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4.最后的狂欢
在两位班长的组织下，男生女生以最快的速度在篮球场集合，除了冷晴当晚就要坐火车南下进工厂，全班再没有任何一个人缺席，所有人一起奔赴了6月初夏的校园外。
部分家长来接孩子回家，见状也没有阻拦。
他们都知道，这帮少年可是压抑坏了，今天不管是网吧通宵还是喝酒宿醉，都是值得通融的。
孙雨薇发挥了自己本地人的优势，让父亲以最快的速度给他们预定了皇家KTV最大的包间，所有消费自然也由他垫付了。
同学们懒得矫情，先去上东街大吃大喝一顿，把剩下的班费花了个精光！
八点多钟，大家一起转换战场来到KTV，豪华的大包间足有一间教室大，容纳64个同学也不觉得拥挤。
大家一进去，就抢着话筒嘶吼起来。
下午的沉郁气氛一扫而光，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狂欢。
“这么干唱多没意思，今天高考结束，咱们不干一杯庆祝一下吗？”数学课代表王善林提议。
这意思，就是要喝酒了。
“这不好吧，还有那么多女生呢！”
“女生怎么了，真要喝，我们可不一定会输！”班长朱莎今天也放开了，豪放不羁地回应。
“就是！”
“就是……”
好几个女生响应，一副巾帼不让须眉的架势，顿时把男生们的斗志都激了出来。
“你们牛逼，那还等什么，赶紧上酒啊！”王鸿明招呼。
两位班长也就顾不得了，当下一口气要了五箱啤酒，考虑到有些人的确不会喝酒，又要了点可乐橙汁什么的。
酒一上来，同学们也不唱歌了，先一人倒了一杯，孙学军、孟川几个猛人直接拿着瓶子，提议全体干杯。
“干杯可以，不得有个说法吗？”孙雨薇提议。
“不愧是家里开饭店的，就是讲究！那就……为了我们的青春，干杯！”
“干杯……”
同学们一齐举杯，玻璃杯子相互擦碰，发出叮叮当当一阵脆响，所有人都十分豪迈地仰头干了。
“孙学军，我今天要跟你单挑！”朱莎突然冲出来，拿着一瓶酒就冲孙学军喊。
这话一出，全班同学立即起哄，掌声雷鸣把房间里的音响都给盖过了！
“班长威武，班长太牛掰了！”
“孙学军，上，不能怂！”
“孙学军你也有今天，哈哈哈……”
同学们叫翻了天，孙学军却哭笑不得，道：“班长，你干嘛针对我啊？”
朱莎笑骂道：“不针对你针对谁？我当了两年班长，就属你不服管，欺负我欺负得最多。现在都毕业了，我不得趁这个机会一次讨回来吗？”
“哦……”所有人又看热闹不嫌事大地起哄。
孙学军知道，朱莎说的也是事实。
之前班上氛围远不如现在这么融洽，他作为差生头子，自然每天违反纪律和班长对着干，没少把朱莎气哭过。
现在他自知理亏，哪还有脸和她拼酒，忙说：“我错了，班长，我错了！这样，我自罚一杯，你消消气行不行？”
“一杯？至少一瓶！”
“一瓶就一瓶，没问题！”
孙学军说完也不含糊，直接开了一瓶酒，吨吨吨干了。
同学们起哄叫好，偌大的包间沸反盈天，朱莎也跟着大笑起来。
这时，温斌阳大声道：“同学们，今天是我们在学校的最后一天，很有可能是我们这么多人最后一次聚齐。我给大家提个醒，有什么想说的赶紧说，有什么想做的赶紧做，今天不说不做，以后可能就没机会了！”
“哦……”
温斌阳这话还没完，一屋子人就起哄喊叫了起来。
他虽没明说，但大家都听懂了，这是让那些明恋暗恋的，都赶紧表白呢！
不过虽然大家起哄起得热闹，但真要行动，还没人有这个胆。
看大家都不动，孟川站起来道：“都不敢是吧，那我给大家带个头！”
“你带个屁头啊，你不是有女朋友吗？别祸害我们班女生了！”李斌无情地拆穿他的面目。
“分了！”孟川面不改色地回答。
“啊？分了？什么时候的事，怎么没听你说过？”
“上个月就分了，和平分手！”
“为什么呀？”
“不为什么！就……本来也没多喜欢，大家一起解解闷呗。反正当时不分，现在也得分，没什么好留恋的！”
孟川虽然这么说，但眼神里还是有些许惆怅，随即又故作笑脸：“现在我可以告白了吧，那谁……”
