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二章 狗

  顾希望说完这句话，偏开身子，后面出乎意料的跟着大鱼组三天王和苏梨乐。
  虞小渔看到苏梨乐，忍不住扬了扬眉毛：
  “你们来干嘛？”
  黎铭几人也不靠近，只是慢吞吞的跟在后面：
  “我们来看看翟楠……”
  翟楠看着这几个人小心翼翼的样子，忍不住说道：“干嘛？怕我变成小丑吃了你们呀？”
  啪！
  黎铭一不小心踩碎了一块陨石碎片，发出清脆的响声，接着他们几个人同时停下脚步，满脸冷汗：
  “诶？”
  片刻后，柳德桦才倔强的说道：“是……是稍微有一点怕啦，那又怎样？”
  “怕个蛋啊……”
  翟楠面无表情的朝三人走去：“你要关押我吗？”
  眼见翟楠靠近，三天王身体都绷直了，黎铭脱口而出道：“怎么可能！我们是来关心你的！”
  柳德桦傲娇的偏过头：“刚刚看你状态不对，才想着跟上来看看。”
  章学柚也七嘴八舌的打圆场：“都是一个组的组员……”
  翟楠翻了个白眼：“那你们还怕？”
  黎铭小声道：“关心归关心，怕也是真的有点怕，毕竟你可是小丑……”
  “行了行了。”
  翟楠没好气的挥了挥手，转身朝回走去：“心意领了，该干嘛干嘛去吧，「绝缘吹息」还没关押，你们不值夜了？”
  大鱼三天王松了口气：“那你好好休息，我们回去值夜了。”
  说完，转身就往西区走。
  “等等——”
  身后忽然传来翟楠的声音。
  啪——
  黎铭再次踩碎一块陨石碎片，三人停住脚步。
  慢慢回头。
  翟楠不知何时已经走到他们的身后，裂开嘴角搭着他们的肩膀。
  大鱼组三天王寒毛都竖起来了。
  “帮我带句话给菩萨他老人家。”
  翟楠笑眯眯的说道，“请他帮忙打造一个机械风扇，越大越好，中间预留出能容纳一只大型缅因猫的位置。”
  “你不会想用风扇吹走绝缘雾气吧啊哈哈哈，你的想象力真不错儿……”
  黎铭突然回想起直播里看到的永动机，问道：
  “等等……你是想利用永动机带动机械风扇，吹走「绝缘吹息」？”
  翟楠点了点头：
  “「绝缘吹息」不具备思维，它只是在本能的作用下停留在大都会境内，所以理论上只要风力足够强大，应该是能够吹走它的，只不过风扇得足够大足够坚固，只能请菩萨出手，另一方面转动的速度也得够快，电力和燃料应该很难带的动那么大的风扇，所以我想用「永动机」试试，「永动机」的特性是不断转动，而且随着时间推移转动的会越来越快，说不定可以带得动大型机械风扇，毕竟之前「永动机」就吹走过陆文身前的雾霭。”
  “利用污浊物……的确还挺有可行性。”
  黎铭想了想，说：“好，我们现在就回去找菩萨。”
  等翟楠和三天王分别朝两边走后，苏梨乐才后知后觉的抬起头。
  “诶……”
  她扶了扶闪闪发光的黑框眼镜，看了看翟楠离开的方向，又看了看黎铭他们离开的方向。
  她想了想，摘下眼镜。
  被眼镜封印的颜值瞬间爆发出来。
  我只是关心聊得来的好看网友……而且翟楠之前有保护过我，我去看看这小帅哥……很合理吧？
  再说了，关心一下好闺蜜的下属，不过分吧？
  苏梨乐收起眼睛，拢了拢耳际的头发，朝翟楠离开的方向走去。
  ……
  翟楠回到贫民区的时候，发现楼下围满了人，除了住在附近的邻居之外，还有从西区赶过来紧急避难的。
  这些人沉默的看着自己。
  与五个月前发生的暴民事件不同。
  那会他们只把自己当个普通的新人超凡者，路人敢朝自己家扔燃烧瓶，邻居也敢大大方方的敲自己家门，让自己滚出去。
  现在翟楠在他们眼里变成了疑似小丑的怪物后，这群人反而理智了不少，只是“偷偷”打量自己——虽然翟楠觉得他们打量的很明显。
  看着这些人尴尬而别扭的动作，翟楠有点想笑。
  “不要乱闯啊——”
  这时，一个记者打扮的西装男被筒子楼门口的卖菜的老头赶了出来。
  “妈的，我乱闯关你个死卖菜的什么事儿？”
  西装记者男直起身子拍了拍身上的土，“他妈的，我这西装多贵你这死老头知道吗？”
  说着一脚蹬倒向老人。
