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母子

  今天，是去对角巷的日子。
  在得知莉莉与佩妮交的朋友同样是神奇的巫师后，伊万斯一家表示很愿意一同带着斯内普与卡兰二人去往对角巷，但由于他们的私家车只是四人座，需要挤一挤，所以卡兰通过莉莉很礼貌了拒绝了这次邀请，不过仍表示会在同一天去购置那些清单上的学习用品，只是需要分头行动就是了。
  斯内普坐在黑暗的卧室内，随意用母亲的魔杖指着天花板射苍蝇，默默等待着与卡兰约定好的时间。
  他的头发依旧是一副油腻腻的样子，眼睛不经意的扫过一旁床上的小布袋，那是之前邓布利多在家访时带来的助学基金，而且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的，邓布利多正好在斯内普的父亲——托比亚·斯内普不在的时候到来的，并将这笔金加隆交到了斯内普的母亲——艾琳·普林斯手里，随后又由她母亲完整的交给了他自己。
  虽然斯内普不像是卡兰那种孤儿的身份，但长久以往的麻瓜生活，以及家庭的极度贫困依旧让他被纳入学校的助学标准。
  想到这里，以及那时母亲暗暗松了口气的样子，不由得让斯内普瞄准的动作渐渐产生失误，只感到一阵心烦意乱。
  他索性直接站了起来，对着那面破旧的镜子再次整理了一下自己唯一的这一套衣服。实际上已经不用再检查了，卡兰的改造非常完美，与这些衣服原本的样子大相径庭，就连托比亚·斯内普在看到他时都流露出罕见的惊讶，只是对于他的态度依旧是那么的恶劣罢了。
  而艾琳·普林斯则不知是想到了什么，她只是低声呢喃了一句：“交到朋友总归是好的事情，是好的事情。”
  斯内普不知道自己的妈妈为什么会这样说，母子间极少的交谈使得两人变得逐渐陌生，普林斯也从未对他说过自己上学时发生的事情，而且自斯内普出生到现在，普林斯就是一副低沉着脸的样子。
  似乎一辈子都没有开心过一样。
  斯内普又开始变得心烦意乱了。
  他的心中没由来的升起一股不耐烦与愤怒的情绪，他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是因为对于自己父亲的愤怒，还是对于自己妈妈懦弱的厌恶。
  他不知道，但或许也不用知道了，因为他再过不久就要去霍格沃茨了，在那里，他就是自由的。
  而且，莉莉也会在那里。
  一想到莉莉，斯内普又忍不住罕见的微微笑了起来，这是一种卡兰与莉莉都从未见过的温柔神情，只有在他独自一人的时候才会任由自己表现出这种模样。
  不过一想到卡兰，这笑容就逐渐收敛了下去。
  是的，还有卡兰。
  斯内普还记得在邓布利多家访时，那种似乎能一眼看穿自己的眼神，以及对自己提出的那个唯一的问题。
  “斯内普先生，你觉得卡兰·桑斯特是怎样的一个人呢？”
  什么样的人？
  讨厌，多嘴，夸大其词，以及对于黑魔法令人发指的憎恶态度，却又对此来者不拒的做法，还有那堪称疯狂般的对魔法知识的汲取。就那么一段时间，普林斯的那些魔法书籍都被卡兰看了个遍，虽然不知道他记得了多少，但那毕竟也不是一个小的数量。
  “是一个很奇怪的人，邓布利多教授。”
  斯内普最后这样答道。
  是的，在斯内普看来，卡兰就是这样一个很奇怪，而且似乎又充满了矛盾的人。
  他喜欢魔法，却又不讨厌麻瓜。
  喜爱白魔法，但对于黑魔法却又有着自己的接受底线。
  以及，在对于自己与莉莉二人的态度上面。
  那种态度，就好像是一种满不在乎的关心一样。
  虽然过程不是那么的讨喜，但从结果上来看，却似乎还不差。
  木然的照了半天镜子，斯内普缓缓吐出一口气，将他母亲的魔杖放到了自己的抽屉里，并最后整理了一下衣服。
  这根魔杖，应该就是他最后一次使用了。
  斯内普走下小小的阁楼，正好看到自己的妈妈在清扫房子，斯内普不懂她为什么不用魔法去做这种事情，而是非要用麻瓜的愚蠢做法。
  这实在是太蠢了。
  即便是自己的母亲，这也实在是太蠢了。
  普林斯抬起头，显露出一直以来的疲惫与低沉的倦容。她看到自己的儿子正站在楼梯口处默默注视着自己，便又低下头去，寻找着屋子里的灰尘。
  似乎只有这样，她才好与斯内普交谈。
  “真的，不用我陪你去吗？”
  斯内普转过头去，同样不看自己的妈妈，他无意识的用手指抚平在墙壁上的裂缝处，低着声音回道：“不用了，我会先和卡兰碰面，然后在对角巷与伊万斯一家一起买东西，应该花不了多少时间。”
  “那就好，那就好”普林斯低声呢喃着，并且再一次的重复了一遍：“交到朋友总是好的事情的”
  似乎是想要让自己的孩子能够珍视这来之不易的友谊，但不知为何，普林斯说出的话却只剩下这一句。
  屋子里一时沉默了下去，只剩下普林斯轻轻打扫的声音。
  斯内普感觉自己好像要被这股沉默给逼疯了。
  就像他从来都不喜欢父母的争吵一样，这种无言，也令他感到深深的厌恶。
  伊万斯一家就从来都不会这样，莉莉也从未有过这样的苦恼，至少斯内普没有听莉莉这样说过，甚至就连卡兰都从来没有怀念过自己的父母。
  如果我真的是个孤儿或许还会好一些。
  斯内普第一次这样充满恶意的想着。
  这时，普林斯似乎在内心纠结了一阵后，突然走到了斯内普面前。
  这还是斯内普在有记忆以来，第一次这样近距离的看着自己的母亲。
  他似乎隐隐猜到了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没由来的有些慌乱。
  可普林斯却只是低着头，她从围裙中拿出一堆皱皱巴巴的英镑，伸手放到斯内普的外衣兜里，同时还有些局促的说道：“拿去买些什么吧，至少，袍子不要买二手的。”
  普林斯抬起头，看向自己的儿子，手臂微微动弹了一下，似乎是想要摸一下斯内普的脸，就像母亲们通常都会做的那样。
  但是最终，她只是重新低下了头，继续着那些似乎一辈子都做不完的家务。
  这一瞬间，斯内普忽然感到有些喘不过气来，就像是窒息了一般。
  他浑身微微颤抖的站在原地，但这一次的沉默却不再让他感到厌恶，反而是有些庆幸。
  “我走了。”
  斯内普最后只是沙哑着嗓子低声说了这么一句，便离开了。
  霍格沃茨的亲世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