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实验
此刻的1107班教室没什么人在，只有言旭和宁溪。
这节课是体育，宁溪免课，言旭则是早就跟学校请过假，娱乐课都是他用作学习实验的时间。
宁溪拿着杯子慢悠悠从他旁边经过。
言旭从书本里抬头，看了他一眼，“后天就期末考了，你真不打算跳级？”
宁溪正在倒热水，头也没回道：“嗯，跳级也是高三，还不如跟着你们念高二。”
说得也对，高三气氛压抑，时间绷得紧，宁溪还不如高二念完的时候，直接与高三生一起参加高考。
这事聊完，宁溪热水也倒完了，转身回座位。
言旭看了看他的脸色：“你身子应该还行吧。”
可别突发状况，到时候参加不了期末考。
宁溪笑看他一眼，“你担心我不能参加期考？”
言旭点头。
“没事，都习惯了。”
宁溪对期考什么的，真不是太在乎。
除了在生物上他追求完美，其他的事，尽力了，过得去就行。
“干嘛这么看我？”宁溪淡淡笑了笑，“这副身体的事，我又不能做主。”
言旭默默看着他，从抽屉拿了一个苹果，递过去。
“给你，吃吧，我洗了的。”
宁溪失笑，“好，谢谢。”
*
期考三天考完。
而让言旭最为担心的宁溪，这三天也是没发生什么突然情况。
虽然试卷还是一如既往的没做完，但只要身体没问题，那比其他任何事都要重要了。
七月初放暑假，七月底就是英语全国总评的时间，加上八月底是生竞决赛，这种关键的所有空隙时间都是极其宝贵的。
言旭没回去，他留在了学校。
他身上有什么赛事，学校领导都是一清二楚的。这么好的苗子，想冲击国奖，只是借个学习做实验的地方，他们自然是不会拒绝的。
毕竟叶言旭作为坂沅市一中的学生，得奖了只会为学校增光添彩！而且以他的头脑，再不济也是个国二。
国二的准苗子，送一把说不定就国一了！
同意，必须得同意！
言旭的选择，叶爷爷是支持的。
不仅支持，若不是言旭阻止，老人家还准备过来租个房子，替他做饭洗衣啥的！
假期，全校学生都回去了，而在一中稍偏僻，环境清幽的某地方，几幢大楼屹立。
其中一栋楼的第四层，某间实验教室里，有个戴着白手套的人正在做实验。
一小块状似肝脏的肉块被放在器皿中，被剪刀渐成了好几个小部分，器皿里还有血渍碎屑。
试验台上全是器材和瓶瓶罐罐，有的瓶罐是空的，有的被贴了标签，里面装着各种溶液。
言旭正在往一个装有沉淀物的烧杯里加溶液，一边加一边搅拌，还时刻注意着溶液刻度，免得加多了。
他正在做提取动物DNA的实验。
生竞实验题目不到开考的时候，谁也不知道，但大致的考试范围，每个参赛者还是清楚的。
约2.2g固化氯化钠慢慢往烧杯里加，言旭边加边搅拌。
这个过程做了大概十分钟，实验室的门被敲响。
“进来。”言旭头也没抬道。
门推开，是宁溪。
宁溪手上提着饭盒，走来的时候将饭盒放在了另一台桌上。
“SDS溶液，NaCl，EDTANa2溶液……”
宁溪念着台子上拿出来的瓶罐，视线转到一旁装肉的器皿时，才笑了，“你在提取DNA啊？”
“嗯。”言旭头也未抬“嗯”了一声，“到中午了？”
他留校的事情朋友们都知道，偶尔也会来学校看他。
他有时候做实验会忘了时间，全神贯注连饿了都没感觉，宁溪知道后，每到饭点必会给他打电话，要么就是亲自给他送饭。
言旭的几个朋友，沈名奕回了丽松，顾泽希也回了自己家，真正还在坂沅的朋友，大概就宁溪了。
当然，饭钱言旭付了的。
一码归一码，哪能白吃人家的。
“十二点还差三分钟，你这大概还要半个小时呢。”
宁溪默默去了另一座试验台，开始摆弄起了上面的东西。
言旭抽空抬头看了他一眼，叮嘱道：“你小心点啊。”
“嗯。”
言旭实验的时候是不容易分心的，但因为记挂着宁溪的身体，所以偶尔还是会抽空看下他。
索性提取DNA的实验并不算难，半小时左右言旭就弄完了。
实验台旁有洗手池。
实验做完言旭就脱了手套，去洗手池清洗了几遍才走去吃饭，顺便招呼宁溪。
“宁溪，你该休息了。”
宁溪正在用显微镜，闻言“嗯”了一声。
言旭打开饭盒，也没细看什么菜，夹起就往嘴里送。
“你今天应该就要回去收东西了吧。”宁溪走过来，坐在言旭旁边看他用餐。
