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不破不立 破而后立

  “此乃混沌源法”
  震耳欲聋的声音占据林天心神，他就像是大海中的一叶扁舟遭受着功法的洗礼。
  林天此刻只觉得这功法是如此的神奇，是那么的浩瀚无比，包罗万象，它是一切的开始，也是一切的结束；它是那最微小的尘埃，它是那无比的宇宙，好似世间的所有规则由它而定，好似世间的所有规则为它让路。
  突然，某种明悟爬上林天心头。
  不破不立，破而后立！
  欲修混沌源法，破过往之身，塑混沌神体。
  林天蹙眉，这功法修炼的条件还真的是苛刻，要修就要散去一身功力重头再来，将那混沌之气不断引入体内，将身体改造成完全适应混沌之气的混沌神体。
  听着很厉害，要不要修呢？
  思索良久，林天一咬牙，开始按照混沌源法的指引消散一身修为。
  只见林天气息从聚神开始衰弱，滑落聚神，开元九层，开元七层
  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与其苦苦修行平庸迈步，不如狠下心来赌一把，说不定会有意外之喜，况且，先祖曾言，这可是中层宇宙霸主青灵宗的镇宗之宝，想来，应该不会让自己失望的。
  林天想罢立即收敛思绪，专注于修炼当中。
  鼎内，刘霸下正在给张伯谦讲述遥远的过往秘事，人祖的故事，死灵族的入侵，人祖布下的星空封印，人皇的故事，人皇如何统一四界，人族十大皇者，人族为四界之尊等等等等。
  两人一个说，一个听，都格外认真。
  张伯谦满脸的不可思议，他知道人族过去并不简单，因为在他偶尔获得的一些古籍和历史线索中都证明着人族的过去，是辉煌的。
  哪怕是战皇，他也知道，古籍记载，上古有皇，战力无双，同境无敌，故称战皇！
  所以当时林天说出战皇之名时他才那么惊讶和不可置信，这等人物，居然还在世！
  最神奇的是战皇居然寄身于林天的小破鼎里。
  而现在，张伯谦看着对面几尺之远的刘霸下有些出神，历史人物正在自己面前滔滔不绝，表情很丰富，夸自己时很用力，在他口中他一个打十个皇境没问题。
  可是林天告诉自己的事实是，当时他被五个皇境围攻，肉身破碎，魂魄躲进破鼎里的，想到这，张伯谦看刘霸下的目光愈加意味深长。
  二人正在热火朝天的沟通，突然再一次的齐齐看向林天。
  只见林天气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萎靡，不多久，便如常人一般，再无波动。
  张伯谦与刘霸下快速的交换了一下眼神，都有些担忧，这小子究竟在搞什么？是不是发生什么意外了？
  两人不动如山，但却暗暗着急。
  没办法，林天太重要了。
  对于刘霸下而言，林天的地位不可替代，林天可能甚至就是人祖后人，他已经许下大道誓言，为林天护道，虽然平时喜欢刺激林天两句，可那都是因为自己表达感情的方式就是这样。
  自己戎马一生，未曾婚娶，不曾感受也从来没有体会过所谓爱情亲情，除了跟随人皇战斗，也就是跟那帮老家伙天天斗嘴，乐在其中。
  所以对于林天，他内心是喜欢的，这小子有血有肉，爱憎分明，虽然有时候很气人，可是内在纯洁。
  退一万步讲，洪荒鼎现在由林天把持，作为人祖亲炼神器，洪荒鼎说不准已经认林天为主，自己以后要想脱困，还是得要依赖林天的，所以此刻，刘霸下是最不希望林天出事的那个人。
  一边，张伯谦也是焦急万分。
