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三章 请罪
天色已晚，宫门已经落钥，慕容曜到达宫门的时候，林清婉带着大理寺卿，冷清带人一小队王府侍卫也跟了上来。
宫门缓缓打开，慕容曜没有回头，大步向前，朝着皇上的寝殿走去。
林清婉看着慕容曜挺拔的身影，心里七上八下的，慕容稷遇刺身亡，跟他没有关系，他为何要揽到自己身上呢？
远处传来打更的声音，在静寂的夜里更加孤寂悠远，三更天了，这个时候把皇上喊醒，要通报的还是他的儿子的死讯，这对于皇上来说无异于惊天霹雳，林清婉暗暗在心里祈祷，希望皇上的身子能扛得住。
林清婉跟在慕容曜身后，大理寺卿跟随着后面，冷清和侍卫留在殿外等候，三个人鱼贯而入，低着头，走进大殿里，灯光昏暗，他们眼前模模糊糊的。
“咳咳咳……”皇上的声音从纱橱后面传过来，林清婉低着头站在了慕容曜身后，大理寺卿跟在后面，连大气都不敢出一下。
“曜，怎么了？大半夜的？”皇上披着外袍，从屏风后面闪出来，盯着慕容曜问道。
“臣弟有罪！”慕容曜突然跪在了地上，行了一个大礼，大声喊道。
皇上看着跪在地上的慕容曜，笑了笑说道：“曜，你这是做什么？有事就说，你什么时候这么规矩了？起来吧！”
慕容曜依旧跪在地上，不肯起身，林清婉和大理寺卿也跟着跪在一边。
“皇兄，稷儿出事了！”慕容曜犹豫了一下，抬头看着皇上，严肃的说道。
“那个孽子，他弑妻杀嫂，一定要严办，绝对不能姑息！”皇上想也不想的说道。
“皇兄，不是这个事情！今晚大理寺有人闯入监牢之中，将稷儿……”慕容曜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将稷儿杀了……”
“什么？”皇上听到慕容曜的话，原本站着的身子突然摇晃了一下，旁边的小太监赶紧上前扶住他，他才缓缓的坐到椅子上，不相信的问道。
“皇兄，是臣弟办事不力，没有看护好稷儿，请皇兄赐罪！”慕容曜匍匐在地上请罪说道。
林清婉和大理寺卿一直跪在后面，不敢胡乱插嘴。
大殿里的气氛顿时紧张起来，皇上半天一句话也没有，周围一片静寂，静得让人害怕。
“大理寺卿，你的大理寺是纸糊的吗？你的侍卫都去哪里了？”皇上突然暴怒，看到跪在后面的大理寺卿，怒斥一声。
“皇上息怒！黑衣人突然袭击，大理寺的侍卫死伤过半，是我们没有保护好赵王，请皇上降罪！”大理寺卿战战兢兢的说道，说完趴在地上，一动也不敢动。
“拉出去斩了！”皇上半天没有说话，突然摆摆手，指着大理寺卿说了一句。
“皇上，饶命……饶命……”大理寺卿一听这句话，整个人都吓得瘫软了，趴在地上一个劲的求饶。
林清婉听着大理寺卿的求饶声，看到殿前侍卫从外面走了进来，两个人上前架住大理寺卿，就要将他拖出去。
林清婉忍不住正要为大理寺卿求情的时候，没有想到慕容曜先开口了：“皇兄，大理寺卿做好了自己的本职工作，是臣弟错了，臣弟没有将案子调查清楚，让稷儿冤死了！”
“等等，你什么意思？稷儿不是被刺客杀死的吗？跟你有什么关系？”皇上听到慕容曜的话，挑高声音问道。
“皇兄，臣弟可能弄错了！梁王妃或许不是稷儿派人杀死的，案子疑点太多了！”慕容曜看着皇上，沉痛的说道。
“你说，还不快说！”皇上刚才还被巨大的悲伤笼罩，如今听到慕容曜的话，他不由的焦急的问道。
