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南林深深

  被野兽咬到后,自己眼前突显一副画面,那副画面竟是21世纪的自己正在被一群孩子欺负,而为首的,就是安落秋。记得画面中,映像深刻的是:这家伙当时还咬着自己,咬到的部位,与商朝野兽咬到的地方一样。
  当时最清楚的记忆便是那种疼痛,全身上下的疼,如万千蚂蚁在撕咬自己肉身般疼痛,记得两边的痛楚都在自己的感知下,两边的身体像是将自己的肉剔除,留下骨头,重新换上新鲜肉一般。也是这阵疼痛,让两边的自己昏睡了一个月,在那个月间,自己看到许多东西。
  奇怪的是自己并不记得那一个月看到的东西到底是什么,只是有些模糊的印象而已。在醒来之后,自己已在21世纪,身边的一切都变了。床变了,房间变了,灯火变了,人变了,空气变了,只有自己,还保持着昏迷之前的姿势……
  细思极恐的,是自己对这里的一切竟然也不陌生,就如同自己生活在这一般,那商朝像是梦一般。到了晚上,21世纪的这边睡着以后,那商朝边昏迷的自己才醒过来。
  讽刺的是,到了商朝以后,自己又觉得21世纪的生活是个梦,商朝才是自己的真实。当时十岁的自己对这种感觉既惊惧又迷恋,觉得好神奇,又好好玩。甚至还觉得自己得
  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在开心之下,便想将这一切的事讲给商朝的姐姐寅莜听,结果,比自己大三岁的姐姐就失语了。
  商代的寅午毕竟是贵族,父母便是极力寻找治疗之道,而在姐姐出事之后,自己尚年幼,又惊又怕。到了晚上酉时,自己眼前便会出现两幅画面,脑袋也如同被雷击一般,几乎如同云层一般般撕扯崩碎。
  当时的自己如发疯般在家里乱叫,在混乱的记忆中,有一点模糊映像,那就是21世纪的妈妈带自己去看医生。而商朝的自己却是被带到国之大祭司那儿,在无所不能的法术下,最后都没结果。而21世纪的自己与商朝的自己依旧如发疯一般,打着自己混乱的脑袋。
  正当自己要被认为是疯子时,商朝的自己却是被国之大祭祀打晕。21世纪的自己却是突然好起来了,而且一切正常,那脑海中同时出现的画面,分裂思考的行为也消失了。可才十岁的自己心里很害怕,不敢和任何外人倾诉。只知道商朝的夜晚,是21世纪的白天。在恐惧威胁之下,经过许多次痛苦的尝试,终于弄明白了一个情况:两边的自己不能同时清醒着,但两边的自己也都是同时存在。
  如今十多年过来了,自己终于明白为何会如此。可那天之后,对两边的自己都有不可磨灭的伤害。年少冲动,也就认为是安落秋干的。为了报复,也就做了许多对他不利的事。逐渐长大,也明白了更多,两边的时辰是对映倒插的,这便出现了同时时辰下,白天黑夜的倒插,在21世纪与商朝,一个是晚上,一个是白天。
  也正因为这样,自己才会出现这样的情况。唉!细细想来,这些年,也做过许多荒唐事情,过着荒唐的镜像生活。
  他在回忆中躺上了床,闭上眼睛,准备着接下来商朝生活。一如往常模样,大祭司在等着自己。见到大祭司后,心里的不安彻底放下了。不过大祭司却并非如此。看她的样子,是想与自己说些什么,却是没开口。
  自己也不想多猜疑,也就离开木屋,按往常的路走去。如往常一般,却是并没有见到有什么事情发生。宁静夏天,不时有几声鸟鸣,伴着自己的步伐。朝前快步行走,好在今天大泷大犟这俩货有点良心,来迎接自己,搞得自己心里还有些开心。
