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8 两边与清单

  “满月。”
  莱姆斯微微低着头，心不在焉的说出了口令。
  他正站在一幅肖像面前，肖像上是一个非常富态的穿着一身粉色衣服的女人——胖夫人。
  她注视着莱姆斯苍白的脸色，语气担忧的问道：“你没事吧，孩子？”
  “什么？”莱姆斯一时没听清，在愣了几秒后他才逐渐回过神来。
  可胖夫人关切的视线却像是针刺一般扎在他的心上——莱姆斯已经慢慢变得对其他人的关心感到恐惧。
  因为他是一个狼人。
  “没什么。”他连忙小声说道：“只是身体不太舒服而已。”
  尽职的胖夫人没再耽误他的时间，肖像摇摇晃晃地朝前移去，露出墙上的一个圆形洞口。
  莱姆斯从墙洞里爬了进去，来到一个舒适的圆形房间，摆满了软绵绵的扶手椅。
  这里是格兰芬多的公共休息室，几个学生围坐在壁炉旁下巫师棋，又或者是在聊天。
  莱姆斯没在这里停留太久，他穿过一道门，走上了一个螺旋形的楼梯，一路上都是魂不守舍的样子，甚至险些就进错了宿舍。
  等终于回到自己的寝室后，莱姆斯放下厚重的背包，他把《黑魔法：自卫指南》这本书拿了出来，但却怎么也读不进去。
  在犹豫了一小会儿后，他缓缓将书页翻开，最终翻到一张他偷偷读过不知多少次的页面——【狼人】。
  莱姆斯紧盯着书页上那副嚎叫的狼人画像，脸色变得愈发苍白，手指在不知不觉间紧紧攥起。
  他觉得里尔教授——也就是他的父亲似乎在有意隐瞒自己些什么——不要离开城堡，别去霍格莫德村？这难道不是他原本就不会去做的事情么？里尔教授为什么要突然提醒他这件事？
  会是因为狼人么？
  伴随着一阵嬉闹声，寝室的房门突然被从外面打开。莱姆斯下意识的想要翻开书页掩饰过去，可却突然想到他早已不需要这么做了——因为进来的人是他的室友，詹姆，小天狼星，以及跟在二人身后的彼得。
  “你居然这么快就回来了？”
  詹姆看起来有些兴奋，他一进来就对莱姆斯问道：“你爸爸都和你说什么了？有解释他为什么要来学校里当教授吗？”
  莱姆斯沉默着摇了摇头，他心里面还在想着里尔教授异常的态度与劝诫。
  “算了。”小天狼星满不在意的说道：“反正他也只会呆在学校里不是么？霍格莫德村那么大，他发现不了我们的。你想的怎么样了，莱姆斯？准备什么时候去霍格莫德村？这次没准是你唯一能够知道咬伤你的狼人是谁的机会了。”
  “什么？”莱姆斯突然愣住了。
  “嘿，伙计。”詹姆看着他这幅样子，立马不满的皱起了眉头：“你在想什么呐？我们在圣诞假期里不是都说好了吗?先是小天狼星在凯特尔伯恩教授家里面发现了一只狼人，然后他把这件事情告诉了我，我又给你写了信。这可是我们为数不多有机会接触其他狼人的机会。”
  胖胖的彼得在二人身后站着，他同样收到了詹姆的来信，可以听到这里还是忍不住变得有些畏缩。
  莱姆斯终于回过神来。
  “我又没答应你们。”他连忙说道。
  詹姆嬉笑着坐在他的对面：“可是你也没有拒绝我们。换做平时你早就叮嘱我们这件事有多么危险，然后又啰嗦的劝阻我们了。别再装了，我知道你有多么想要知道这件事。”
  他最后还怪里怪气的补充道：“而这一切还只是因为你同情咬伤你的那个狼人，这简直是我听过最好笑的笑话，你应该出本笑话书的。”
  小天狼星毫不客气的大笑了一声，彼得也跟着畏缩的低笑了两下。
  “这不是笑话。”莱姆斯立马严肃的说道：“我爸爸就是这样和我说的，你们根本不懂那到底是多么的多么的”
  他的表情逐渐变得痛苦起来，詹姆安慰的拍了拍他的肩膀：“抱歉，伙计。但你要知道，狼人可是被归类为黑暗生物的，你爸爸说的话太过匪夷所思——只是因为一只狼人变身失控后才咬伤的你？然后还成功逃跑了？这听起来可不像是简单的失控。”
  莱姆斯皱起了眉：“我还是第一次知道你对狼人的意见有这么大。”
  “别误会，这里面可不包括你。”詹姆微笑着说道：“毕竟我们在火车上见到你的时候，你还不是毛茸茸的。”
  小天狼星接着说道：“事实上，你才是狼人里的那个奇葩。你知道一只善良的狼人有多么稀少么？这就像是在斯莱特林学院里寻找麻瓜出身者，或者是遇见一个被分到格兰芬多的布莱克。”
  “如你所见，这或许有可能，但到目前为止也只有我一个人而已。”
  彼得左右看了看，他也尝试着说道：“你和其他的狼人不一样，莱姆斯。”
