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2 太便宜了
以牙还牙?!
她有什么资格这样说,她有什么资格!
血色渐渐地笼罩住了贵王的双眸,面上的狰狞之色更浓,厢房顶端悬挂着的琉璃灯将匕首照得熠熠生辉。
“啊——”
一声厉喝,原本还有一寸的距离顿时消失。
匕首的尖端抵着司慕涵颈项的皮肤。
只需轻轻一下,便可以刺穿她的咽喉。
可是没有。
匕首停了下来,一滴血珠从尖端溢出,顺着颈部的肌肤缓缓地滑落,最终消失在了衣物上,漫开了一朵血色的红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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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只要将手中的匕首再往前一些,只要再往前一点,她便可以将眼前之人给彻底了结,让她为当初所作之事付出代价!
付出代价……
她最终付出饿什么样的代价?
就这样死吗?
就这样一闭眼便了结了?
凭什么?!
凭什么她痛苦了二十多年,五十多年,而她们都是一死便一了百了了?!
凭什么——
贵王的神色愈发的癫狂,可是手中的匕首却一直未曾往前。
杀了她,和她同归于尽,这本是她今日引她而来的目的,只要她死了,她不但可以抱二十多年前的她害死惜之的仇,也可以让这大周的江山分崩离析!
可是这一刻,她却无法下手。
但不是忌惮司慕涵方才所说的那神鬼之说,而是不甘心!
圣祖皇帝,先帝,乃至现在的司慕涵,她们都是死了便一了百了了,而她却一直一直留在世上饱受煎熬!
五十年,五十年!
连她自己都不知dào
自己是如何熬过来的!
“不——不——”
贵王苍白的嘴唇中迸出了这两个字,然后便一点一点地往后退,狰狞的面容因为嫉妒的恨意以及痛苦而显得更加的可怖。
“不!我不会杀你,我绝对不会杀你——”她一步一步地往后退,一字一字地说,“太便宜你了,太便宜你了,你应该和我一样,经受五十年的煎熬,五十年内的折磨!不!你该比我煎熬更长时间,更加的长,将你的祖母你母亲她们该承shòu的报应都一同承shòu了!”
司慕涵目光冰冷,“不过是投鼠忌器,何必用这般多的借口!”
“投鼠忌器?”贵王哈哈大笑,“不!我没有投鼠忌器!我根本便不相信你!凭你拿鬼神之说来要挟我,凭你十三年来一直被我玩弄在鼓掌之中的本事,惜之的尸骨怎么可能会落到你的手上?司慕涵,你未免太看得起你自己了!”
“即便朕再没有本事,你如今也落到了朕的手里!”
贵王干笑了两声,“落到你的手里?哈哈……即便我落到了你的手里,你又能如何?杀了我吗?不!你不会杀我的!你之所以冒险单独来见我,不就是想从我口中确认你的皇贵君有没有遭受过那些事情吗?你还想让我去跟你的皇贵君说我之前所说的一切都是假的,我并没有让他遭受过那些苦难!将我千刀万剐?不,你不敢!你比我更加的不敢!惜之死了,谁也不能证明你毁了他的尸骨他便会魂飞魄散!可我若是死了,你的皇贵君便一辈子不会再接受你!”
“阿暖已经在恢复记忆,即便你不说他也会恢复记忆!”司慕涵一字一字地道。
贵王讥笑,“那你就杀了我啊?你不是说想将我碎尸万段的吗?那现在就动手!”
司慕涵面色狰狞,却没有动手。
“怎么?不敢动手?”贵王面上的讥笑更浓,几欲癫狂,“让我猜猜你现在心里在想什么?你是想让我告sù
你的皇贵君一切都不是真的,然后便如同过去十三年我控zhì
你的皇贵君一般下手让他永远也不会恢复记忆,这样你们便可以继xù
快快乐乐地生活下去了!”说罢,不等司慕涵开口便又继xù
:“怎么?我猜对了?哈哈……惜儿真的是瞎了眼睛了!你口口声声说不在乎说爱他,而背地里你却比他更加的害pà
知dào
那些事情是不是真的!若是我告sù
你,那些事情都是真的,你会如何?杀了惜儿?还是像你母皇一样将他关在寺庙里任由着他自生自灭?”
“你闭嘴!”司慕涵厉声一喝。
“你知dào
我这十三年来最快乐的一件事是什么吗?就是一次有一次地看着你希望绝望!那种滋味如何?很痛吗?挖心挖肺的痛!就像我二十多年前一样!对了,还有一个便是看着你最爱之人在我的面前听话孝顺,听着他叫我母亲,让他从尊贵无比的皇贵君一步一步沦为伺候别人的下人!”贵王踉跄地上前两步,“你想知dào
我究竟有没有对他做过哪些事情吗?好,我现在告sù
你,我……”
她的话没有说完,楼船便猛然间摇晃了一下。
司慕涵面色一凛,盯着贵王怒喝,“你做了什么?!”
船在这话落后,又是一下剧烈的摇晃,同时隐隐传来了木块断裂的声音。
同时还有不可能出现在这里的叫唤声。
“涵涵!?”
“涵涵,你在哪里?!”
“涵涵——”
虽然不算清晰,但是她还是听出了是苏念惜的声音!