  结合之前林天从死人坑一路遁逃和出手的实力以及方才与战皇的交流来看，林天果然如自己所猜测的那般，至关重要！
  自己寿元无多，这黑炎大陆，不，应该叫蓝明界人族急需一个抗鼎人物，雷骁太过于耿直，性格不足以处理人族之事儿，是勇将非谋士；况且实力一直未曾有提升，未来能否有所进步都很难说。
  不至王境，不至王境高层，如何护人族！
  林天不同，此子圆滑，处世谨慎，考虑事情周全，有大运在身。
  之前与战皇了解人族历史，战皇提及到人祖，依他所言，那是传说人物。
  而林天，张伯谦目光一闪，在进入鼎内时，战皇再三询问林天是否信任自己，林天肯定之后提及了一句，林天乃人祖后人！
  还有那之后提起的混沌之法的修炼。
  张伯谦看着林天，非他不可！
  正在两人各怀心思时，鼎内四周雾气涌动，这些灰雾彷佛从沉睡中醒来，开始缓缓地向着林天飘去，慢慢的，灰雾越来越多，林天的身影逐渐模糊，被灰雾包裹，最终，灰雾积累，形成了一个灰色的蛋，而林天，就在其内，灰蛋表面雾气流转。
  刘霸下与张伯谦在灰雾异常的瞬间就急忙用魂力探去，下一刻，二人脸色一白，纷纷骇然，那些魂魄之力被灰雾吞噬，消失不见了
  光芒所在，林天散去一身功力，已如凡人。
  林天无悲无喜，继续沿着混沌源法的运气轨道开始修炼，在混沌源法运行的一刹那，林天突然获得了与外界肉身的联系，也看到了那铺天盖地涌来的灰色雾气。
  林天这一刻的感受很奇妙，明明能感受到肉身的存在，却不在肉身之中，他尝试性的动了动左手小拇指，鼎内肉身也做出了跟他一样的举动，这让他恍然，原来不仅能感受肉身存在，也能正常指挥肉身，林天为这神奇的一幕惊叹不已。
  紧接着，他感受到那灰色雾气在不停的涌入体内，从毛孔，从七窍，从所有的地方涌入着，随着灰色雾气的涌入，林天福灵心至，功法随之运转，那灰色雾气在体内汇聚，形成一团，那团灰色雾气彷佛有自己的生命一般，从林天百汇穴开始一路向下冲去。
  林天闷哼一声，那团灰色雾气太过霸道，一路冲刷林天经脉，让林天的经脉瞬间扩张数倍，但随之而来的，是剧烈的疼痛，经脉瞬间被撕扯，可那雾气经过之后好像能够探知林天经脉的强弱，最大程度的夸张又不至于彻底断裂，全身经脉被冲刷之后，灰色雾气在林天体内飘散，沉淀，与经脉融为一体。
  林天咬牙，不吭一声。
  在这团灰色雾气过后，新的灰色雾气团形成，这团灰色雾气与方才的雾气有所不同，颜色较淡，新的雾气团也从林天百汇穴一路向下冲刷，可与第一团灰色雾气相比，这团雾气比较温和，缓缓下落，冲刷得过程中林天能够感受到刚才由于扩张经脉带来的暗疾迅速的在被平复，经脉强度在加强，韧性在增大。
  林天舒服到飘飘欲仙。
  与之前的灰色雾气相同，新的雾气在冲刷全身经脉之后，也随之飘散和沉淀在了林天经脉之中。
  林天刚想再探鼎内肉身有没有发生什么变化，深色雾气再次袭来，林天暗骂一声，死守灵台。
  深色雾气与浅色雾气互相交替，不停的在冲刷着
  鼎内，刘霸下摩挲着下巴沉思，然后，他迈步向前，来到灰蛋跟前，围着灰蛋走走绕绕，伸出食指轻触灰蛋，灰蛋毫无变化，雾气依然流转。
  刘霸下一会儿负手，一会儿抱臂，口中不停自语，最后他猛地停住，往林天头颅所在狠狠一巴掌扇了过去。
  灰蛋依然不为所动。
  石台下方，张伯谦木然。
  他怎么说也是王境，刚刚战皇绕着灰蛋自言自语的内容，他听到了。
  战皇是这么说的，“小子你居然变成了一个蛋，啧啧，难道人祖不是人类，是由蛋诞生的，所以你也变成了一个蛋？”
