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两百零一章 热血与孤儿

  奥德里奇发出了一声惊惶的惨叫声，令人好奇他到底看到了什么。
  三人同时转过头去，发现奥德里奇瘫坐在了水箱上，嘴里说着，
  “这不可能。这不可能。”
  乔布特朗赶紧爬上了扶梯，从被翻起的盖子往里看了一眼。
  里面一片猩红，保安队长的尸体被撕成了碎片，内脏和血肉的残渣浮在了水面上，最为吓人的是一层头皮。
  头皮连带着头发被完整的扒了下来，遭受极大恐怖的面部表情呈现了在这一张浮在水面上的脸上。
  空洞的脸皮不远处就漂浮着两颗眼珠，这种令人反胃的场面使人看着心里发毛，就连乔布特朗也就看了两眼就转过了头。
  “是保安队长没错吧？”
  乔布特朗背对着大副奥德里奇问道。
  “是他。”
  奥德里奇哆嗦着说道。
  “这个水箱必须清理掉，否则整船的供水都会充满着血浆的混合物。
  天气稍微热一点，这东西一旦腐烂和发酵起来就会产生毒素。”
  乔布特朗惆怅地说道。
  一想到接下来的淡水供应也许会受到影响，整船人的生活会因为此时而导致混乱的状态，乔布特朗就觉得头疼不已。
  倘若只是一具淹死的浮尸，打捞出来后就不用做太多后续的清理工作，但按照现在的情况来看，必须排空整个水箱，派人到内部去进行全方位的清洗才能再次运用起来。
  麻烦的是船舱内铺设的管道中也许已经受到了污染，希芙洗澡的时候流出的水滴显然有一部分就是从这个水箱里流出的。
  “热血沸腾，原来是这个意思。”
  乔布特朗回想起了那黑人临走前的那一句话，此时明白到了那句话背后的深意，竟然是如此复杂的一场案件。
  真凶此时应该仍然还在这艘船上，但乔布特朗已经有了相关的线索，大概已经推理出了元凶，但只是还缺乏最为关键的行踪和藏身地点。
  “大侦探，里面……很糟？”
  老盖瑞站在了地面上向乔布特朗问道。
  “为什么不自己上来看看呢？”
  乔布特朗对着老盖瑞说道。
  老盖瑞闻言后动作像一只灵活的猴子一样，三两下就爬到了水箱顶上。
  “我的天！这也太惨了。”
  老盖瑞惊呼道。
  希芙闻言后便勾起了她的好奇心，虽然知道未必是好的画面，但她仍然想去看看。
  此时乔布特朗却从水箱顶上爬了下来，按住了希芙的肩膀，并且摇了摇头，
  “假如你不想你吃下去没多久且还没消化完的木糠布丁也出现在水箱里，我建议你留在地面上比较好。老盖瑞，奥德里奇下来吧。”
  乔布特朗对希芙说完之后对水箱上的两人喊了一声。
  老盖瑞迅捷地爬了下来，反而奥德里奇在爬下来的时候腿下一软，险些摔在了地面上。
  “大侦探，下一步是什么？”
  老盖瑞问道。
  此时老盖瑞无比怀念自己藏在保安室里的那一包烟，看到了那样的惨状，老盖瑞的心里出现了一阵难以平复的波澜，尽管看上去是平静的。
  “找几个信得过的人，清理这个水箱，并且切断这个水箱里的水外流的供应。
  假如你们不想引起恐慌的话，这件事应该处理得越快越好。
  有些事情，就不应该浮到水面之上，我想奥德里奇大副应该明白这一船的乘客全部进入恐慌的状态后会有怎么样的结果。”
  乔布特朗一边说，一边走到了走廊处伸了个懒腰。
  “那你呢？侦探先生？”
  奥德里奇问道。
  “先去吃一顿丰盛的早餐，再等客房部开门，回到我自己的房间里睡一个好觉。”
  乔布特朗对着希芙招了招手，
  “你也来么？”
  希芙闻言后便上前挽住了乔布特朗的肩膀，红着脸点了点头。
  “我靠，我们要面对着血腥的尸体，而你就抱着美女睡大觉？”
  老盖瑞抱怨道。
  “我只是一个路过的侦探，何况我还没有收到任何的报酬。
  今晚的推理仅仅是因为好奇，但我相信你们有能力去处理后续的问题？”
  乔布特朗做出了一副毫不在意的神情，随意地说道。
  大副奥德里奇闻言后立马双膝跪地，激动地请求道，
  “侦探先生，我会将我所有的储蓄回头送到你的房间里。
