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那年的事

  十年前,正值恢复高考没多少年,能读上大学的,不要说是一个小村庄,就是一个县也没有多少个。那个年月,虽然没有了前面那动荡十年青少年的狂热,但能上大学的,哪一个不是另一种类型的意气风发,指点江山,激扬文字?
  我那会在学校中虽然不是风云人物,但也离风云人物不远了,年轻嘛,十几二十岁,谁没有颗热血的心,又在村里和罗大疤等人野惯了,所以同学间组织的大大小小的活动都有我的事。
  我有个隔壁宿舍的同学,叫李延年,姓李,但却是个苗族学生。虽然我们在同个学院中,但却不是同个专业,我只知dào
  他从贵州来的,是从大山中考出来的。
  那会大学生少,更别说少数民族了,虽然他话不多,但大家都认识他,学院的院长也比较照顾他,经常让他帮着干点活,也算是勤工俭学了。
  一天晚自修后,我走过李延年的宿舍,看见他们宿舍几个人,加上别的宿舍还有几个人,围在那里似乎在商讨着什么事,我凑过去一听,原来是有人提出大家伙趁暑假到李延年贵州的家去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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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35ww.一群年轻人,碰着玩的事,又是去的贵州大山里那种算是半原始的地方,哪个不积极。三言两语就兴高采烈的谈开了,不过我见李延年虽然脸上附和着大家,但却皱着眉,似乎不大乐意的样子。便将他拉到了一边,问他家里是不是不方便招待大家伙。
  李延年苦笑着先是不说话,被我问急了才说道倒不是因为他家里环境的问题,而是他住的村寨一则偏僻,山路难走,在那种半原始的地方,怕大家伙出事;二则他们村寨中有些事也比较复杂,虽然有他带着没什么大问题,不过……
  我刚想问他到底什么事复杂,谁知dào
  我们的谈话被其他几人听见了,就嚷嚷着李延年是不是瞧不起大家伙呢,连去家里玩都不愿意。还有人怂恿道大家伙趁暑假去玩个痛快,我把外语系那几个舞蹈队的都给叫上。
  这话一出,一群“狼”们笑得更欢,闹得更加的起劲,谁不知dào
  外语系舞蹈队那几个漂亮的女同学,搁在哪个系都可以当系花。当下有人不相信,有人则用激将法道你要真叫得出来,我到时为你提包外加斟茶递水伺候你……
  反正是吵得闹哄哄的,估计李延年也是不想将同学间的关系闹得僵了,没办法下也只能答yīng
  下来。转头见我要走,便拉了拉我,说道让我也去吧,万一他们几个去了闹事,你帮我劝着点。
  那时离暑假还有个把月呢,我的行程还未定,就说到时再看吧,有时间的话我就跟着去玩玩。过几天我就把这事给忘了,谁知dào
  就快放暑假的前几天,李延年突然找到我,说过两天就出发去他们家玩,让我准bèi
  一下。
  我想了半天才想起有这事,那时正好收到罗大疤的信,说是去了参军两三年,正好碰上探亲假,让我有空回村里聚聚。我好些年没见他,怪想念,就要拒绝。谁知李延年见我想要拒绝,哭丧着脸道黄尚你可一定要去,你不去谁帮我看着他们,万一他们惹事就麻烦了。
  我心道我又不是他们老妈子,还能怎么看他们,再说不就去村里玩几天,又有你跟着,能出什么事。我将心中想法说了,哪知李延年拉着我不放,说车票都帮我买好了,叫我一定要跟着去。还千求万求,看那姿态,就差没跪下了。
  我被他弄得实在没办法,就说那好我去吧,不过我家里有事可能也去不了几天,他连说没问题,玩个几天也差不多了,这才高兴地去了。
  过两日后,我们在学校大门口集中出发,倒还真叫来了三个外语系舞蹈队的漂亮女同学,将李延年宿舍那几个热血青年为人民服wù
  的热情提升到了极点,又是拎包又是递水的,服wù
  周到得很。
  一行五男三女上路,可能是被大家的热情或者是那三个漂亮女同学的热情感染了,李延年脸上也有了一些笑容,在车上跟大家说了一些在山里的注意事项,还特别强调了他们的苗寨附近还处于半原始状态,白天四处走走没关系,但到了晚上,千万要待在屋里,不管听见什么声音都别出去。
  大家问为什么,还有人笑着开玩笑说是不是有哥哥要寻妹妹不让人知dào
  ,弄得大家一阵大笑,连那群看似保守实则大胆得很的漂亮女同学也笑得欢,跟着起哄,半点没有上车前的矜持。
  李延年一张黑脸被大家笑得更黑,只得解释道山里野兽多,入夜后不怕人会进寨找食,遇见了就危险了。大家听见这个解释都不相信,道哪有野兽胆子那么大,敢进到村里找吃的。不过这时候有人说起其他事,才将大家的注意力引开了去。
  我看见李延年说的时候脸色很严肃,不像开玩笑的样子,就跟他道让他放心,我会看着他们的。他对我笑了笑,不过依旧是忧心忡忡的样子,也不知在烦些什么。
  我们从羊城坐火车出发,我原以为下了火车只要转乘个班车,最多走两步就到了,谁知dào
  转完班车到了一个像小镇多过像县城的县城里,李延年告sù
  我们还要还走上近两天的水路,才能到苗寨的附近。
  一路又是火车,又是班车,外加乘船的,把大家原本的激情都消磨了一大半,这下听到还要那么久,那几个系花便嚷嚷着不去了,要回去,几个男的又是哄又是骗的,好不容易静下来了,又嚷嚷着肚子饿了,不吃干粮想吃饭。
  李延年被那群系花搞得一个头两个大,还好这时船要在一个小村边停留两个钟头,而这村里是附近水路和陆路的中转点,上面正好开了一间饭店,就叫来间饭店。
  众人吃多了干粮,这下肚子饿极,饭店老板菜一上来,就给抢个精光,那几个系花连什么叫作淑女也忘了,吃得嘴边油光油光的。那个年月,还用的是粮票,难得在这大山边吃上了一顿那么丰盛的饭菜,这还得多亏了老板除了经营这个饭店外,还兼顾着附近猎人山货的买卖。
  吃完继xù
  上路,也不吵闹了,船行一天,再在一个小渡口下船,走了大约半个小时,进了一个小苗寨内,李延年和寨里的人说了几句土语,过得一阵就有个青年牵了架牛车,把我们几个人都装了上去。
  这会一走,终于进了大山,众人休息够了,坐在牛车上看着四周的景色,热情一上来,特别是那几个系花,还高歌了几曲,就差没伴上舞了,倒将大家旅途漫漫的郁闷一扫而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