“稷儿为何要用自己的刀杀人呢？他难道不怕人查出来吗？一旦被查出来，这显然是在告诉所有人，他慕容稷就是凶手！皇兄，我们都忘记了，慕容稷可是赵王，天资聪颖，做事老练，他这样一个人怎么会留这么的一颗破绽呢？如果人真的是他杀的，那稷儿是不是也太傻了？”慕容曜将自己心中的疑问说了出来，最后又添了一句，“皇兄，稷儿做事不可能这么不谨慎的！”
皇上听了慕容曜的话，坐在椅子上陷入了沉思之中，过了一会儿，抬眼看看跪在地上的慕容曜问道：“刺客那里有什么线索？”
“没有，一点线索也没有！都是死士，一个活口都没有留下来！大理寺的侍卫在这些死士面前根本不堪一击！不过这些死士的杀人的手法倒是跟刺杀臣弟的那一帮刺客一模一样，如果臣弟没有猜错的话，他们或许是同样一批人！”慕容曜想了想补充说道。
“皇兄，这件事情没有那么简单！臣弟总感觉这次回来之后，好像很多事情都有人在背后操控，我们每走一步都按着别人的套路走的！我们不得不防呀！”慕容曜长叹一声说道。
林清婉跪在一边，听着慕容曜的话，也是云里雾里的，明明已经板上钉钉的案子，难道还会有假？这个京城里谁会有这么大的能力策划这些事情？
从他们进京之后，所有的事情看似没有一点联系，仔细琢磨又觉得这些事情好似是一环套这一环的，所有的结局只有一个，就是今日的结局——慕容稷死了！
皇上毕竟是皇上，他心里再难受，听到慕容曜的话，也将情绪收敛了一点，看看依旧被押着的大理寺卿，他摆摆手，示意侍卫将他松开吧！
“曜，你倒别院里休养一段时间吧！你最近也够累了！”皇上听玩慕容曜的话，神色淡然，看不住任何情绪，他看着慕容曜冷冷的说道。
“皇兄，稷儿……”慕容曜还想再说，被皇上打断了！
“曜，稷儿的事情，朕自有计较，你就不必操心了！”皇上抬手示意慕容曜不要着急反驳，他凌厉的眼神射过来说道。
林清婉能感觉到刚才那个伤心的父亲已经消失了，现在这个人就是一个皇上，一个将江山社稷看得比什么都重要的皇上，为了江山社稷，他什么事情都可以做出来！
慕容曜想要再反驳的时候，感觉自己的衣角被人拉了一下，他目光看向一边的林清婉，她正用眼神示意自己不要再说话了！
慕容曜没有说话，而是点点头，表示赞同皇上的观点。
“曜，朕就三个儿子，老大生性淡泊，不喜名利，更不想要卷进朝廷权利的争斗之中。稷儿如今死了，还有那个孽子流浪在外，这偌大的北漠，以后要朕交给谁？这让朕百年之后，如何去面对我北漠的列祖列宗呀？”皇上长叹一声，一脸的迷茫和悲伤，此时的皇上就是一个遭受巨大打击的老头，瘦弱的身子坐在宽大的龙椅上，显得更加单薄无力，但眼神依旧锐利有神。
“皇兄，你要保重身体！”慕容曜看着皇上悲戚的样子，不由的上前扶住了皇上一边的胳膊说道。
“曜，大理寺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朕怎么能安心呢？事情一点透露出去，那些言官和御史不会善罢甘休的。明日一早估计弹劾你的奏折就会像雪花一般递上来，你最好还是出去躲躲吧！”皇上沉重的说道，说完长叹一声，悲戚的神色中透着几分无奈和坚强。
“皇兄，京城里不安全！臣弟留在你身边吧！”慕容曜摇摇头，对着皇上说。
“放心！朕不会有事的！”皇上一手扶着额头，一边安慰他说道。
“皇兄，这个您一定要收好！”慕容曜从怀里拿出印绶，起身走到皇上龙椅前，恭敬的行礼之后，将印绶交到了慕容曜手里了。
“臣弟，这个，这个，你带着，你带着……”皇上明白慕容曜的意思，但皇上没有接过印绶，而是连连摆手示意慕容曜将东西收好了！
“皇兄，军情紧急，臣弟不在朝廷，万一边境有军情，臣弟不能及时处理，印绶还是您拿着，等臣弟回来，再找您要！”慕容曜将印绶放到书案上，诚恳的说道。
