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势好大

  蓝素忍不住要出去看看,被萧墨白拉住了。
  苗白清了清嗓子道:“诸位先听小道一言!”
  在场众人纷纷望向这位年轻道士,神色各异,盛水城来的腰缠竹鞭的少年道人冷笑道:“我们凭什么要听你废话?一个不知来历的小道士,再啰里啰嗦的,就把你嘴巴给堵上。”
  苗白怒道:“小道姓苗名白,我是我师傅的弟子,我师傅可是元婴期修士。”
  江湖经验不够的盛水城少年有些懵,一时间沉默不语。倒是旁边的少女嗤笑道:“你说你师傅是元婴期修士,那他有道号的吧,请问你师傅道号叫什么?”
  苗白脸色虽然有些不自然,可他还是理直气壮的回答道:“凭啥你问我就得告诉你我师傅的道号,反正我师傅厉害着呢。”
  少女噗嗤一声笑出口,笑了好一会才道:“你个小道士,明明是个野修,还是那种偷偷摸摸学了几招道法的,就敢出来闯荡江湖,难道不知道死字怎么写吗?”
  剑客咳了一声,眼睛死死盯住那个眼神阴晴不定的领头老道,他道:“管洲作为盛水城的前弟子,为了一个情字,沦落至此,便是小的这些外人看来,也觉得至情至性,要为夫妇二人流一滴同情泪,盛水城作为柳州府道统之首,气概必定也是不俗的。”
  老道笑了笑,他威严的道:“年轻人,谁给你的胆子敢跟我这样说话,不知道要喊前辈吗。”
  道士面白指着那个老道的鼻子道:“前辈,昔年你与管洲可是同辈师兄弟,既然有同门之谊,今日相见,且不说要把酒言欢,为何一上来就喊打喊杀的?”
  “莫非,前辈与管洲有私怨,因此,想要借机除而后快。可是,小道觉得这种可能性不大,前辈你一看就是心胸豁达之人。难不成,小道看走了眼。”
  老道眯着眼,渡步不语。
  气氛一时僵硬下来,过了会,老道正要开口说话之间,刀客忍不住向前有了几步,站在众人中间,他哈哈笑道:“在下只是个街头卖艺的,上不得台面。今日,厚着脸皮问一问。前辈想要怎样责罚管洲,若是依法办事,那赵某人便洗耳恭听,领教一下盛水城的宗门律法,到底是不是有法可循。若是不给个明明白白的说法,就要打杀管洲夫妇,赵某人便是舍了这条狗命,也要凭着手中一把刀,领教领教诸位仙师的道法!”
  身负长剑的盛水城少年突然问道:“三位这是要与我盛水城为敌了?真是好大的狗胆。”
  古宅男主管洲晃苦笑一声,转头看了眼女子,女子似乎看出夫君的心思,点了点头,管洲这才转过身,朗声道:“赵侠士,苗道长,卓剑客,你们的好意,管洲心领了,若有来世,做牛做马也要报答三位!今日盛水城是以公法定罪,还是以私怨报仇,管洲与拙荆全部承担便是,只是赵侠士,苗道长,卓剑客,可别以为我盛水城的修道之人,个个像他啊,并非如此,并非如此啊!”
  说到最后,管洲畅怀大笑,好似下山以后的种种不平意,从此抒发掉了。他拍啪啪着胸脯,又指了指老道道:“我盛水城里,像你这种修道不修心的蠢货玩意,终究是少数。百年光阴弹指已过,你柯达修为才金丹初期。哈哈,百年之前,我管洲就已是金丹初期,如果没有记错,你柯达当时才是筑基初期?看你这架势,莫不是后面腆着脸皮,求爷爷告奶奶得了许多丹药吃了,才升到金丹初期!”
  一番话语,古宅男人说得肆无忌惮,酣畅淋漓,却让老道手底下那拨宗门晚辈听得面面相觑,颇为难堪。尤其是老道旁边背负长剑的青年道士,顿时杀机毕露,背后长剑在鞘内蠢蠢欲动,竟有剑意流出,显然是一名剑修。
  不过管洲的言语,恰好戳中此人的心窝,师兄柯达就是吃了丹药才升上来的金丹初期,而且是十年前才升到的。年轻剑修对此意难平,可师傅看到师兄哀哭在自己身前,竟然厚着脸皮,把他们师兄弟几人叫到跟前,让他们几人助他师兄结丹。
  只因柯达师兄是师傅的侄子,年轻剑修本来有望结丹,就因为师傅的吩咐,他错失良机。眼见着自己一步步从惊才绝艳的修道天才,变成前途渺茫的绣花枕头。若是以后几年,自己还不能结丹,那么他大概就得老死在剑宗了。
  遥想当年,他也能随同长辈一起前往太华宗办事,远观一眼琼梦仙子,如今,他却只能跟随一个大道无望的师兄,带着这群小屁孩在山脚下的烂泥塘里,摸爬滚打,美其名曰历练修心,一路上斩杀些灵智未开的阴物,降伏几头尚未幻化人形的山精-水怪,然后跟什么乱七八糟的宗门孽徒、树妖女鬼纠缠不休,这算个什么事?
  一怒之下,就要出剑。
  反正杀得也是伥鬼树精,死不足惜,自己再不济,也有几年可活,与数位长老一起,掌管盛水城外门事务的那位管事,毕竟当年还积攒下些点头之交的香火情,想必就算有责罚,也不过是面壁抄书之类的,怕什么?
  一个促狭嗓音毫无征兆地响起,“剑可不能随便出鞘。”
  众人循着声音,不约而同地抬头望去,那边的夜幕涟漪阵阵,轻轻荡漾,那位不速之客,似乎是用了上乘的隐身符箓,其实一直就在屋脊那边隔岸观火,此刻缓缓显出身形,是一位身材不那么苗条婀娜的少女,倒也谈不上臃肿肥胖,她一张红润圆脸,身穿蓝缎子衣裳,很有福气相。
  老道变得有些惊慌,连忙拱手作揖道:“柯达拜见周师叔。”
  踩在一把长剑之上的圆脸少女疑惑道:“你认得我?”
  老道满脸笑容道:“盛水城子弟,无论内门外门,岂会有人不认识周师叔,那也太过孤陋寡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