  “我先戳你一下，疼了你就叫喊一身，咦，你怎么没有反应？是瞧不起我战皇的通天一指吗？”
  “古怪，大有古怪，我平生闻所未闻，此蛋当真结实，既然我那通天一指不起作用，那再尝尝我的无情巴掌。”
  所以张伯谦木然了，心中战皇伟岸的身影轰然崩塌，张伯谦别过头去，目不忍视。
  张伯谦顿时觉得这老小都不是什么好东西了，林天那小子，圆滑的很，想事情也滴水不漏，才十二岁杀起人来眼睛都不带眨的，战皇更不用说，原本张伯谦对他的敬仰如同东海之水滔滔不绝，可此刻，他后悔了，是自己眼拙。
  刚那些是一个战力无双的皇者应该说的话吗？你当我是三岁小孩吗？还通天一指，这个就忍了，什么叫无情巴掌？扯淡呢。
  不再理会刘霸下的张伯谦开始认真打量起这片空间来。
  这就是神器之内吗？林天说在内一年外面一月，时间流速是不同的，既然如此，自己也不能浪费时间，不能只寄希望于林天的混沌之气，自己也要努力才是。
  张伯谦盘腿坐下，闭眼修炼。
  这时，他身边传来战皇平淡的声音。
  “你可知何为皇境？”
  张伯谦睁眼，惊疑不定的看向身边的刘霸下。
  他何时来到我身边的？我竟毫不知觉。
  张伯谦收敛心思，稍一沉吟开口道：“晚辈只知皇境与势有关，所谓势，就是在场域之上更上层楼，不再局限于周边，可向心之所向扩散。“
  刘霸下听完稍一点头，又微微摇头。
  “势是场域的升级没错，所谓场域，就是在自身所在形成你的专场，充斥你的力量，不管何人进入，都能压制三分，而皇境，不仅仅是势。”
  说着刘霸下抬手，掌内灵气涌现，随后灵气压缩，不断旋转，最终形成了一个漩涡。
  “修行者，自离体境后，灵气可外放，一路修行，飞空之后可用灵气相抵地面引力，让修行者得以飞空，王境灵气化场域，才算是将灵气正式化形，将自身力量以具体的状态呈现在外界，由此固化攻击，就如你的烽火长城一般。”
  “其实这时候，修行者已经在触摸规则的边缘了，只是自己不知罢了。”
  张伯谦疑惑道：“规则？”
  “不错，规则。你方才所言，皇境是势，其实实际上，皇境是将你所拥有的场域化为某种规则，施加在你对手之上。”
  “为何说皇境势出千里，不动如山却能横扫千军，那是因为皇境将场域规则化，他便是这方天地的皇。”
  “就如你，烽火长城，有火之规则，土之规则，两者结合在一起，成为你的烽火长城，那么你想晋升皇境，要做的不仅仅是把他们具现出来，更要在一定的空间内，剥离掉其他的气元素，只让你的气元素存在，如此，方称皇境。”
  “至于皇境的强弱，就跟王境的区分一样，王境场域越大越强，皇境亦然，垄断的空间越大越强。”
  轰！
  张伯谦头脑轰鸣，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是自己想错了，甚至于，这片大陆的所有王境修行的方向都是错的，这也能解释为何魔凡多年未曾突破王境，因为他，也不懂。
  一味的增强场域力量并不是突破的关键。
  增强场域力量能不能让你更强？答案是可以，就如方才战皇前辈所言，场域越强越大，说明你实力就强大。
  可是问题是，量变如何变成质变，只是增强是不够的，要想突破王境，原来是要充斥规则。
  气元素，对，气元素，这个对自己来说是新名词的东西完美的解释了所有，世人只是天地内有各种各样的气存在，那么这些气是如何存在的？以什么方式存在的？是元素！
  这一刻，张伯谦头脑豁然开朗，以前很多晦暗不明的东西此刻是那么的清晰。
