也是如此吗？自认为投身深渊便是好的，然后将其强加给人民…”
  还没等加拉尔把话说完，女王便摇晃起了脑袋说道“当然不是…”
  “不是？”加拉尔先是一阵冷笑，随即一脸不屑的说道“我倒要听听，那里不是了！你们的所作所为，我可是亲身经历的！”
  听到这话，女王轻轻的摇了摇头，无奈的说道“你大哥啊…虽然做着我们事业，但是打心底里并不认同我们的理想，就像之前说的那样…不够虔诚，所以他就用错误的方式去做了他认为错误的事情，其过程与结果自然也是错误的，所以他受到了惩罚…”
  “你想甩锅给我那个被你们利用完然后抛弃了的倒霉大哥？”
  看着一脸冷笑的加拉尔，女王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十分生气的斥责道“年轻人，注意你的言辞，你是在跟你的母亲说话，而且我们讨论的是你的大哥我的大儿子！他虽然做错了事，但他已经受到了惩罚，你不应该这么侮辱他！”
  听到自己母亲的训斥，加拉尔下意识的闭上了嘴…自己的母亲平时都是非常和蔼可亲的，不过一旦谁犯了错误，就一定会见识到女王的威严…
  看着低下头的加拉尔，女王轻叹了一口气，无奈的摇了摇头说道“也不能怪你，毕竟你大哥确实做了一些伤害家人的事情，我们也确确实实向你们隐瞒了一些事情，不过现在不会了，我会对你开诚布公。”
  一边说这话，女王一边缓步来到了加拉尔的身边，伸出手扶正了加拉尔的脑袋，让他看向了面前残破的王城，随后在加拉尔的耳边轻声说道“虽然出了一些意外，但是事实上，我们不想让任何人受到伤害，我们也会尽可能的将伤亡降到最小，但是我们没得选，只有用这种方法才能让曾经那个被抛弃的选择回到人民的视线之中，我们不是要强迫或者裹挟着人民坠入深渊，我们只是向我们的人民提出了这个选择，将选择的权利还给他们罢了。”
  “你觉得我会相信你说的话？”
  “你不相信…是很正常的，但是我说过，我不会骗你，再加上现在我的灵魂寄宿在你的身体里，就像我能感觉到你的内心一样，你也应该能感受到我的内心，虽然你现在可能还没有察觉，但是慢慢的你就会知道，我所说的话，没有一句谎言…”
  说到这里，女王将加拉尔的脑袋拥入怀中，轻声说道“你会明白我们的苦心和坚持，就像你的坚韧与执着一样，你与你的祖先是同一类人，所以啊…给你自己一个选择的机会，给你的人民一个选择的机会吧！如果你真的是为了他们好的话。”
  女王的话让加拉尔陷入了沉默，倒不是哑口无言，加拉尔可不是那么容易被说动的人，他现在甚至已经有些懒得搭理自己明明死去却阴魂不散的母亲了，随她怎么说，全都当她在放屁~
  虽然这么说自己的母亲不太好，但是加拉尔就是这么想的…
  就在加拉尔陷入沉默的时候，一个怯生生的声音从旁边传来，传入了加拉尔的耳中“那个…您好，请问您是天降之人…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