  求你帮帮我们。”
  乔布特朗露出了满意的微笑，
  “我还要你们提供上好的香烟和免费的饮食，没问题？”
  老盖瑞看着露出了狐狸般微笑的乔布特朗，便翻了一个白眼，
  “我就知道。”
  奥德里奇咬了咬牙，但坚定地回答道，
  “没有任何问题，但侦探先生，您一定要保证我的安全。
  船长和保安队长已经毙命了，剩下可以令船上员工放心的人只有我了。
  一旦我也死在了这一次出行中，二副的能力还不足以控制库克罗普斯号，请您明白。”
  乔布特朗点了点头，表示答应，奥德里奇便松了一口气，如同放下了胸口的大石。
  “还愣着干嘛？赶紧封锁船长室，还有处理这该死的水箱啊？”
  乔布特朗双手交叉放在了胸前，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说道。
  说罢，乔布特朗便转身带着希芙准备离开，但奥德里奇问出了最后一个问题，
  “侦探先生，您怎么知道目前我就是安全的？”
  “自己去想。”
  ————
  “诶？我们不是去吃早餐么？”
  希芙好奇地问道。
  乔布特朗带着她来到了昨晚的甲板前端，此时的天边已经露出了清晨的微光，昨晚下的大雨也停息了不少。
  “寻找真相并不能只观察案发现场，还有去看看周围的环境，以及周围的人。
  哈，找到了，果然还在。”
  乔布特朗解释道。
  随后踢着已经湿透的棉拖鞋一路哒哒哒哒地走到了保安亭旁。
  小保安果然还在保安亭里打着瞌睡，乔布特朗弯起了食指敲了敲保安亭的玻璃。
  小保安迷迷糊糊地如同说梦话一般做了回答，
  “让我再睡一会儿。还没到换班的时间。”
  乔布特朗见状从外拉开了保安亭的窗户，让清劲的海风从窗口吹入，小保安被冻得一个激灵便睁开了双眼看清了面前的人。
  “噢，先生，是您。有什么事吗？客房部现在应该还没开门。
  现在只是五点三十九分。”
  小保安回答道，并且看了一眼挂在保安亭里的时钟。
  “我知道，但是我有几个问题要问你，需要你老老实实地回答。
  这几个问题关于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你可以做到吗？”
  乔布特朗看似随意地问道。
  希芙挽着乔布特朗的手臂，静静地听着乔布特朗与小保安的对话，她看不出来这个小保安与案件有任何的关联性。
  乔布特朗的行为和逻辑仿佛都超越了常人，尤其是那可怕的观察力，希芙想到了这里走了神，并且开始幻想跟这样的男人谈恋爱会是怎么样的体验。
  “他一定会是一个无微不至的好男人。
  提前知道我的生理期，为我准备好热水；
  永远不会忘记任何一个节日和纪念日，天啊，那我一定会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吧。”
  希芙沉醉在受到罗曼蒂克文学影响的幻想中，压根没有注意到小保安与乔布特朗的问答。
  小保安闻言后站立了起来，挺起了胸膛拍了拍胸口并且回复道，
  “没问题，先生。罗伯特二世将知无不言地回答您的问题。”
  乔布特朗听到了小保安自报家门后眯起了双眼，并心中想道，
  “船长的名字我没记错就叫罗伯特吧？有趣有趣。”
  与此同时乔布特朗快速地问道，
  “感谢你的合作，罗伯特JR。
  你今年几岁？还记不记得童年的时光？”
  小保安听到乔布特朗的问题后一愣，本来他以为乔布特朗要问关于船上的事情，没想到乔布特朗问的问题反而是与自己有关。
  这一下小保安罗伯特二世便为难了起来，乔布特朗看到了小保安为难的样子，马上接着说道，
  “嘿，我明白这属于个人隐私，但这几个问题真的很重要。”
  乔布特朗从窗口俯身进去，贴到了小保安的耳边轻轻说道，
  “美人鱼的传说，你知道的吧？我正在调查这件事。
  我是一个私家侦探，并且受雇与一个位于波士顿的大金主，要不然我不会上这艘破船上来。
  你明白吗？”
