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天子门生

  清风小筑。
  一张平平无奇的白纸。
  周易感应其灵性非常,似比丹药玄妙百倍,便偷偷以呼风之法拿到手中。
  “应当是某种法器,不知作何用途!”
  正在思索白纸用途时候,纸面上突兀的出现一行行字迹。
  ——贫道三悟,冒昧打扰道友隐居,万分抱歉。
  “传讯法器?”
  周易轻拂纸面,字迹消散不见,手指在上面写道:道友寻我何事?
  字迹显化后瞬息消散,片刻后白纸上又有字迹出现。
  ——贫道读《刑者说》,感其立意高远,心生钦佩,实在奈不住欢喜才登门拜访。
  几句话交流下来,周易也摸清楚了白纸的用法。
  类似于微讯,不单能隔空实时传递字迹,输入法力之后还能显现之前的对话记录。
  “不知是一对一传讯,还是可以一对多。即使只是一对一,若是有一册白纸,每一页都是一个联系人……这场景似乎有些熟悉……”
  周易与三悟道人聊了几句,将白纸折叠收好。
  “妖魔记忆中秘密不少,然而这世界更加广阔,比起活了几百年的一品高人,见识还是浅薄了。”
  明月当空。
  一缕月光落下,凝在明月宝玉之上。
  周易轻轻一吸,入口即化,缓缓增长神魂。
  神魂增长缓慢,周易询问张诚有无捷径,结果被鄙夷了一番。
  炼体、炼气的灵丹妙药种类不少,增长补益神魂的有价无市,所以上三品炼神境才少之又少。
  自壮,悟经,补益……
  三管齐下,周易有预感成就阴神之日将近。
  自修悟出阴神,罕见却并非没有,类似于儒道立命前后变化。
  阴神是可以表露在外的实力,在斩妖司的地位可以大幅提升。
  “表面境界,真实道行,分身修为……除非是看透过去未来的大能,基本上可以说安全无忧!”
  周易还是曾经那个苟仙,没有一丝丝改变。
  ……
  东宫。
  太子将一大堆奏章扔在一旁。
  上面全是参奏龙骑将军徐奉先,语气轻的批他纵兵屠村,必须严惩,重的列了二十三条罪状,直言徐奉先密谋造反,要诛九族。
  “本宫若能管得了徐将军,哪还用受此憋屈。咳咳咳……”
  太子一连串的咳嗽声,白日里上朝,几十人在殿中吵吵嚷嚷,实在让人心烦,又引发了心肺衰弱之症。
  覃鸿推门而入,躬身施礼。
  “殿下,不知寻臣何事?”
  “覃先生,你可知晓,李三悟皇叔祖。”
  “略有耳闻。”
  覃鸿斟酌一二,说道:“传说是道宗某一大派太上长老,道法修为举世罕见。”
  “恩,就是这位老祖,他昨日来了京都。”
  太子低声道:“既然是皇室长辈,孤是不是该登门拜访?”
  覃鸿缓缓说道:“殿下,你可知当初为何,臣选择来东宫?”
  “孤也一直想知道?世人对孤的看法,可是一般般。”
  太子对覃鸿十分倚仗,不止是他善谋略能决断,更是二十一年前景泰帝钦点的状元。
  覃鸿说道:“殿下生性谨慎小心,老成持重,其他几位殿下……性子太跳脱了。”
  大乾并没有必须立长立嫡的规矩,景泰帝非长非嫡,自出生之日就为先皇看重,几个皇兄连一丝威胁都没造成就登基为帝。
  太子回味一二,兴致顿时缺缺。
  “原来是这样,父皇不太喜欢皇叔祖,那便不去拜访了。”
  覃鸿问道:“殿下,三悟真人来京都所谓何事?”