皇上没有说话，看了一眼书案上的印绶，眼神深沉，看不出任何情绪的波动。
林清婉看了慕容曜一眼，不明白他为何这个时候要将军权交出去，京城里各种势力暗潮涌动，一旦没有了军权，他们可能就会面临更多的危险。
林清婉用力扯了一下慕容曜的衣角，但是没有任何得到任何回应，慕容曜冲着皇上行了跪拜之礼，然后扶着林清婉起身，不等皇上说话，就要往外面走。
“曜，皇家的暗卫，你看是不是也一并交出来？”皇上突然站起来，冲着慕容曜的背影喊道。
慕容曜听见皇上的话，扭头看了皇上一眼，撇嘴说道：“皇兄，暗卫是先皇赏给臣弟的，是先皇的旨意，臣弟不敢违背！”
皇上听到慕容曜的话，脸上微微有些尴尬，摆摆手说道：“朕说说而已！曜，一定要注意安全！”
慕容曜冲着皇上点点头，不再停留，扶着林清婉一会儿的功夫就出了皇宫。
“为什么？慕容稷的死不是你的错，你为何都要揽到自己身上？”林清婉一边走一边问慕容曜说道。
“婉儿，稷儿的死是我的疏忽，这一点你不需要替我辩解！”慕容曜坚定的说道。
“可是，可是……”林清婉一着急，都不知道该怎么说话了。
“婉儿，不要担心！本王心里都知道，你的担忧不会发生的！“慕容曜幽深的眸子看向林清婉，他语气坚定的说道。
林清婉不再说话了，知道这个时候说任何话都是多余的，慕容曜认定的事情就算是碰到南墙上，也要坚持走出去的，他是不会改变主意的！
“那个大理寺卿会怎么样？”林清婉担忧的问道，她好似没有听见那边传过来枪声。
慕容曜听到林清婉的问话，没有吭声，而是将目光看向别处的地方。
“我们要尽快回去，连夜出城，一刻也不再成立逗留！”慕容曜在林清婉耳边嘀咕了一句。
“为何？”林清婉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何要连夜搬出去，难道燕王府要出事情吗？”
“来不及解释了，快点走吧！”慕容曜说完，将林清婉的马牵过来，示意她尽快上马。
“曜，到底发生了什么？”林清婉想要问清楚，翻身上马，依旧在坚持问。
“别问，等过了今夜，我会跟你解释的！”慕容曜用力拍了一下林清婉的马，提高声音说道。
林清婉来不及再问，马儿已经飞奔了出去，奔出一段距离之后，她发现身后的慕容曜和冷清都没有跟上来。
林清婉想要停下来看看慕容曜几个人去哪里了，她刚要勒马不前的时候，听到耳边传来一阵喊声：“快走，不要耽搁！”
林清婉立刻松开缰绳，大声喝道：“驾，驾……”马儿听到呼喊声，四蹄生风，在街道之间快速的穿梭着。
林清婉听到身后有强劲的风声，扭头一看，看到许多个黑影就在她身后，紧追不舍，手中的刀剑在发出一丝白光。
远处传来打斗的声音，应该是慕容曜和冷清将黑衣人截住了。
林清婉气喘吁吁的，眼看着王府就在跟前，她兴奋的夹住马肚子，催促着马儿加快速度。
“回来了，回来了！”林清婉刚从马上翻下来，嬷嬷立刻围上来，自言自语的说道。
“嬷嬷，你们怎么在这里？”林清婉看着嬷嬷，不由的问道。
“王妃别问了！王爷已经安排好了，您带着孩子先走，他随后就到！”嬷嬷指指旁边的马车说道。
“你们连马车都备好了？”林清婉看了一眼嬷嬷问道。
“是！王爷发出了暗号，让我们做好撤离！”嬷嬷解释了一句，然后扶着林清婉走到马车跟前说，“让兰心跟着伺候，那边奶娘都准备好了，日常用的东西，老奴随后会派人送过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