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按耐不住
第二日,天不亮玄武逸城便独自离开了岑州,紫苑里留有一封书信,是给七娘苏牧梨的,里面仅有一张纸,便是那日在墨梨园里从她手里夺走的那张,其他的再没有任何只言片语。
七娘轻叹,自己又何必指望,向来我行我素的玄王留下解释,当真是多想了。
门外,半香苦着脸犹豫不决。
“半香,怎么不进去?”尘素端着盏蜂蜜莲叶羹走了过来。
这小丫头昨日从外头回来后,便是一副苦大仇深的嘴脸。
半香一愣,“哦,我……我这就进去。”
尘素轻叹一声,再不顾她直接推门进屋,娘子最近也是心事重重,又讨了老夫人的不喜,就更是着急上火,她又是担心又是着急,便顾不了其他了。
“娘子,新做的蜂蜜莲叶羹,祛除心火最好不过了。”
七娘正在抄写经书,停了笔,“婆婆有心了,祖母那边送了吗?”
“刚刚送了,四娘子尝了直夸好喝呐。”尘素喜上眉梢。
“嗯,那便再熬些给各房各院都送去。”七娘想了想接着补充道,“莲叶性寒,大伯心脏有疾,切忌不可多吃。”
“是。”尘素行礼告退。
又大约过了一刻钟,门外的半香方才进来。
她“噗通”一声跪下,“娘子……娘子……”,语带哽咽,却是再说不下去。
七娘吓了一跳,赶忙走上前去将小丫头扶起来,“怎么了,半香?”
“可是余掌柜骂了你?”她关切地追问。
昨日午时刚过,她便去送绣好的三尺云烟锦,可听说到天快黑她才回府,一回来便借口不适睡下了。
七娘心中疑惑,难不成余掌柜不喜欢自己这样的设计。
半香绣成后,她又反复检查过并无什么不妥,针角细密隐匿,绣线颜色雅丽鲜明,锦鲤着色鲜活自如,美人绣得很是楚楚动人,而青丝间新添的九尾灵狐青玉簪更显灵动鲜活,她当时还狠狠夸耀了小丫头一番。
“不是不是。”半香胡乱抹着眼泪,一个劲的摇头。
七娘松了口气,“那到底是何事?”
“是……是帕子被人抢走了,娘子!”,半香嚎啕大哭,那可是夫人留给娘子的遗物,这么多年来婆婆一直宝贝着珍藏的,现在却被登徒子给抢走了。
七娘恍然,原来是为了青蝉翼丝帕。
“我知dào
了,不是什么大事,快别哭了。”七娘安慰道。
“娘子……知dào
了?”半香愣了神,她可是追问余掌柜半天,都没问出个所以然来,娘子竟然早就知dào!
“是玄王,不是抢,而是买走了。”她掏出帕子给小丫头抹泪,“别心疼了,改天找到好的料子,我再教你绣个更好kàn
的,可好?”
“啊?”半香更是疑惑,“可是,这是夫人留给娘子的啊!”
不是她稀罕啊,敢情娘子还怕她舍不得?
“嗯,我知dào
,有机会我再要回来便是了。”七娘劝慰,“不过,你可不能告sù
婆婆,玄王位高权重,不是咱们可以抗衡的。”
言外之意,不想尘素婆婆着急。
“嗯,好。”半香是懂非懂地点头。
七娘看得直乐,从怀里掏出封信交给她,“近来我不方便出府,你把这个给慕容钦公子送去。”
“是。”半香抹干了泪便无奈地退了出去。
七娘叹气,祖母自她禁足以来再未唤过她前去,就是她主动去针灸都被拒之门外,想来是真生她气了。
那日,的确是她过于急切,可……可她也不知dào
为什么,一旦涉及到慕容钦的事,便是格外容易着急上火,就是有意压制都压抑不住。
玄王突然离开了岑州,慕容皇子也是音讯全无,她如今是坐井观天。
可……她心里头有无数个为什么想问。
为什么骗我?
为什么接近我?
为什么利用于我?
为什么步步为营而又有意欺瞒我?
她胸中涌动着疑惑、猜测、愤恨,以及被欺骗隐瞒的伤心。
当真是……五味成杂,说不清,道不明,唯有自知。
这一上午,她闭门书房写了无数个为什么。
可最终,半香送去的信里仅有一副压制毒火的药方。
她终究……问不出口。
仔细想来,她与慕容钦也好,还是和玄武逸城也罢,都不过是交情尚且,又何必妄想言深……
更何况,她与慕容钦之间还隔着杀父噬母之仇,他们这辈子注定就是仇人,只会是仇人!
青离院里,三娘现在也很想知dào
为什么,于是她狠狠地甩了一耳光,“贱人,那你倒好好说说!”
五娘被打得跪坐下去,嘴角溢出了血,“妹妹不懂姐姐的意思。”
“不懂?”,三娘眼角闪过狠厉,“那我今日便打得你这贱人懂为止!”
她高扬起手,“啪啪啪”又狠狠甩了几个耳光。
五娘躲闪不及,被打得脸颊通红高肿,更多的血水溢出了嘴角。
“住手!”闻讯赶来的大郎一脚踹开了门。
“三妹这是在干什么?”他赶忙扶起五娘,眼里痛意明显。
“哟,大哥好快的脚步,想必跑去春满楼找窑姐儿快活,都没这么有速度。”三娘语带嘲讽。
五娘被羞得无地自容,赶忙推开了大郎搀扶的手。
“五妹……”,大郎关心则乱。
“大哥来了更好,我们正好一起把话问个清楚。”三娘挑眉,“当日便是你出的馊主意,让大哥去询问祖母身边的丫头子佩,后来向二房告状的也正是那丫头,你倒说说,不是你这贱人在背后陷害于我,还能有谁?”
“三妹……”,大郎忍不住相劝。
五娘强忍的泪落了下来,“妹妹并没有,妹妹没有,子佩与春满楼绿姬交好是母亲身边的陪嫁说的,我也是一时想起,想着许是有用才告知三姐,至于别的,妹妹当真是半点都不知dào
了。”
五娘说着委屈地哭得更为厉害。
大郎听着心都碎了,“三妹,五妹尚且年幼,又怎么会知dào
这些事,定是他人挑拨的。”
“哼,好一个不知。!”三娘恨得咬牙,“从当初提议阻挠祖母回府,到后来提出丫头子佩,这一件一件都是她早就设计谋划好的,如今还敢跟我牙尖嘴利、狡辩哭闹,看我不打死你这下贱坯子!”
三娘猛地冲上前,对着五娘便是拳打脚踢,大郎顿时手忙脚乱。
躲在后院窗口的婉姨娘强咬着牙直掉泪,她再也看不下去,背过身子哭跑了出去。
于是,不多时便连长风堂都惊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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