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九一章 目标渡部
李根的目的地是陆越深陆先生的妹夫、间谍渡部的日本料理馆。按照电影的时间线,这个时候,陆先生的这个日本妹夫,正诈死躲在料理馆的密室之内,等待皇军占领上海。
当然,料理馆的密室内,除了渡部,还有一个张小姐——这个交际花、王静荣的前妻、让陆先生舍不得杀的美人,是个出了名的花痴十三点,她好好地偏偏要向往什么自由、浪漫、爱情,于是把自己作到了渡部的手里,身陷地狱。
李根的目的很简单,杀个日本间谍、抢点钱,顺便救下张小姐,然后利用这件事和陆先生重新拉上关系——有根这个角色本就是陆越深的打手保镖,算是陆公馆的老人了,现在这个时候,要想挣大钱又不当汉奸,重新进入陆先生的视线是个直接简便的方法。
“童子鸡”就是在日料店外遭遇突袭的,下手的是二哥张逍林的人,电影里王川钧说了声“自己人来了”,立即就被“自己人”的冲锋枪一顿猛扫,陆先生的保镖全部被打死,除了王川钧临死前掩护的“童子鸡”。
循着脑中的信息,李根走了大半个钟头,离开主马路,来到日料店所在的街道。大白天的行人不少,李根压低帽檐,绕着日料店先走了一圈,除了几个华人巡捕,街道上并没有发现可疑的人。
日料店两面临街,处在一个丁字路口。路口并不大,街道也小,比巷道宽不了多少;路口横着的那条街能跑轿车,竖着交汇的则是一条巷子,只能进黄包车;日料店的铺门就开在窄巷子里,巷子里面行人稀少,比外面这条横街清静多了。
李根没有进那条竖巷,混在横街的行人里从日料店外面走了过去,这里曾经是个间谍窝,巷子里人少太显眼,李根得预防有人监视。
李根保持和周围行人一样正常的速度,从日料店外面经过,眼睛朝竖巷那边看,可以看到日料店的铺门紧锁,没有任何动静。周围也没发现有可疑驻留的人员,似乎这里已经被抛弃了,再没有人来过。但李根知道这只是假象,至少在电影里,日料店里的密室内,渡部的接头人松浦敬之就出现过几次。
但现在从外面看,这里一切风平浪静。李根明白这有可能也是假象,但他从电影里判断,日料店外面很可能就没什么警戒监视的人——现在正是密室内的渡部低调求生的时候,日料店必不敢多做动作引起外面的注意,外面越少人关注这里对渡部来说就越安全。
这个日本间谍在陆越深跟前隐忍潜伏多年,成了陆越深的妹夫,又在谈判的是时候在陆的眼前假装为掩护陆而死,一直都在扮演着一个上海自己人的角色。渡部要把这场戏唱到底,让陆越深深信不疑——法租界青帮的势力太大,即使陆越深跑路远在香港,他的消息却依然灵通——渡部得躲到日军占领上海,实力占据了绝对优势之后,才能在军队的掩护下悄悄撤离。
李根不是特工,他只能依照自己军事上的知识来判断情况,情报上最大的依仗就是对电影剧情的熟悉,他才进入这个世界,只能据此来决断自己的行动。况且这条街上都是五六层的洋房,建筑物之间挨得又近,周围玻璃窗户不少,李根根本不可能知道哪一扇窗户后面就藏得有眼睛,他要得到收获,就必须冒一下险。
李根衡量了一下风险与收获,觉得这个险值得冒。
李根走过日料店,顺着街道开始闲逛,他不能马上就回到日料店附近,时局紧张,租界当局往街上派了不少巡捕,里面大都是王静荣和张逍林的人,日料店是陆越深的产业,在这些巡捕眼中很惹眼,李根短时间连续在周围晃,很可能引起他们的注意。
李根在身上摸了一下,长衫里除了左腰上的匕首,衣兜里只翻出来一块两角钱的法币钞票。战争打响之后法币虽然一直在贬值,但在一九三七年的时候购买力还比较稳,是在抗战中后期才开始崩溃的。但现在外面正在打仗,租界里的物价已经开始飞涨,这点钱也就够两个人吃一天的。
走到街道交汇的路口,李根往左转,离开了日料店所在的街道,转到另一条马路上,他准备绕一个圈,绕到日料店竖巷的背后,从另外一边进入,避开横街上巡捕的视线。
在这之前,李根在马路边上看到一家茶馆,里面的人不多不少,穿着打扮和他这一身也差不多,不论长衫西装看着都体面,走进去不会显得突兀,于是他便进去,在茶博士的招呼下坐在大厅里面的一张桌子上,靠墙不靠窗,从外面看不见里面;然后用一块钱要了茶、点心和报纸,就在茶馆里慢慢消磨时间。
报纸上都是些时局消息,租界外面打得正激烈,茶馆里的茶客们也都关心战局,纷纷议论,一些人围在一起指点军事,在嘴上把日本人杀得屁滚尿流,过过干瘾。
“先生,要烟么?骆驼、老刀、三猫都有。”茶馆外进来一个小男孩,身材矮小,看起来大概不到十岁,他头脸晒得黑黑的,身上短褂、脚上布鞋都很旧了,却并不显脏,人也很精神,进来之后就把胸前挂着的烟箱张开,游走在茶座之间,轻声向茶客们兜售香烟。
李根注意到这个小孩,是因为他眼睛无意中往茶馆门口看的时候,正看到这个小孩在进门之前先整理自己身上的衣服、拍打清理他身上的灰尘,那双布鞋也是他在进门之前才穿上的,之前明显是赤脚在街上跑。
显然,卖烟小孩的生活境况很不好,但他很聪明,或者说小小年纪已经经过了社会的毒打,知道要怎样才能生存,怎样才能进这个满是“体面人”的茶馆做生意。
真是万恶的旧社会,李根看着小孩稚嫩的脸心里一时不适,但这时只能感慨这么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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