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匹夫一怒
它的阴影印在每个傍晚归家的街区居民脸上，让他们失神的脸庞显得更加呆滞。
但无论是已经烧了一大片建筑的火焰，还是在枪击中死去的十几名居民，都不会有警察来这里多看一眼。
只要大火不越过那堵墙，就算这里的人再多死上十倍，或许才会有一两个人来这里做个简单的笔录，就此结束。
这是他们在过去的人生中尝试着求助了无数次后，得到的唯一准确的人生经验。
但没有人看见，在火焰的不远方，被大风偶尔吹散了浓烟，露出遮蔽下的黑色背景时，那里出现了卡尔罗和他以前手下的身形。
“东西都安排好了吧！”
“好了，就看这把火能不能烧得更大了！”
“会的，在我们主的引领下，一切会按照他的意志如期而至！”
卡尔罗看着这团将他住了十几年房子燃成灰烬的橘色火焰，深深地望了一眼，不再留恋，朝着火光下阴影的方向转身离去。
人造的太阳越来越亮，那只是因为夜幕已经遮挡住了天空。
不过这个时候，黑暗一片的街上却依稀还能看见密密麻麻的人群，人不只没有减少，反而聚集得越来越多。
按照往常这个时候，应该是录音广播响起的时刻，在那时他们会听着录音广播的内容，读着手中的真理条例。
但现在喇叭已经全部被悉数摧毁，就连散发到手里的小册子也被抢去焚烧成一团灰烬。
这是一个没有希望的夜晚，每个人的心中像是被挖掉了一块一样，没有任何的寄托，空落落的。
扎哈也属于这人群的一员
他刚才回家，走进熟悉的居所，没有几秒钟却又走了出来。
原本破旧但温馨的家，此刻却变得满目狼藉，到处都是损坏的家具，已经无法继续住人。
他的小儿子正在手足无措地在门外等着他，但孩子的母亲已经消失不见。
一问儿子，但只能从他那吓傻的口中重复得到一句话，血，好多的血，妈妈留了好多的血。
扎哈和儿子齐齐在门口站立着，无助地看着那团炙热，点亮了整个天际。
从昏暗的房间里，从街道的小巷里，从布满垃圾和污水的河边，时不时还能听见泣不成声的哭喊。
那肯定是有人的亲人在这次冲突中丧命，而冈瑟他现在却不想哭。
因为他知道哭泣没有作用，不会让罪人忏悔，也不会令正义得到半点伸张。
那些人捣毁了他们的家园，杀了他们的亲人，甚至还将他们的最后一丝追寻真理的希望也剥夺而去。
他似乎看见了那些无法无天，骑在他们身上作威作福的恶人在向他嘲讽着，下水道的老鼠一辈子都只是老鼠，不配拥有这一切。
扎哈突然感到一股莫名的窒息感涌上心头，悲伤和怒火像是一座山一样在压迫着他，使得他直不起身子。
他想要干些什么，哪怕付出他的生命，他也想让这些人付出代价，不只为了他，也为了在这个夜晚无数哭泣的人。
但不只是他，在这个夜晚中看着那团火焰久久未眠的所有人，都似乎产生了同样的感触。
情绪是会传染的！
而凭借强权肆意妄为，罪恶得不到惩戒，正义无法伸张的愤怒之情则是其中最烈的人性火药。
因为这和人类的生存本能有关，每个人从小被告知，这是一个公平正义的世界。
但当这一切得不到维护时，他们当初有多信任，现在就要多愤怒。
如果掌权者给不了他们这些，那么最原始的生物本能就会驱使他们去自然而然地寻找这一切。
不知道是谁先说出了第一句不满，但几乎在一瞬间里，人群突然变得嘈杂起来，像是一座随时爆发的火山。
“我受不了，霉国帮的所有人都是凶手，我要去找那些杀人凶手报仇！”
“他们杀了我们的亲人，烧了我们的房子！”
“那些天理难容的混蛋，都该下地狱！”
“真理党早就告诉过我们，压迫我们的人不会有任何改变！”
就在这时，似乎是在火光照亮的方位，一道清晰的电子机械声突然出现，逐渐地慢慢响了起来。
喧杂的人声不知不觉被压了下去，所有人都情不自禁自觉放小了声音，因为那里面传来了他们熟悉的录音内容。
“当你们需要我时，就请从你们的意志中唤醒我。”
“我即是那亘古不变，诞生于人心，高悬于星河的真理，将为所有召唤我的人带去永恒的正义！”
“我将代表真理的追随者在此郑重号召，全世界追寻真理的子民们，联合起来”
在火焰照射下的阴影中，一个黑人男子，牵着一个小女孩的手朝着聚集了最多人方向的中间走了过来。
他的一只手举着录音机，一只手牵着小女孩，神情坚毅。
犹如一块被捶打了无数次的钢铁，金色镶边的红黑色徽章在他的胸前映出一缕摇曳的火光。
“冈瑟，泽凡妮？”人群中有人低声说出了两人的名字。
挡在路上的人下意识地给他们让出了一条道，看着他们走到了人群最中间的位置。
冈瑟放下手中的录音机，举起拳头，深呼吸一口气，冲着人群发出了有力的宣告。
“所有同胞们，我是冈瑟，也是一名真理正委！”
“今天发生的一切你们都已经看到！亲眼看见那些魔鬼是如何对我们的！”
“烧杀抢掠，毁掉我们的房屋，拆掉我们的录音广播，赶走沈森先生。
他们不仅想要夺走我们的生命，更想从根源上断了我们追求真理希望！”
“这是不公，这是压迫与非正义，他们就像锁着我们身体和灵魂的无数锁链，不会对我们给予半点仁慈。”
“一味地退让并不能让敌人将正义和公平施舍给我们。”
“我们想要什么，就得用自己的铁拳打破这一切困住我们的牢笼，才能得到真正永恒的自由！”
冈瑟青筋暴起，面带愤怒，情绪激昂，他用力握起来的拳头砸向天空，发出了最终的宣言。
“斗争没有撤退可言！”
冈瑟的话，犹如点燃炸药的最后一根火柴，直接将夜晚下的世界变得滚烫。
“复仇！复仇！”
“斗争！斗争！斗争！”
“誓死不退！真理万岁！”
人群激愤，此刻所有人放下了犹豫，舍弃了怯懦。
他们现在只想用自己的双手向那些杀人犯复仇，让真理得到伸张。
“好！既然大家愿意挺身而出，我身为真理正委，会站在大家的最前方，宁死不退，战斗到底！”
冈瑟环顾人群继续说道。
“复仇需要武器，而我这里有一百把今天在第九区买来的枪！”
“我们需要一百名最勇敢的战士为我们冲锋陷阵，也需要这里的所有人为我们保驾护航！”
“现在，就让我们一起出发，在黑暗之中，让敌人们知道希尔布罗的天已经变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