  乔布特朗这几句话轻描淡写地将一些关键的信息透露了给小保安，而私家侦探的职业身份往往能骗取小保安这种年轻人的信任感：他们觉得私家侦探很酷。
  小保安闻言后果不其然地对乔布特朗肃然起敬，有些激动地握住了乔布特朗的手，
  “我的老天啊，我从来没想过能见到一个真的私家侦探，我还以为那都是作家空想出来的产物！”
  “放轻松，私家侦探可不是什么好当的职业，偶尔也是会丢掉了钥匙然后被关在房门外的。”
  乔布特朗拿自己的小故事自嘲道，但这个自嘲起到了很好的效果，一下便打开了小保安的话盒子。
  “哈哈哈，里的私家侦探都会开锁，先生您为什么不自己开锁呢？”
  小保安罗伯特二世笑了几声后好奇地问道。
  “能踹门，为什么要开锁？反正踹坏了我的雇主会赔钱的。
  但我总不能踹坏我自己的房门，对吗？”
  乔布特朗调皮地眨了眨眼回复道。
  “哈哈哈哈，先生，侦探的生活听起来很有趣，好吧。
  我答应您的要求。
  我今年十四岁。”
  小保安回答道。
  “噢？你的父母呢？”
  乔布特朗问道。
  “……我不知道，我是一个孤儿。”
  小保安在回答这个问题的时候似乎有一些落寞。
  “可怜的孩子。
  那你的童年生活呢？”
  乔布特朗轻轻拍了拍小保安的肩膀表示安慰，并且问道。
  “我只记得一间阴暗破旧的大房子，还有奶奶煮的奶油海鲜浓汤。”
  “除此之外呢？你没有玩伴？”
  “还有我的养父。
  我的养父每次来的时候都匆匆忙忙的，不过每次来都会给我带一些好玩的玩具啊、拼图啊、玩偶之类的。
  只是我不太记得他的样子，但我记得他让我不要出门。”
  小保安苦思冥想着自己那枯燥的童年生活回答道。
  “噢？那你是怎么到了这艘船上来的？”
  乔布特朗将脑海中的线索开始串联了起来，并且问道。
  “奶奶有一天将一封推荐信交了给我，说这是我的生日礼物。
  上面让我到这艘船上来工作，还有船长的亲笔签名，我就来了。
  尽管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生日是几月几号，但我还是因为这件事而高兴了很久很久，毕竟我终于可以出门见识一下外面的世界了。”
  小保安回答道。
  “你这封信还保留着么？你后来还有没有见过你的养父？”
  乔布特朗伪装出一幅好奇的样子问道。
  “这封信我还留着，就在保安室里，回头你需要的话我可以拿出来给你看看。
  我的养父一直神神秘秘的，每次来都戴着面具，我从来没有见到过他的真实面貌，不过在那封信之后我再也没有见到过他，也没有收到过任何来自他的联系。”
  小保安罗伯特回答道，但是他顿了一顿马上就继续问道，
  “嘿，侦探先生，我想不明白我跟美人鱼的传说有什么关系？”
  “不不不，我非常感谢你的坦诚和你提供的资料。
  实际上，我获得的信息是美人鱼似乎还活着，于是我的雇主便要求我向全船的人，不管男女都要进行调查。
  虽然我知道这很蠢，但这是雇主的要求，我也没有办法对不对？
  收了人家的钱，就得干活。”
  乔布特朗做出了一副无奈的神情，摊了摊手。
  “噢，没想到私家侦探还有这么无聊的活。我还以为都是调查什么连锁杀人犯之类那种惊险刺激的。”
  小保安闻言哭笑不得地说道。
  “小兄弟，现实的生活中私家侦探更多是去帮小女孩找回出走的猫咪，还有帮多疑的妻子调查自己的丈夫。
  感谢你的协助，你几点交更？我去看看你那封信。”
  乔布特朗幽默地说道。
  “六点，还有半个小时。
  说实话，与您交谈实在是太酷了。”
  小保安老实地回答道。
  “哈哈，被抓奸的丈夫追着打可是一点都不酷的事情。
  马上要吃早饭了，我请你？”
  乔布特朗建议道。
  “真的吗？太感谢了，员工餐难吃的要死。我要吃餐厅里的火腿芝士三明治。”
  小保安开心得笑了起来。
  “没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