“你闭嘴！你刚分手就告白，把我们女生当什么？真是的！我们拒绝！”吴莉莉代表全体女生抵制。
“拒绝，拒绝……”
孟川的脸瞬间蔫成瘪茄子，男生们毫不留情地嘲笑了起来。
这时，赵海鹏站了起来。
大家一看，都不说话了，虽然有些事没有挑明，但他对赵梦的心思，全班人可都看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那个……赵梦！”他走到赵梦跟前，喊了一声。
赵梦早就知道他的心意，站了起来。
赵海鹏很紧张，一时嘴里打结，脸憋得通红。
同学们都在心里为他加油鼓劲，明知道这个告白肯定会以失败收场，却仍然希望他去做，因为只有这样才不会留有遗憾，以后才不会后悔，当时为什么不勇敢一点。
赵海鹏扑哧一声，故作轻松地笑了起来，道：“赵梦，其实从初中起，我就挺喜欢你的，到高中，为了离你更近一点，我求我爸花钱把我买进对比班，还专门托人，一定要分在24班。这些你都不知道吧？”
赵梦没有说话，脸上挂着平静的笑。
赵海鹏的紧张慢慢消散了，语气开始有些许情绪起伏，继续道：“其实想想真的挺傻的，你说我费了这么大的劲跟你一个班，可高中两年，跟你说过的话却都没超过10句，还没有我现在说得多。是不是很好笑？”
他嘴上问好不好笑，可整个包间，除了他和赵梦，没有一个人在笑。
大家就这么围成一个圈，静静地看着他们，不知为何，心中升起了一股浓浓的哀愁与忧伤。
赵海鹏继续道：“今天喝了点酒，借着酒劲才敢跟你说这些。其实我知道我们俩不可能，但就像温斌阳说的，如果我今天不说，可能这辈子都没机会说了。所以……你不用回答我什么，可以的话，我们拥抱一下，行吗？”
赵梦的脸上始终挂着淡淡的笑意，到这一刻，她的眼中才涌出星星点点的泪光。
她没有动，而是抬起头很是动容道：“赵海鹏，其实这么久了，我一直欠你一句谢谢！上次的事，要不是有你突然出现，现在的我……可能就不会站在这里了！”
说起那件事，赵梦情绪仍有些激动。
她深深呼吸，平复下来道：“感情的事，我无法勉强自己，但是我想让你知道，你在我心里不止是一个普通的同学，而是一个非常特别、非常宝贵的存在。”
说完这句话，赵梦的眼泪就落了下来。
她的对面，赵海鹏释然一笑。
他点点头：“这样就够了，我很知足了！”
两人相视一笑，一同张开手，轻轻地拥抱了一下。
热烈的掌声响起来！
同学们没有起哄呐喊，只是安静而又热烈地鼓掌，发自真心地为他们惋惜，同时也为他们勇于表达自己的想法而表示感动。
赵海鹏回到男生中间，孙学军拍了拍他的肩膀，他笑着摇头，却自行开了一瓶酒，仰头就往嘴里灌，啤酒花湿了一脖领。
没人去拦他，大家全当作没看见。
包间里的气氛一时有些低沉。
“同学们，我们一起唱首歌吧！”沈思瑶提议。
“行啊，我们全班来个大合唱！”
“好，音乐走起来！”
“唱什么呢？”
“就唱去年全校大合唱比赛，我们班唱的那个《黄河大合唱》吧！”
“风在吼，马在叫，黄河在咆哮，黄河在咆哮……”几个男生立即开唱，一边唱一边搞怪，故意把嘴巴张得溜溜圆，惹得大家哈哈大笑。
万芳烦躁地摆手：“不唱不唱，难听死了。上次比赛天天练这首歌，都把我练吐了。换一首换一首！”
“那就唱《朋友》吧！”朱莎提议。
这个建议得到了大家的一致同意，点歌，切歌，熟悉的旋律响了起来。
“这些年，一个人，风也过，雨也走……朋友一生一起走，那些日子不再有，一句话，一辈子，一生情，一杯酒……朋友不曾孤单过，一声朋友你会懂，还有伤，还有痛，还要走，还有我……”
一曲毕，赵旭东大喊一声：“同学们，让我们一起举杯！”
“干杯，祝我们的友谊地久天长……”
“祝我们高考都能取得好成绩，大家都考到理想的大学！”
“祝我们青春不朽，青春万岁！”
“干杯，干杯……”
酒杯酒瓶叮叮咣咣相碰，发出一连串跳动的声响，随即，所有人都仰头一饮而尽。
音乐散去，酒入喉肠，滋味略显苦涩。
“呜呜呜……”有人哭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