  张伯谦起身向刘霸下一拜，“谢前辈指点，伯谦感激不尽，无以为报，请受晚辈一拜。”
  刘霸下坦然受之！
  刘霸下又开口道：“你如今王境八层，寿元无多，要想续命，唯有一搏，延年益寿之法我这没有，不过增强场域，领悟规则之法，我这还真的有，这功法名为炎遁，虽说是一部身法，不过内容较为玄妙，与你的场域倒也契合，你先修着。
  至于你体内的那诅咒之力，等林小子醒来，相信便能去除，那灰蛋，是混沌之气所化，等他醒来，必然惊天。”
  张伯谦听那炎遁之法，心里已然欣喜若狂，此刻又听战皇说林天体外便是能驱除自己体内诅咒的钥匙，心情更加激动，不由自主的转头看向石台灰蛋所在。
  心中默念，林天加油
  而光芒所在，林天此刻呆若木鸡，灰雾轮换折磨了他已经快整整一天了，没有丝毫停滞的迹象，林天也渐渐适应了灰雾的摧残，总体而言，痛感一般，问题不大。
  林天又感受了一下肉身所在，肉身外表无异，体内却是变化巨大，体内七十二条经脉都呈现出淡淡的灰色。
  林天再一感应，经脉之粗让人咋舌，经脉强度让人骇然。
  林天心情大好，这是什么？这就是基础，没有一个好的基础怎么能有好的未来，就跟造房子似的，你地基不行，房子迟早倒，不是洪水冲了就是地震塌了。
  自己现在可不得了，这已经不是砖头地基了，这是钢铁地基，未来可期，未来可期。
  林天正在笑嘻嘻的感叹着，突然脸色一变，表情复杂，这又是怎么回事？
  只见体内灰色雾气再次冲刷全身经脉，但与往常不同的是，此次冲刷，经脉开始回缩，经脉表面雾气开始慢慢趋于凝实。
  新一轮的变化再次开始！
  三天后，林天经脉不再收缩，林天刚一喜，新的灰色雾气开始冲刷，林天经脉又开始拓宽，林天龇牙咧嘴。
  六天后，经脉回缩。
  九天后，经脉拓宽。
  不停的回缩，不停的拓宽，反复不止。
  三个月后，林天木然。
  体内经脉已经全部呈灰色，深灰浅灰交错，便面雾气流转。
  再一次的雾气冲刷，此次雾气深浅色共同产生，林天也没在意。
  下一刻，林天双眼徒睁，血丝涌现，林天发出一声凄厉的叫喊。
  痛，无与伦比的痛，直冲林天魂体而去，林天觉得自己的灵魂都在颤抖。
  深浅交错的雾气破碎了林天的全身骨骼。
  林天不停的哭喊，不停的呼叫，徒然无功，直至林天昏厥过去，深浅交错的雾气依然未曾停止。
  雾气破碎林天全身骨骼之后，再次出现，林天全身骨骼被雾气拼接而起，雾气再次涌现，骨骼再次破碎
  整整昏厥七日后，林天悠悠醒来，还未观察自身，又是痛彻心扉的疼痛袭来，这次林天整整坚持了半天时间，再次双眼翻白，昏了过去。
  五日后，林天醒来，咬牙坚持一天，再次昏厥。
  三日后，林天醒来，碎骨还在继续，林天感觉稍微能适应碎骨之痛，一天半后，再次昏厥。
  一日之后，林天再次醒来，再也没有昏过去。他细细体会着碎骨重建的过程，默默的承受着那份痛苦，大脑空明。
  三个月后，深浅交错的雾气停止，林天体内全身骨骼呈灰，有雾气流转。
  而就在此刻，雾气翻涌，颜色无法言语，这雾气渐成人形，通过鼎内来到光芒之地，看着林天魂魄问道：“何为道？”
  林天平静，与灰雾人对视。
  “我就是道。”
  灰雾炸散，与林天魂魄融为一体。
  此刻，遥远的中层宇宙青灵宗内，有一双美目睁眼，目光穿透星河，投向某处星空，口中低语，“悟道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