  到了工地上,最先来等候自己的,却还是姐姐。原本这里的衣物颜色也比较单一,只有几个枯燥沉闷的颜色,母亲的出现,为众人(尤其是贵族和广大女子)带来了福音,于是被誉为“神母”。
  母亲不仅改良了衣物的用料,还改进了蚕丝的颜色,让颜色更为绚丽。当然,以姐姐的身材,自然是最好的实验品。姐姐朝自姗姗走来,身边还有一个强壮男子,正是晟。
  见到自己后,晟先行朝自己施礼,“少爷。”姐姐脸色却有些沉闷,看这样子,是想对自己说些什么,一般姐姐她这个样子,就是想告诉自己事情。
  寅午转眼看向晟,“怎么回事?”晟却是低声报告,“少爷,昨日去南边,并没有发现有其它人,而里面瘴雾浓厚,我也不敢深入。在外等了一天,并没见到丑未。”
  听到此话后,寅午眉头紧皱,姐姐更是有些着急。“没事,姐姐,等会我去找找看,也许他是迷路了。”在自己急促话语下,明显可见气氛紧张。自然,也是明白姐姐的意思,便是又说道:“不用担心,我与晟一起去,你就在这看管着这些工人就好。”
  在姐姐的目送下,自己快速与晟朝南边离去,自己出发的地方在北边。从北边出发,到达南边,却还是需要一些时间,好在有异兽鸺。
  鸺的速度大概较汽车慢些,形态似21世纪口中的猫头鹰。个头却是比猫头鹰大上许多个倍,它们还多了一双发育未成熟的短腿,短腿在腹部被毛遮住,只有在捕食的时候才能见到。全身被黑白色相间的毛覆盖着,几尺长的翅膀。翅膀展开后,随阳光的照射发生变化,黑白变化不定,不过都会散发着彩色光芒。这鸺在商朝,却并非是有人都能拥有,整个王朝有的人不过一个巴掌,而自己为什么有?正是因为鸺带自己与舅舅去寻找朝都,自己也才被那野兽咬到,之后才发病,最后致使姐姐也不会说话。
  在这个最最封建迷信、崇尚鬼神的社会,百姓如果知道自己发病与舅舅有关的话,那舅舅便很难即位。人们一定会议论“他遭天地唾弃了,不适合当王”,本来就有许多人反对舅舅,若是再添油加醋,舅舅的地位更是岌岌可危。
  为此,父母对外谎称:“兄妹俩都是生病,还是怪病。”舅舅自然明白母亲父亲的做法,但是父母就只有自己姐弟俩,为了补偿自己一家,他总是将最好的给自己兄妹,这其中就有这鸺。
  往事断断续续浮现之际,二人也到了南边的树林。舅舅此次建都的选址,是经过千挑万选的才选出来的。此处堪称宝地,南边是湿地浅草,东边有高山河流,西边有江湖,整个朝都占地大约数万里。当然经过几千年的变化,这地在21世纪已经面目全非,突然想起一句话“壮丽江山,如魔幻影”。
  南边树林正是自己此行的目的。连绵数万里的树林,从天空中俯视,很难看见有空地余下。有的就只是乌黑一片。云雾缭绕,像极了童话中的仙境。要是在21世纪的话,当属世界文化遗产了。
  在晟的指引下,落在一片空地上。却在此时,眼前画面突然转换,见母亲琳竹语在看着自己,流着泪,仿若要说什么。自己21世纪的身体自然也睁开眼睛,能看到且想到琳竹语的自己却是在商朝,跪在草地上的寅午痛苦捂着头,眼前两幅画面相互交叉,碰撞出火花。
  在商朝痛苦中的自己,看到的是母亲琳竹语她担忧的眼神,心里有万般痛苦,想起身安慰,可21世纪的自己怎么也起不了身,只能无力的听着,无力的看着。自己也受够了这样的生活,把这种现象叫“镜像世界“。形象地说,就是自己在一块镜子面前,看着镜中的自己,镜子外面的自己可以做任何动作,镜子里面的自己,与镜子外面的自己有着相同的面容,思考着相同事情,却是做出不同动作。很矛盾,可在自己的认知下,却也只能如此解释。
  在琳竹语的注视下,那边的眼睛却迟迟未闭,而这边的自己依旧是头痛欲裂,加之心情复杂如许,好在有鸺与晟一直护在身边。就这样,一直持续了半个时辰,半个时辰的激烈疼痛,21世纪的子胥,意识逐渐模糊。商朝的自己,却是在长时间大脑疼不欲生情形中,强忍下来,渐渐麻痹……