  莱姆斯沉默着。
  “谢谢。”他低头说道：“谢谢你们。但是”
  “但是——！”詹姆忽然提高了声音打断道：“说了这么多，直到现在，你还是没有阻止我们去霍格莫德村——这难道不是显而易见的么？你同样想知道是否有可能找到咬伤你的狼人。等我们真的做到这一点了，到时候你就会知道对方是像你爸爸说的那样，还是像我们说的那样。”
  “所以，怎么样？你到底打算什么时候去？”
  莱姆斯专注的看着他们。
  他们都是他仅有的几名朋友，尽管父亲的劝诫与对邓布利多校长的愧疚还在他的心里面沉甸甸的压着，但此时此刻，他却忽然犹豫了。
  从小到大，他无法独自出门，只能呆在家里面。更别说交到什么朋友。一旦周围的邻居发现哪怕一丝的不对劲，他们一家都要立马搬家。
  他从未自由过。
  莱姆斯忽然意识到，如果他继续这样坚持下去的话
  他将永远也无法自由。
  “什么时候？”
  莱姆斯出声问道，眼中闪烁着前所未有的光芒。
  这光芒他曾亲眼见过——就在詹姆和小天狼星的眼睛里面，而且还是经常会见到。
  那是格兰芬多的冒险精神。
  詹姆满意的笑了出来。
  “等再过几天。”他说道：“得挑一个不那么引人注意的夜晚，这样好方便我们行动，不会被学校和村子里的人发现。”
  “晚上？”莱姆斯疑惑的问道：“为什么非得是晚上？我记得城堡的大门在那个时候是锁上的。不用周末去吗？和其他的学生一起？”
  “那样的话人就太多了。”小天狼星摇头说道：“而且凯特尔伯恩教授在那时肯定也没睡——不过在这之前，我们得搞清楚凯特尔伯恩教授还在不在那里了，我们都好久没听到过他的消息了，没准在这次袭击后去了圣芒戈魔法伤病医院也说不一定。”
  “不用担心城堡大门。”詹姆脸上再次露出了兴奋的神色：“我们刚刚在练习变形术的时候发现了一点小秘密，和城堡有关的秘密。”
  他特意降低了声音，但又忍不住得意的说道：“或许我们发现了一条密道——就像是尖叫棚屋一样。”
  “一条通往霍格莫德村的密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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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不再去关心斯内普的强化计划后，卡兰的生活就重新变得日常起来——他除了每天都要去图书馆借阅与狼人有关的书籍以外，还抽空又去找了一次纽特先生。
  陪同的人依旧是斯蒂夫，只不过这一次的地点不再是城堡外，而是在城堡三楼纽特先生的办公室里面。
  这里看起来与其他的办公室似乎没有什么不同，唯独刻意空出了很大一片空间，栽种着一颗高高的紫杉树——皮克特正站在凋零的枝杈上面，它友好的冲斯蒂夫招了招手，随后就小心翼翼的看着卡兰，没敢打招呼。
  “护树罗锅喜欢能被用来制作魔杖的木材，于是我就把这颗紫杉树从禁林里移植到办公室里面，等走之前还是会还回去的。”纽特先生微笑着介绍道，他轻轻挥了一下魔杖，让脚底边的行李箱一下子就缩回到办公桌底下。
  斯蒂夫小声哼哼了两下，像是在表达抗议。
  纽特先生轻轻拍了两下斯蒂夫的脑袋，并用力扭到一边，让他别再偷看自己的行李箱。
  “好了，你们来找我有什么事？”
  卡兰这才开口问道：“先生，你知道凯特尔伯恩教授最近怎么样了吗？”
  “你是问西尔瓦努斯？”纽特先生眨了眨眼：“你问他做什么？”
  卡兰简单解释了一下上半学期的密室事件，并适度表达出对凯特尔伯恩教授的关切。
  纽特先生显然是知道这件事情的，斯蒂夫早就在假期里把那场惊心动魄的冒险说了出来。
  “原来是这样。”纽特先生看起来并没有怀疑：“很可惜，我也不知道他最近到底怎么样了。我原本打算在来霍格沃茨之前去看看他的——在《神奇动物在哪里》出版之前，西尔瓦努斯在客迈拉兽方面帮了我很大的忙，可惜我并没有亲眼见到过他，只知道他推脱了圣芒戈魔法伤病医院的休养，跑到了火龙保护区。”
  “这真是太乱来了。”纽特先生叹息了一声：“西尔瓦努斯一向莽撞，更是把受伤这种可怕的事情看成了小事——不过，这才是他，不是么？而且我估计他也没有什么大碍，不然他仅剩的那一肢半可不够他在火龙面前折腾的。”
  卡兰没再继续问下去，与斯蒂夫一起离开了办公室。
