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青离院再出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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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暮色四合,各房各院里都纷纷掌了灯。
  青离院里却是漆黑一片。
  婉姨娘端着盏放凉的红枣百合粥退了出来,她轻手轻脚地掩了房门,并没有立马转身离开,她背过身,狠狠地、无声地哭了出来,大颗大颗的眼泪如同断了线的珠子,不停地往下掉。
  屋里头半靠在软榻上的五娘,同样是泪流满面。
  她这辈子,便是毁了!
  她本就是庶出,原想借着将军府的名号,多少能嫁个有头有脸的人家,为人正室,不说大富大贵,想来也可以保她和婉姨娘一世富足。
  可如今,谁还要她这躯残花败柳!
  方才,尤氏带着两婆子,里里外外给她检查了一遍,毫不留情地将她剥了个精光,最后翻出姨娘藏在箱底带有血迹的床单,冷笑着出了院子。
  尤氏问话时,她死死咬着牙没说,想着给自己留最后一丝尊严,可如今,真相大白,她还有什么尊严可言?
  她身来便是低人一等,三娘、四娘自小便被捧在手心,穿最好的料子,带最贵最时新的头饰,自小受的又是最好最全的教育。
  而她呢?生来便是庶出!见着自家兄弟姐妹得躬身行礼,得起身让座,得准时准点问安服侍,她只有粗使的丫头婆子,却不能随身带着招摇过市,她只有按例按月的衣衫首饰,那也得让着前头反复挑选后,方才给她们几样挑剩的。
  琴棋书画,她都没有学过,因为,没资格!
  那时年幼无知,又正是好奇贪玩的年纪,趁着奶娘李氏不在,她兴奋地跑进了先生授课的院子,二娘、三娘以及四娘正在学古琴,她偷偷躲在窗角下,一脸羡艳地旁听。可是,她还是被三娘逮了个正着,最后,她披头散发,哭着被赶出了院子。
  三娘嘲讽犀利的话仿佛还在耳边,“你是什么出身,不过是个下贱坯子,有何资格来此学艺?”
  是的,她出身不好,所以三岁起,便随着婉姨娘学女红;她出身不好,所以五岁便开始察言观色、巧言令色,来讨得长辈们的欢心;她出身不好,所以只能眼睁睁看着亲身母亲卑躬屈膝,受人嘲笑谩骂;她出身不好,所以只能在自己母亲受父亲欺辱打骂时,懦弱地逃避躲藏…….
  这么多年来,她处处银钱打点,安插眼线,讨好长辈,妥协兄妹,为的都是什么?
  不过是想借着将军府这可大树,让她和姨娘往后能好好乘乘凉罢了!
  可如今,她多年来的付出又换来了什么?
  漆黑夜色里,五娘双眼怒瞪,眼角大颗大颗泪珠无声滚落,她双手死死地相互拽紧,指尖深深刺入掌心,鲜血溢出,痛意蔓延。
  这世间,对她苏青离何其凉薄…….
  夜色正好,此刻,翡翠阁灯火通明。
  三娘苏青凤不舍地放下手中甜汤,意犹未尽,“这道七品雪梨红枣甜汤,甜而不腻,雪梨清香软口,七品果子爽嫩耐嚼,当真是不错。”
  随侍丫头立马递上备好的温湿帕子,抿着嘴笑,“娘子还有一样呐,这西域大枣可是最美容养颜的。”
  三娘笑得yì
  味声长,“倒是忘了,还有这难得的西域进贡大枣,听说不仅仅美容养颜功效好,还善于滋补血气,想来青离院那位如今正用得着。”
  丫头眉梢轻扬,笑得灿烂,“那是那是,不过那等子下贱坯子,又有何口福来享用上等甜品?”
  三娘娇俏地捏着帕子轻擦拭着嘴角,眉尾一挑,“如今,可不是更为下贱了?竟然被自己的亲身哥哥给污了身子,岂不是和青楼里那些个不知廉耻的窑姐儿没甚区别?”
  丫头赶紧附和,“岂不是?只怕就是那些个窑姐儿对着自己的兄长也是下不了手的,五娘子可是过犹不及啊!”
  三娘听了笑得越发肆意,“小小贱人,竟然还敢跟我斗,我倒要看看她往后还有何颜面在将军府里讨生活!”
  她想到什么,低声追问,“那药粉……可都丢了?”
  丫头听此赶忙收敛神色,“奴婢当即便全丢到翠微湖里了,一星半点都没有留下的!”
  “那酒呢?”
  “也都倒到湖里了,连瓶子都砸碎了的,娘子请放心。”丫头仔细回答。
  “那就好,如今没了丝毫证据,任凭二房怎么查,都和我们扯不上关系。”三娘又恢复满脸得yì。
  她猖狂一笑,将手中帕子狠狠摔出,“姐妹一场,既然那位如今正气血亏着,我便赏些甜汤过去!”
  丫头笑得肆意,“娘子当真是菩萨心肠!”
  于是乎,三娘派人送来了七品雪梨红枣甜汤,四娘送来了阿胶桂圆羹,唯有七娘,亲自端八宝血燕粥送了过来。
  然而,五娘子却一样也没吃着!
  半香提着灯笼在前头带路,“娘子仔细脚下,青离院前的鹅软石铺的有些不匀称。”
  七娘紧了紧手里的食盒,“知dào
  的,你先去敲门吧。”
  不想,来开门的却是婉姨娘,她面上泪痕尤在,笑得有些牵强,“七娘子安好。”
  七娘礼貌地点了点头,道明来意,被迎了进去。
  她进了院子未做停留,便直接去了五娘的房间。
  门是半掩着的,屋里头没有掌灯,七娘轻轻敲了两下,“五姐,是我七妹,祖母让我给你送些八宝血燕粥来。”
  可屋里头没有任何回应。
  七娘蹙眉,不安席卷上来。
  “血燕粥尚且还是温的,我送进来,五姐你先用点。”
  等了会,还是没有任何应答。
  七娘心里疙瘩一声,赶忙将食盒塞给半香,一脚踢开了半掩的房门,一股脑儿冲了进去。
  “娘子…….”半香焦急喊道。
  婉姨娘想到什么,赶紧跟着跑了进去。
  屋子里漆黑一片,可是浓厚的血腥味扑面而来,越往里走腥味越发浓厚。
  还没走到床前,七娘脚下的绣花鞋已经湿透。
  “半香,掌灯!”她心头一跳,立马高声吩咐。
  “啊,好!”半香立在房门口,尚未回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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