  老人踉踉跄跄扑倒在路边，可是这还没完，西装记者男捡起路旁边的陨石碎片，揪着卖菜老人的头发就要砸上去。
  这时卖菜车底下钻出来一个小姑娘，哇的一声冲上来抱住记者男的腿，大喊：“不许打我爷爷！”
  西装记者男刚迈出的腿被小女孩一抱，直接摔在了地上。
  啪。
  相机摔碎了。
  “操！”
  记者男爬起身，看了一眼七零八落的相机尸体，脸瞬间变得狰狞起来。
  “你他妈个死买菜的真他妈贱！你孙女也这么贱！”
  记者男抄起石头就往小姑娘头上要打。
  小姑娘死死瞪着记者男，这个从小跟着爷爷在野蛮的贫民区买菜的小姑娘竟然连眼睛都不眨，没有半分害怕的表情——虽然她的腿已经抖的很厉害。
  不过，石头终究没有砸在小姑娘身上。
  记者男握着石头的手，堪堪停在小姑娘额头前，差一点就要砸到了——他居然真的想对一个小女孩动手使用暴力。
  记者男一愣。
  怎么动不了了。
  直到手臂传来剧痛，记者男才发现自己的胳膊竟然被一只细嫩如葱的手捏住，这只手很光滑，想必它的主人应该是一个很好看的女孩子。
  然而，胳膊上穿来的巨大力道，让他感觉自己像是被铁箍箍住，放在液压机上一寸寸碾压过去。
  咔——
  “嘶——”
  记者男听见自己的胳膊里，传来轻微的骨裂声。
  剧痛！
  “你他妈谁呀多管闲事？”
  记者男咬牙抬起头，这才发现是一个漂亮的有些过分的女孩。
  “哎呀一不小心把你骨头捏断了。”
  女孩面无表情的说着抱歉的话：“不好意思，刚刚徒手拆了陨石，还没适应过来，掌握不好力度。”
  记者男冷汗瞬间就下来了。
  这个漂亮的过分的女孩儿，不就是刚才一拳打碎巨型陨石的女武神！
  他忍不住再次看了一眼自己的胳膊，突然觉得比起陨石四分五裂的下场而言，自己这根脆弱的胳膊仅仅是骨折，已经很不错了。
  “小妹妹，那个坏叔叔，没有吓到你吧？”
  翟楠蹲在小姑娘面前，扶起小姑娘。
  小姑娘人小鬼大的看了一眼记者男：“就他？”
  翟楠笑眯眯的揉了揉小姑娘的头：“快去把爷爷扶起来。”
  小姑娘摆了摆手：“不急，我爷爷刚刚被踹了一脚，他现在坐在地上比站着合适。”
  翟楠：“……”
  小姑娘一边起身走到记者男旁边，一边说：
  “我爷爷说你前几天钱给多了，所以这两天的菜要挑出最好的部分拿给你，但是这两天一直没有见到你，所以一直在这里等，结果今天就发现这个记者鬼鬼祟祟在撬你家门。”
  “说起来……哥哥原来你是超凡者呀，那你一定是个英雄吧？”
  小姑娘眨巴着大眼睛，声音奶甜奶甜的，眼睛里满是小孩子才会有的纯真和崇拜，然后她一脚踢在记者男的人中，疼的记者男当时就弓成了一只虾米躺在地上。
  “让你打老人！”
  “啊——”
  “让你打小孩！”
  “啊——”
  小姑娘每说一句就补上一脚，看的翟楠眼角都跳了跳，感觉一阵蛋疼。
  这小姑娘之前看着明明挺可爱。
  原来都是装的呀！
  生活在最野蛮最乱的贫民区的孩子，哪怕是小女孩，也绝对不好惹。
  做完这些，小姑娘才扶自己的爷爷到菜车那里坐下，然后她从菜摊里挑出一批最新鲜的蔬菜瓜果，拿给翟楠。
  “喏，谢谢哥哥。”
  “希望以后我也能成为超凡者。”
  小姑娘眼睛亮晶晶的。
  翟楠一乐：“你也想当小英雄啊？”
  小姑娘一愣，奇怪的看着翟楠：“哥哥……你为什么会出现这种奇怪的想法？我想当超凡者是因为想当有钱人呀！”
  “……”
  翟楠按在小姑娘头顶的手一僵，只听小姑娘继续说：
  “你看你和我们一样都住在贫民区，按理来讲你应该也是个穷人，大家的消费水平都差不多”，你知道，生活在贫民区里的人都特别珍惜钱，每一天都要算着自己剩下的钱度过，是绝对不会多掏一分钱的，但哥哥你却可以拿那么多钱买菜，你说为什么？哥哥你傻吗？”
  “……”
  翟楠严肃认真的回答：“不傻！”
  小姑娘摊开手：“那不就对咯，你肯定是因为变成超凡者才有钱的，所以我以后也要当超凡者，这样爷爷就不用大冬天出去卖菜了，我也可以偶尔一掷千金给那些穷人，体验一下拯救别人的人生是什么感觉。”
  翟楠听到这里忍不住笑了：“你好聪明呀！”