  “真是的，连看一眼行李箱都不行，真是气死我了。”斯蒂夫关上房门，低声发泄着心中的不满。
  “我能听见你在说什么，斯蒂夫！”办公室里的纽特先生大声喊道：“别让我真的把蒂娜找来，她可是会把家里面所有的猫狸子也一起带过来的，别怪我没提前提醒你！”
  斯蒂夫立马瘪起嘴，闷闷不乐的在走廊上走着。
  卡兰悄悄捂住了嘴巴，默不作声的盯着斯蒂夫。
  “你还偷笑！”在走远之后，斯蒂夫忽然对卡兰大喊道：“难道你就不好奇我爸爸到底带了什么来霍格沃茨吗？他很少会隐瞒我这种事情的——没准是尚未发现过的神奇动物？”
  斯蒂夫渐渐开始陷入了幻想中：“如过真的是这样的话，那我就更该亲眼见一见了。”
  卡兰又忍不住偷笑了出来。
  “对了！”
  在好生幻想了一番后，斯蒂夫突然质问道：“你怎么没和我说要问的事情和凯特尔伯恩教授有关？我差一点就露馅了，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究竟是想要做什么——不就是那只被抓到的狼人吗，格斯帕得已经念叨好一阵子了。”
  “因为我也是在前不久才突然想到的，还没来得及和你说。”卡兰解释道：“而且我也不可能带你去，那太危险了。”
  斯蒂夫咕哝了两声，似乎是在抱怨卡兰瞧不起自己的实力，他随后瞥了卡兰几眼，小心翼翼的问道：“你真的还没死心？你该不会早就和格斯帕得串通好了吧？”
  “目前还没有。”卡兰坦诚的说道：“我还在等他和莉莉的配料与材料的清单呢，打算再等等再说。”
  可惜的是，卡兰接下来却听到了一个不大不小的坏消息。
  “这一次不用买魔药配料了。”在魔咒课上，莉莉一边施展胳肢咒让斯蒂夫不断大声笑着，同时悄悄对卡兰说道：“我们这一次不打算配制太高难度的魔药，学生的配料柜就足够我们使用了。”
  在说出这句话时，她的双眼还在不断瞟着卡兰，目光中有些怀疑。
  看样子，她似乎是打算阻止卡兰去霍格莫德村。
  卡兰一下子看向斯蒂夫，但斯蒂夫却抽筋似的摇了摇头。
  他从未对莉莉说过卡兰的真正目的，这一切都是莉莉自发的怀疑。
  “那可不行。”
  即便被施展了胳肢咒也仍面无表情的格斯帕得说道：“魔药学或许不需要额外的配料，但炼金术需要——光是袍子和鞋就得好几套，对了，别忘了还有巫师帽，我最近又有了一点想法。”
  悄无声息间，格斯帕得与卡兰悄悄交换了一下眼神，他同样懂的莉莉的用意，可惜他站在的是卡兰那一边——狼人，他也想要。
  研究狼人？就更再好不过了。
  这可比强化一个二年级学生要有成就感的多。
  莉莉眯起了双眼，她觉得气氛莫名的有些不对劲，格斯帕得的挺身而出更是验证了她的猜想。
  怎奈此时的她势单力薄，没人能帮她说话——也就是指斯内普。
  于是她没在课堂上继续说些什么，直到当天晚些的时候才和斯内普一起在图书馆里找到卡兰。
  “这是我需要的配料清单。”
  她说着将一张纸条放在卡兰面前。
  卡兰将手中的书籍放下，他看了看二人，随后拿起纸条仔细读了一遍——从配料与数目与种类上来看，莉莉似乎说谎了，学生的配料柜明显不够用。
  卡兰轻声笑了两下，但是莉莉丝毫没有被戳破谎言的觉悟，而是一下子将两只手用力抵在桌子上，身子前倾的盯着卡兰。
  “不过到时候你们得一起去取包裹。”她指着斯内普说道。
  斯内普严肃的点了点头。
  “我会盯着你的。”他警告道。
  这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在整个魔法界中没有多少巫师不会害怕狼人，像格斯帕得那一类完全是疯子才会有的想法。
  卡兰看起来并不像疯子，但他做过的一些事情，可不是寻常的疯子就能办到，甚至是回去想的。
  “没问题！”
  卡兰同样严肃的回道，表现的就像是真的什么心思都没有一样，只是单纯的去取几个包裹而已。
  两人明显感觉到不对劲。
  在一同离开图书馆后，斯内普看着忧心忡忡的莉莉，对她宽慰道：“放心吧，我肯定会看紧他的，不会让他乱来，更不会让他有机会接近凯特尔伯恩教授的房子。”
  但是莉莉的回应却与他想象的完全不同。
  “唉。”莉莉轻轻叹了口气，用着好似能看透一切的目光打量了一脸莫名的斯内普几眼。
  “这几天又要熬夜了。”
  她闷闷的说道。
  “卡兰，还真是讨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