言旭点头，“嗯，后天一早的飞机，明晚收东西应该来不及。”
后天就是全国英语总评的报道日，他得跟着领队老师飞去比赛地点。
宁溪默默看着他，“那你今天，准备做实验到什么时候。”
言旭想了想。
寝室晚上十点钟关门，他一般九点四十才出实验楼，今天的话，就九点离开吧。
“九点。”言旭道。
宁溪了然，“嗯，挺好的。”
少年声音一如既往的平淡，但当言旭转头看他时，却还是看出了他眼神中的落寞渴望。
言旭微微一顿。
是了，他怎么就忘了。
宁溪再如何的天才早熟，但其实说到底，他也只是个才刚刚十五的少年！
花一样的年岁，却拖着一副疲惫不堪的躯体。
他哪儿都去不远。
咀嚼的速度渐慢，最后停了下来。
言旭盯着宁溪，组织了下语言，想要说些安慰的话。
“你……”
“我没事。”
宁溪接下了他的话，“你可以不用安慰我，同情的眼神见得太多，总觉得自己快马上死了一样。”
宁溪笑了笑，面容平静，“不能酣畅淋漓地做实验，也不能亲自去看那些珍禽异兽……我只是对这些事会觉得有些遗憾罢了。”
言旭看了他几眼，默默又吃了几口菜。
宁溪是个骄傲的人，既然他说不用，那还是别自以为是了，安心吃饭就好。
饭菜沉默地吃完，言旭将饭盒收拾好，推到了宁溪面前。
“拿好，慢慢回去，别急。”
宁溪默默看着他。
言旭微微一笑，“我吃完了，你该走了。”
对视几眼后，宁溪叹了口气。
“你可真残忍。”
对你仁慈，那才是对你残忍好吗？
这事上演过太多次，言旭都不欲与他多说，直接提上饭盒，将宁溪慢慢往门口推。
“你再多说也无用，不行就是不行！让你碰了半小时试验台就不错了，实验室你不适合多待的，还是赶紧回去吧。”
宁溪无奈，“ok，我自己走，你放心吧。”
言旭站楼上看着宁溪消失在拐弯处后，才回了实验室。
*
七月二十号，全国英语总评报道日。
言旭拖着行李箱，跟随坂沅的带队老师一起上了飞机，同行的还有另外八个陌生的参赛学子。
顾泽希没来。
全国英语总评是只要在决赛中获得国奖，那么就有资格报名参加，时间大概要进行一周，而顾泽希NOI的考试时间刚好与之重合了。
二者舍其一，顾泽希选择了NOI。
三个小时的飞行时间，出了机场就有人来接。
一行人坐车去了参赛点。
参赛点是长顺市的某高校，领队老师是两位其他学校的资深英语老师，言旭与两人不熟，到了地方后分配了宿舍，他就先去了宿舍。
后续的参赛流程都与初中时没甚差别。
演讲赛和辩论赛，言旭拿的不是特等奖就是一等奖，而上次没参与过的风采大赛，这次言旭也是托了搭档，一个拉小提琴女生的福，拿了个一等奖。
大满贯结束。
超强的发挥与控场能力，加上他这张令人熟悉的脸，不少只从网上知道他的人，这下对他的印象也是尤为深刻。
周围没有熟悉的人，言旭对其他人的恭维也只是谦逊地应下，平时还是该干嘛干嘛，时不时出去看看其他人的比赛。
这样的交流机会可遇不可求，言旭原是打算去专家交流会上听讲座的，却没想到半路遇上了熟人。
“嗨！好久不见了啊！”
少年比言旭矮了半个头，看着他却满是笑意，“哇塞，这么近一看，你更高了啊！还记得我们吗？以前在总决赛见过的，王一凡。”
言旭原是只觉得这人有些眼熟，一时没记起来叫什么，这人一说也是想起来了。
王一凡旁边还有个少年，好像是，姓付？
“付博梓。”
见言旭看过来，付博梓也是说出了自己的名字，笑道：“记不住也是应该的，毕竟三年多了。”
言旭不好意思地笑起来，“不好意思。”
两个人并不在意，还挺能理解的。
要知道他们自己就是经常不记人的。
天之骄子，没啥特别就想让他们记住名字，奢侈。
王一凡道：“你也是去听讲座的？”
言旭点头，“嗯，你们也是？”
“对啊！明天就闭幕式了，我们俩准备去听听教授讲座，没想到能遇到你。要不要一起？”王一凡笑道。
两个人都不错，言旭与他们相处起来也挺舒服的，便也没拒绝。
三个人一起朝讲座厅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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