他怎么会在这里?!
……苏念惜好不容易爬上了楼船,楼船便开始剧烈摇晃。
这般情况让原本便恐惧不已的苏念惜更加的难以承shòu,若不是他的内心仍是记挂着司慕涵,或者这个时候他连站起来的都不可能。
冷雾察觉到了不对劲,“皇贵君,船出事了,不如……”
“涵涵!”
“涵涵——”
苏念惜推开了冷雾,然后冲进了船舱,一遍又一遍地呼唤着司慕涵的名字。
一楼的船舱已经开始冒了烟。
苏念惜却已经无暇注意这些,他只想尽快找到司慕涵,一定要找到他!
“涵涵——”
“涵涵——”
一声声仿佛是泣血般的呼唤从他灰白的嘴唇之中溢出,忙乱的脚步在船舱之内跑着。
可没有她!
没有——
“涵涵,你在哪里?!”
“你在哪里?!”
烟越来越大,甚至在一楼过道的尽头已经看见了明火。
那铺天盖地席卷而来的恐惧几乎要将他淹没。
“皇贵君别过去!”冷雾猛然拉住欲往前的苏念惜。
“放开我,放开我——”
“皇贵君,陛下一定不在那里的!我们去别处找!皇贵君,那里已经没有路了,陛下一定在二楼!”
苏念惜一个字也没回便掉头往回走。
……
司慕涵在惊愕呆愣了一刻之后便转身往外走。
“怎么?你你不想知dào
真相了?”贵王看着她的背影嗤笑,“还是你所谓的可以为了你的皇贵君不惜一切的决心都是假的?”
司慕涵转过身,“你做了什么?!”
“没做什么。”贵王踉跄了一下,随后靠着厢房内的木质墙壁坐了下来,“不过是在底舱里面设了一个小小的机关,在浇上火油,等时候到了,机关便会击倒燃着的蜡烛,将底舱给烧着了罢了。”
“你——”
“你可以现在离开,不过你这一辈子都只能活在了猜疑当中!即便惜儿告sù
你他恢复了记忆,你也会有所怀疑,就像当年你的母皇对你你的生父一样!还有惜儿,他也会怀疑你心里有没有怀疑他!即便你们还能够在一起,也只不过是相互折磨,相互煎熬而已!”贵王笑着道。
司慕涵盯着她,“对我来说,没有比阿暖活着更重yào!”随即,转身离开。
贵王双目圆睁,“司慕涵——”
没有人回应她。
贵王从地上站起,身子随着楼船摇晃,死死地盯着门口,脸上泛起了一丝诡异的妖红。眼底最后一丝光明在这一刻彻底的湮灭,要让她比她还要痛苦,只有一个办法,一个!
杀了她最爱的那个人!
……
船体的摇晃,呛鼻的烟雾,还有灼热的感觉。
都是那般的似曾相识。
苏念惜捂住了头,像是有人在拿锥子钻着他的头似的,好痛好痛,可他不能停下,他还没找到涵涵,还没有……
涵涵……
你在哪里?
你在哪里?
他很想喊出来,可是脑中的疼痛让他连喊出来的力qì
都没有了。
你在哪里……在哪里……
涵涵,你不能有事……
在冷雾的搀扶之下,在仅剩的一丝力qì
的支撑之下,他一步一步地往前。
“阿暖!”
这时候,耳边传来了一声叫唤。
熟悉的仿佛早已经刻入了他的骨子里一般。
捂着头部的双手放下,紧紧地攥着冷雾的手,“是不是她?是不是?!”
“是陛下!皇贵君,是陛下!”冷雾惊喜唤道,“在前面!皇贵君,在前面!”
狂喜驱散了脑中的疼痛,他松开了冷雾的手,然后快步往前跑去。
不一会儿,便和从楼上下来的司慕涵相遇了。
“涵涵——”没有顾忌,没有不安,没有忧虑,像是本能一般冲上前,紧紧地抱着她,“涵涵!涵涵!你没事!没事!”
“我没事!没事!”司慕涵搂着他,安抚着,随后,便又推开他,握着他的双臂问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她不提还要,这般一说,苏念惜的愤nù
又被勾起了,“你怎么可以骗我!你怎么可以——”一边说着,一边捶打着她,“你怎么可以一个人来,你知不知dào
有多危险,你怎么可以骗我——”
司慕涵紧抱着他,“对不起!阿暖,对不起——”
“陛下,皇贵君,我们先离开这里再说吧!”冷雾看着四周越来越浓得烟雾道。
司慕涵方才缓过神来,看着苏念惜道:“先离开!”
苏念惜紧紧的攥着她的手臂,点了点头。
要离开,如今只有两条路,第一便是下一楼甲板,从来时得路离开,可当他们走到通往一楼船舱的楼梯口时,下面已经被浓烟湮没,灼热的气息更重,下去恐怕只有死路一条,所以,他们只能选择第二条路,那便是上三楼,从三楼的甲板处逃生。
这艘楼船二楼并未设甲板,因而只能从三楼甲板处逃生。
而当她们到了三楼楼船甲板之时,却见贵王居然也在,而看她的神色,似乎不是要逃生,而是专门在等候着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