  这个时候后面躺在地上像弓虾米一样的记者换过神来，气急败坏的喊道：
  “超凡者？小贱人，你这个超凡者大哥哥是个怪物你知道吗？别傻乎乎的见谁都是善良的大哥哥！”
  小姑娘一愣。
  翟楠沉默下来。
  他的脸隐藏在阴影里。
  虞小渔和顾希望站在旁边注意着翟楠的表情。
  小姑娘离开翟楠身边。
  走到记者旁：
  “记者哥哥，我要是你，我这会儿肯定不说话。”
  “知道你为什么会挨打吗？”
  小姑娘“咣”一脚踩在记者脸上，“因为你挨的打，都是自己凑上来挨的。”
  说完小姑娘走回翟楠身边，见后者有些沉默，于是啪的一巴掌拍上去：
  “行了哥哥，多大事儿啊？别往心里去，就算你是怪物，这么人傻钱多心灵美的怪物哪儿找啊？以后我跟我爷爷就在你们楼下卖菜了，罩我啊！”
  翟楠站起身：
  “你们记者，知不知道总是叫别人怪物怪物的，很没有礼貌？”
  “你们这些人为什么用这种奇怪的眼神看我？”
  翟楠喊道：“刚刚是老子救了你们啊！”
  “你们他妈的，为什么要把恩人当怪物看呀？”
  他站在原地大口喘气，平复自己的情绪。
  片刻后，朝记者男走去。
  再次说话的时候，情绪已经稳定下来。
  “超凡者在这片雾霭里，会被封禁污浊能力，这也是为什么我组长没有直接把你整条胳膊拧碎的原因。”
  “但是污浊物不会被禁止。”
  “你看清楚，我的污浊能力可是的的确确被禁止了。”
  “我可不是什么污浊物。”
  说到这里，翟楠面无表情的掏出一只小小的瓶子，里面装着色彩斑斓的颜料。
  “但是……”
  “怪物哪有我恐怖？”
  “毕竟「龙」级污浊物炎帝，都是我养的家里当宠物的。”
  翟楠慢慢倾泻瓶子。
  一滴颜料滴落在记者男脸上。
  “你应该感谢那个卖菜的爷爷，在你撬开门前拦住了你。”
  “你觉得呢？”
  记者男的瞳孔放大了。
  在浓烈的眩晕中，周围的环境渲染上一层鲜红的血肉。
  楼房变成了蠕动的肉块。
  地面流淌起乌黑的血河。
  周围的人群变成一条条扭动的血管。
  在这样一个寂静恐怖的世界中，面前穿着紫色西装的小丑，开心的张开鲜红大嘴，露出里面密密麻麻的獠牙：
  “为什么这么严肃呢？告诉我……你看到了什么？”
  小丑咧嘴大笑，由于嘴巴张的太大，脸颊两侧的皮肉被拉出了恶心的丝线。
  记者男一动不动，身下湿润温热。
  咔嚓——
  小丑拿着相机，对准他按下了快门。
  周围的血肉里，伸出了无数个镜头……那些原本从窗户里面探出头来看热闹的人，全部变成相机镜头。
  无数闪光灯发出刺眼的光芒。
  记者男几乎呼吸不上……他后悔了，后悔为什么要挑衅这样一个怪物，自己在污浊物面前简直就像是手无缚鸡之力的蝼蚁。
  “我……我错了……”
  记者低下头。
  一瞬间，周围的世界再度变化，一切都复原了，仿佛从来没有改变过。
  翟楠甩了甩流血的手指，记者男看到，一滴深红色的血液落在刚刚颜料滴在自己身上的位置。
  翟楠一脚踩碎相机：
  “别再惹我了，我的拳头比你大。”
  说完，翟楠走进楼道，楼房外面的人自发让出通道，像是一群沉默胆怯的小羊羔。
  虞小渔紧跟着跑进去。
  “其实我很想不通……你们这群人为什么总想在超凡者身上逮点新闻？你们怎么敢的啊？在超凡者面前你们一个能打的都没有，好不好？”
  顾希望慢吞吞的走在最后面：
  “你们是不是以为我们有协议，不能对普通人使用污浊能力？”
  “那我告诉你，没有，大家都只是脾气好，不想对普通人动手。”
  “但是很明显你今天运气不好，碰到了一个脾气不好的。”
  “哦对了，其实刚刚翟楠也没有对你使用污浊能力，毕竟我们的能力都被禁止了……他只是，在你身上，放了一滴污浊物而已。”
  记者身体僵硬下来。
  “几个月前，翟楠被燃烧瓶砸到了头，都不会对普通人动手。”
  顾希望的背影逐渐消失在楼道里：
  “真没想到翟楠这种好脾气的老实人，几个月后都对普通人动手了……这要多亏了你们，改变了他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