  “皇叔祖号称书痴,来京都寻一写书凡人。”
  太子说道:“孤已经遣人调查过,只是一个斩妖司物部小吏,曾经做过刑者,能写几个有趣的故事而已。”
  “如此就算了,区区凡人与殿下身份不合。”
  覃鸿说道:“当先最重要的是,主持殿试。”
  “覃先生所言极是,天下英雄,尽入吾彀!”
  ……
  第二日一早。
  物部。
  周易正在抄录书目,有同僚过来告诉他。
  “外面有个自称杜思的书生寻你。”
  “杜思……”
  周易顿时想起来,在盘蛇山山神庙,确实遇到一个书生。
  来到斩妖司门外,看到背着书箱的杜思,眼巴巴的向里面望。
  斩妖司在普通人眼中,神秘且危险,传闻里面住的都是斩妖除魔的仙师。
  杜思见到周易,连忙上前躬身施礼:“学生见过周先生。”
  “守仁无需客气,许久不见,进去聊?”
  “今日是殿试,学生不便耽搁太久。”
  杜思说道:“谢先生勉励,帮学生破去心结,才能一举通过京试。待学生殿试之后,再来多谢先生。”
  “恭喜恭喜!一鼓作气,明日殿试名列前茅,我在春风楼摆宴为守仁庆祝!”
  周易拱手笑道,读书人通过京试就是进士出身,理论上已经可以主政一方了。
  杜思脸色通红,他来京都一段时间,也知道了春风楼是洛京最贵的勾栏。
  “先生教诲,一字一句,铭记在心!”
  杜思说道:“此番殿试监考便是礼部侍郎,定能完成对先生的承诺!”
  说完,便雄赳赳气昂昂的离开,仿佛上战场赴死。
  “承诺?什么承诺?”
  周易思索片刻,春风楼又多一战友?
  ……
  太和殿。
  新科进士逐个进入,按照桌椅上的名字落座。
  主考是监国太子,通过此举确定师生身份,以后便是天子门生。
  太子端坐龙椅上,扫过下方上百名进士,饶是已经主持六七届,仍然抱有极大希望。
  “试题是孤亲自撰写,尔等好生作答。”
  试卷发下去,进士们立刻审题。
  ——君君臣臣,父父子子。
  此题可谓简单至极,意思是做君主要像君主的样子,做臣子要有臣子的样子,做父亲要有父亲的样子,儿子要有儿子的样子。
  然而越是简单的题目,越难以揣摩上意。
  殿试是排出新科进士次序,从大乾十六州竞争出来的学问精英,文章水准差距不会太大,区别就是破题是否合太子心意。
  负责监考的的王伯安,得意的在殿中转来转去。
  礼部右侍郎身份,监考殿试,属于绝对的超品阶待遇,不止是因为正当红,稷下学宫也出了很大力气。
  王伯安得了景泰帝夸赞,立刻成了稷下学宫的代表。
  许多大儒为了将王伯安推上去,自降身份发声,称其学问已经不弱于自己。
  如此一来,王伯安官职名扬迅速。
  噗呲!
  安静的太和殿,突兀的气体排挤声很是刺耳,打断了许多人的下笔思路。
  王伯安脸色一红,面上装的若无其事,心中暗骂李三悟炼丹水平太差,洗精伐髓的丹药竟然有副作用。
  自服用后,总出虚恭。
  这种事不能想,一想就感觉腹胀入鼓,要调用儒道术法镇压。
  肠胃一阵绞痛,法术散去,又是噗呲一声。
  “咳咳!”
  王伯安装作咳嗽,遮掩气体声音,来到一名身形微胖的青年身旁。
  杜思自从进了殿中,就一直在调理气息,努力止住激动的心跳。
  做大事之前,必须宁心静气。
  终于等到王伯安走过来,杜思起身询问:“侍郎大人,可是字伯安?”
  “恩?却是,有什么问题?”
  王伯安答应一声,便看到一个钵大的拳头轰向自己眼圈。
  砰!
  王伯安脑子嗡嗡作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