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8章 这场面我见过（上）
扬州。
这两者是一个地方，但又不是一个地方。
江都隶属扬州，但不是扬州。
这江都之所以被分别开来，是因为建造在这里的宫殿，占地面积不小，从而被从扬州范围中分离了出来，两者之间的距离也几乎有百多里的道路。说穿了这江都就是皇室的度假宫殿。
就好比北戴河避暑圣地与故宫的关系。
唯一的差别是江都仍然隶属扬州。
白少棠到过扬州，却没有到过江都。
前任自己没有时间没有机会前来，更多的时候因为年纪的缘故呆在皇帝的身边，但在前任自己将才华与眼界一股脑儿的乱放之后，他能够移动的范围就更小了，最后便只能呆在自己的府邸之中。
扬州危险。
江都同样危险。
扬州一行，白少棠就知道扬州的官场上下几乎都是宇文化及的人，连扬州总管都与宇文家的关系非常亲密，更是以下属的姿态对待。
这扬州本来是祖父杨广的根据地，但早在不知不觉间这里已经被宇文门阀釜底抽薪，将许多关键的位置的都换成了他们的人。本该是祖父的基本盘，是他发家的地方，结果到现在都给丢了。
从某方面来说，现在的杨广已然处在了狼巢虎穴。
不过对白少棠来说，眼下却是有着一个机会。
宇文化及大婚。
到时前来做客的都会是与宇文阀关系十分亲近之人。
这种时机，难得一见。
当然，眼下离宇文化及大婚的时候还有几天的时间，现在他所需要做的并不是这个，而是前往皇宫见一见这个在小师傅独孤凤嘴里出现问题的祖父，以证实心头的那个猜测是否属实。
在用白少棠的身份在江都城里行走了一番，花费了大半天的时间进行大概的踩点后，白少棠这才等到午夜时分之后，寻了一件宽大带着兜帽的衣袍遮蔽全身，背负着藏着色空剑的剑匣，这便悄然无息的潜伏进了宫殿。
午夜的宫殿并不热闹，反而是有着寻常时候让人难以忍受的孤寂恐怖之感。
简而言之，那便是一种孤独寂寞。
在皇宫里成长起来的前任自己留给白少棠的体会，一踏入这皇宫，白少棠就已经莫名的体会到了那种诡异之感。
这是一座火炉。
而有着很多人则是那飞蛾。
明知道结果会什么，但仍然有着无数人前赴后继的往里面飞扑而去。
是烧成灰烬还是融锻而出新生，这就不得而知了。
午夜时候的皇宫在白少棠的眼里有一种很诡异的安静，但他知道在这里面的暗处，拐角的地方都有着侍卫在守护，在中途抓了一个正在说着皇帝坏话与宫女苟且的宦官询问了确切的位置之后，白少棠这便一把将两人的咽喉给捏碎，塞进了不远处的井中。
“看来情况比想象中的还要遭。”
“已经开始完全控制不住宫内的情况了吗？”
在见到宦官与宫女的大胆，白少棠便知道这宫中的情况已经开始出现了失控的迹象，这代表着皇权在极度收缩，要知道在他逃离王府的时候，杨广在洛阳还是能够把控洛阳局势的。
可眼下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局面已经糜烂至此，这就代表着小师傅独孤凤的猜测没有错。
杨广出了大问题。
连宫内的局势都无法把控，显然时局已然到了失控的边缘。
一路潜行前进，白少棠不仅发现在宦官宫女上面的控制力减弱，连侍卫都开始阴奉阳违，连基本的警戒都变得敷衍……这一路的发现，让白少棠的脸几乎黑成了锅底。
江都的局势，比他想象的还要危险。
但，白少棠不得不继续前进。
很快。
白少棠便来到了正殿，在之前的宦官口中他了解到这几天的时间里祖父杨广很长的时间都呆在大殿里。
一个人会莫名其妙的发脾气。
暴躁。
弑杀。
呆滞。
等等一系列昏君该有的特点开始在杨广的身上一一展现。
就好像在一眨眼间，变了一个人一样。
嘎吱——
大门被轻轻推开，发出一声在安静的午夜中显得有些大的声响。
白少棠没有理会这个声响会带来什么影响，因为在他的感应中，这大殿里只有着两个人。
推门而入。
首先迎入眼帘的是数十数盏的油灯正在燃烧着，昏黄的光芒将整个大殿照了个通透。
正中央，一个身材峻拔身穿龙袍的男子端坐在那里一动不动。
就在白少棠踏步而入的时候，一道劲风自身侧传来，一只藏身锦袍中形容树爪的枯手朝他的脸抓了去。
啪！
手爪被一只手抵了下来。
回过头。
露出那张藏在兜帽下的脸，白少棠瞥了一眼对方，看着这个与鹿鼎公有着一样姓氏的宦官，道：“韦公公，一边去，这里没你的事儿。”
“！！！”
作为皇帝贴身宦官，头发花白的韦公公见状亦是脸色一变，眼中闪过惊愕之色，讶然道：“未想到原来是世子殿下，老奴见过殿下。”
失踪的皇太孙再现。
还有那武功。
刚刚交掌一瞬间，韦公公便知道这皇太孙是一个高手。
白少棠对韦公公的神情变幻并不意外，在他看来对方的惊愕与意外只怕倒不是因为自己的突然出现，而是自己刚刚露出来的一手武功。身为阴癸派派遣在皇宫里的暗子，自己与阴癸派合作，只怕他已经从阴后祝玉妍那里得到了相应的消息。
所以他惊讶的不是自己的出现，而是自己的武功。
“……”
看着皇太孙背后的背负着的剑匣，在听到对方那冷酷的口吻，韦公公不知怎的，莫名觉得眼前的一幕似乎有那么一点的熟悉之感，好像在哪里见过。
“我孙来了吗？”
“过来。”
一直端坐在大殿正中央，好似在闭目假寐的杨广突然睁开了双眼，满是血丝的双眼先是在白少棠的身上停留了一会儿，随后便落在韦公公的身上，说道：“韦公公，你去外面守着吧。”
“是！”
恭敬无比的佝偻着身躯，朝皇帝行了一礼之后，韦公公这便退着离开了大殿，顺手关上了门，守在了外面。
霎时。
大殿里只有杨广杨倓祖孙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