  每个周都是如此,琳竹语都会来自己床边与自己说些话。她也知道如今自己是能听见她说的所有话,就是不能回复她什么。可她却是并不在乎,只是说着她想说的。对于自己来说,这也许母亲与自己独有的交流方式吧!痛苦中也有快乐,终于,她离开了。子胥逐渐闭上眼睛,睡着了。
  灵魂交接,商代的自己这才逐渐恢复过来。长叹之后,在晟的几番强调下,自己便是也坐下休息了。朝周边打量了一会儿,寅午摸着下巴,“晟,你昨日过来,可有来过这边?”晟摇头:“少爷,昨日我不曾进来过,只是在外面勘察。”
  长舒口气后,心里却是盘算起来:自己出事后,便是在此地生活,至今也有十多年,这里也四处走过,却从未有见过有何凶兽出现过,也未见过有其它东西出没。这里的安全更是舅舅关注的重点。总之,王朝之眼已经将此地的犄角旮旯探查底朝天了,绝不可能还有安全隐患!想来这丑未的消失,还是蹊跷了些。
  休息了片刻,整理整理混乱的思绪,开口道:“晟,我们进林中看看吧。这地方我以前就来过了,从未发现过伤人的东西。”
  晟点头,在前开路。看着面前这个俊拔自信的背影,心里想着:在林中有晟,自己也不用担心什么。约摸两个时辰后,两人在林中一无所获,甚至连活物的影子,或者说连兽类的粪便都没发现。
  二人只好坐下来休息,商议许久之后,晟却是略带神秘开口:“少主,我觉得他们没进这树林。”说完后还仔细闻了一下周边气息。见其样子,寅午也点头,“这个倒是不排除,不过,你可有发现周边有什么地方异常?”晟犹豫了一会,突然抬头,“这个倒是有!昨日我在来树林的路上,见到一家新开的茶馆,里面的人,是新面孔,以前从未见过!“说完,眼神朝林外看去。
  见状,寅午随他目光而去,又多看了几眼晟,抬头看向天空中,“好吧,时间也差不多了,我们出去看看这附近的情况吧!”嘴上这么说着,但心里却是在想着如何应对。晟不是撒谎的人。
  寅午觉得奇怪的人,无非就两种。一种是恶人,另一种就是妖兽化形。这在21世纪有些玄乎,但在这里的确有,不过没有电视里的夸张。它们也就是比普通人的力量强上些,会些障眼法而已。如若碰到同父亲那样经验丰富的猎人,这些修炼几百年的妖兽自然是不会入父亲法眼。不过自己遇上的话,恐怕难对付。
  罢了!想多了也无用。寅午便是叫上晟,两人徒步走出森林。晟眯眼望向一边,“少爷,在东南方,我们走吧!”听晟的话,两人一路四处打量,约摸半个时辰后,便是见到一个简易式的小茶馆。屋中有几套桌椅,两人随意找了张桌子坐了下来。
  “两位公子,不知是吃点什么,还是喝点什么?”循声而去,见一个楚楚女子朝自己与晟走了过来。寅午微皱眉头:“我们就喝些茶就好。深山藏宝店哪,不知店家在此地营业多久了?”女子有些犹豫,却是也回应:“公子见笑了。小女是藤系世家长女腾巫,得知都城正在迁移,家族才选此地,为将来做打算。”
  寅午轻笑,不再回应。晟却是低声说:“少爷,昨日不是她在,是两个男子。”寅午依旧不出声。
  随之,内间一阵响动,一众凶狠恶煞的壮年男子鱼贯而出,将寅午两人围住。腾巫慢步走到寅午面前,微微一拜,“少主,我想与你谈谈合作,不知意下如何?”寅午轻笑,晟却是突然起身——就在晟起身的瞬间,周围人的眼神都集中在晟身上的瞬间,寅午迅速跳起来,扼住腾巫的脖子,“这点人,还不够啊!我不想与你们谈合作。”寅午沉声说着。腾巫即刻叫住周围人:“退后!快!”寅午也一脸严肃:“晟,看住他们!”
