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俊杰
蓦地,陈玉楼低笑了两声。
接着嘴角逐渐扩大,笑声也逐渐放肆。
最后,变成了畅怀大笑。
众人被他的笑声从神游中扯了回来,皱着眉头,不知他突然发什么疯。
渐渐地,被笑声所感染。
各自想起一路的经历,嘴角不自主地上扬。
“呵呵”
老洋人最先笑出了声。
就如同一条导火索,众人皆相视而笑。
鹧鸪哨抿唇微笑,脸上冷峻的线条稍显柔和。
红姑娘轻笑,犹如月白玉瓶上的一缀寒梅,迎雪而绽。
花灵笑得最为开心,两个如湖泊般澄净的大眼睛弯成了月牙状。
李长清则失笑不语。
无奈地摇了摇头。
“唳!”
沉寂已久的怒晴鸡引吭鸡啼。
一声嘹亮高亢的鸡鸣响彻云霄。
雄鸡顶开竹篓,腾跃而起,落在山巅最高巨石顶端,啼鸣不休。
仿佛在对天下报晓!
众人笑累了,便围坐在石头上。
李长清半开玩笑地讲起剑斩尸魃的经过,惹得四周频频惊呼。
陈玉楼听完连连摇头,惊叹不已。
忽然,他想起了什么,从背篓里小心翼翼地取出几个油布包,放到了道人面前。
“这是陈某特意为你采的九鬼盘,还请李兄收下!”
“哦?”
李长清拿起。
打开一个油布,露出其中小巧玲珑,殷红如血的枝叶。
轻轻一嗅,眼睛一亮,而后豪不客气地放入袖中。
“确实是好东西,多谢陈兄了!”
“你我兄弟之间不必言谢。”
“此番倒斗虽然折了罗帅、老刘和老冯,我等毁墓灭尸,也算为他们报了仇”
陈玉楼摇头叹息:
“只可惜了那元将墓里的那诸多金玉宝货,注定要腐朽在这瓶山地宫之中了!”
“些许钱财,不值一提。”
鹧鸪哨不以为然。
“那元墓里宝贝虽多,但和瓶山丹宫里的相比,只能算个添头。”
“鹧鸪哨兄弟说得在理,是陈某矫情了”
陈玉楼闻言苦笑。
金玉宝货只是其次。
他现在最烦恼的,还是该怎么安抚罗老歪的部队。
宝货是暂时到手了。
但怎么运出老熊岭,回到常胜山才是关键。
如今,他们在瓶山闹出这么大的动静。
这四周山野间,不知有多少双眼睛在暗中窥视,正妄图截胡呢!
“唉,多事之秋啊”
陈玉楼心里苦
众人走过深涧上的拱桥,来到瓶肩。
去往之前群盗埋宝的那片林子里。
此时,花玛拐、哑巴昆仑摩勒和罗老歪的副官已率领全部人马在林中等候多时了。
见到陈玉楼等人,几百人喜出望外。
急忙围了上来,七嘴八舌地问道:
“陈总把头,情况如何?”
“总把头,挖到湘西尸王了没?”
“总瓢把子,金杠子踢盘子,觅得龙楼否?”
“阿巴阿巴阿巴”
“庆祝总把头凯旋!”
“”
一时间,询问、议论和贺喜之声冲天,林中一片嘈杂。
“诸位弟兄,静一静!”
陈玉楼将众人的声音压了下去。
接着,他把黄金玉带举了起来,笑道:
“大家看,此是何物?”
“这是”
众人一愣,目光都被金带吸引了过去。
当即就有几个识货的卸岭盗伙惊叫出声:
“这,这是元代大将的‘五花攒玉锦金蟒带’!”
此言一出,人群一阵骚动。
“没错,正是此带!”
陈玉楼点点头,声音猛地拉高一个八度。
“这根金带,正是陈某和李道长,从湘西尸王那只成了精的老粽子身上扒下来的!”
群盗先是一静,而后陡然爆发出阵阵山呼海啸。
“总把头威武!”
“陈总把头神威盖世!”
“李道长无敌!”
“李道长法力无边!”
“阿巴阿巴”
“”
“诸位弟兄,瓶山元墓已被我卸岭联手搬山一齐捣毁,无数宝货也已到手,陈某宣布,此次倒斗,大获全胜!”
群盗又是一阵鬼哭狼嚎。
“咱们现在距胜利只差临门一脚,只要出了老熊岭,再往前就是我常胜山的地界儿!”
“只要到了湘阴,那便是‘鹰雀入青冥,鱼龙入大海’,再无半点顾及!”
“到时候,给弟兄们分了宝货,再大摆筵席,为诸位庆功!”
“吼!!”
群盗闻言精神大振,抄起家伙一通应和,直喊得脸红脖子粗。
“弟兄们,活水入盆子!”
陈玉楼大手一挥。
群盗轰然运转起来。
先是挖出埋着的宝货,与后带出来的合在一处。
接着包扎的包扎,牵牛的牵牛,推车的推车。
还有指挥呼喝的,轮转放哨的,等等,一应俱全。
将宝货安置好,一车车地拉往山下。
整个过程井然有序,简直如流水线一般。
借此空档,陈玉楼唤了几个心腹近前。
命他们星夜赶回老巢,做好部署,提前带人接应。
吩咐完,正要去寻李长清等人。
却忽然注意到指挥群盗的花玛拐眉宇阴沉,神色有些低落。
陈玉楼眉头一皱,走了过去。
“拐子,先前就看你心不在焉的,怎么回事?”
“总把头”
花玛拐一惊,而后目光一黯,涩声道:
“小二死了”
“搬运宝货时和一个老工兵起了冲突,被一枪打爆了脑壳”
小二?
陈玉楼一愣。
绞尽脑汁想了半晌,也没记起他口中的“小二”是何许人。
为了掩饰尴尬,便问道:
“那个工兵处置了没有?”
“大卸八块,喂了野狗!”
花玛拐眼底浮现出一抹骇人的狠辣。
“那便好。”
陈玉楼点头。
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了他几句。
刚转身,还没走出几步,便见罗老歪的副官神色焦急地走了过来。
压低声音问道:
“陈总把头,罗帅他?”
该来的总会来的
陈玉楼心下一叹。
当即摆出一副痛心疾首的表情。
“是小王啊,唉,陈某也不瞒你”
“此去元墓的路上,罗帅他出了点意外,已不幸夭折了”
“”
王副官脸色一下子变得惨白。
“陈总把头,您是说”
“唉”
陈玉楼摇了摇头。
“罗帅虽然福维尚飨了,但也死得惨烈,算得上是刑天舞干戚,猛志固常在,你也不用过度悲伤”
把他拽到一旁无人的角落。
左右看了看,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
王副官听完,脸上阴晴不定。
目光有些游离。
犹豫了半晌,一咬牙,好似下了某种决心。
对陈玉楼道:
“陈总把头说得不错,所谓死生有命,富贵在天!”
“罗帅他戎马半生,落得如此下场,小弟乍闻噩耗,不由悲痛欲绝”
说着,他低下了头。
对陈玉楼毕恭毕敬地抱拳道:
“为完成罗帅遗志,小弟从今往后愿唯总把头马首是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