  寅午与腾巫两人脸庞挨得很近,寅午低声问:“腾儿,怎么了?难道邑有动静?”腾巫急促道:“快走,马上!”一边说着,一边推开寅午。推开之后,寅午也唤过鸺,随即带上晟,两人立刻上了鸺的背,朝兴建都城方向奔去。
  这个腾儿是自己少有的朋友,她家族在朝中也有些势力,不过是反方势力。也正是因为这样,寅午也就被限制与她有过多交往。不过自己家里人也都是睁只眼闭只眼,她家里人却是极为反对她与自己在一起。两人私底下也经常联系,聊聊天,她也会透露些王朝中的事。对自己而言,她就是信息来源,也就如同新时代随身携带的互联网,她就是自己在商朝的百科。
  但是此次她过来,为何不事先通知自己?如若只是来见自己的话,她也没必要带人过来,所以自己也就同她一同演了这场戏。想来,事情的严重程度,连父亲他们也不知晓了,只好先回去告诉姐姐,再做打算。
  在思考这些的时候,也到了今早出发地,不过气氛却是紧张了些。简单对晟交待几句后,自己也快速寻找寅莜,然而最先找到的却是姐姐的贴身侍女。见到自己后,侍女似乎有所准备,“少爷,小姐在房里等你。”说完也快速离开。
  进屋后,却是见寅莜正坐在屋子里,明显很焦虑。她手中紧握着一块龟甲,将龟甲递到寅午手中。寅午仔细观察许久,“姐姐,这信上所说的不为真,要是丑未他真的死了的话,那消息不可能在这么快时间就传到王朝那里。而这信上也说了,责任在我,那为什么不直接叫我去呢?他们派人来查,那就是不给我俩活路。父亲他远在边界,母亲也在外,朝中就只有舅舅一人,也许舅舅他都不知晓,我觉得此事,我们还得从长计议。”
  寅莜忧虑地叹着气,寅午又继续说着:“既然他们敢来,那就是有十足的把握将我们拿下,但我们却是有这督造的任务在身。如若擅自离开,那罪名更是加上一等;如若不离开,那就会沦落为任人宰割之肉。所以,依我之见,我们留一人在此处,另一人去通知父亲,不知姐姐觉得如何?”
  寅莜却是直点头。见状,寅午沉吟一会儿,说道:“姐姐,你去找父亲。我留下来,我身上带病,如若出去,恐怕会影响路程。”
  姐姐却是直摇头,而后用手比划起来。大意是:自己比她精明,她不会讲话,万一出去了,难与外界人沟通。那样就更难找到父亲。”
  寅午有些犹豫,“姐,你一个人在这,我不放心。要不我们派个人去?”寅莜有些激动,意思大致是:不放心外人去,就相信自己。
  聪慧如姐姐,又怎会不明白人心的复杂?姐弟两从小在朝中长大,对朝堂上地明争暗斗,自然是知道些,有多少人是死在自己信任的人手上?再者,自己走后,必能牵制住他们的计划。这些,寅莜她也定是考虑过。但就安全来说,出去的人要比守在这的更安全。这两头都难啊!寅午苦思之际,寅莜已经准备好食物点心,推着自己出了门。寅午自然不是拖沓之人,握了握姐姐的手,即刻召换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