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两百章 传说与水箱

  乔布特朗哭笑不得地看了一眼希芙并说道，
  “不好意思，忘记跟你解释了。不如还是让大副先生来说吧，我的推理不能完全猜到完整的故事。”
  大副奥德里奇见状便缓缓说道，
  “那是十三年前，当时的库克罗普斯号还没改装成商用客船，更多是作为货运船的用途为主。
  在一个跟今夜一样的暴风雨的晚上，我们停靠了在太平洋的一座小岛旁边下了锚。
  船员们冒着暴雨和狂风去固定被风扬起的长帆，一切都是日常的船上生活，直到船长在瞭望台上发现了沙滩上躺着一个女人，一个一丝不挂的女人。”
  说到了这里，大副奥德里奇的双眼中布满了血丝，似乎对这个回忆抱有一种恨意。
  众人静静地听着当年所发生的事，看到了奥德里奇咬牙切齿的样子，便能感受到他隐藏在心底多年的痛苦。
  “自从船长派人将她从沙滩上救起来之后，我们发现了她原来是一个绝美的美人。
  现在回想起来，她最初那副模样其实比那些上流名媛看起来还要具备诱惑力。
  清纯，弱质芊芊，白皙的皮肤，还有凹凸有致的身材，看着那张脸会令人不禁由心底产生想要保护和占有这个女人的欲望。
  我们一船上都是糙汉子，接下来发生了什么，我就不用说了吧？”
  看到了希芙鄙视的眼神，奥德里奇自嘲地笑了一声。
  “那个女人起初没有进行任何的反抗，反而是主动地迎合我们的兽行。
  几个小时过去了，一船的男人都得到了满足，但其中有几个大胆狂徒居然起了杀人灭口的心思。
  他们趁我们喝醉的时候，将这个女人丢到了我们储存淡水的水箱里，他们要活活将这个女人淹死。”
  “当你们酒醒的时候，却发现水箱里出现了一个怪物是吧？”
  乔布特朗提问道。
  “不，没那么简单。”
  奥德里奇叹了一口气，并抢过了乔布特朗手里的烟深深地抽了一口。
  “她从水箱里逃出来了，并且杀了我们一个伙计。
  我到现在还记得那个女人变成了鱼头的怪物，浑身鳞片，嘴里发出了吓人的尖啸，用那一双带有蛙蹼的手，将我们的同僚撕成了碎片。
  她沐浴在血雨中，空洞的眼神中居然露出了嘲讽和享受。
  在那一个瞬间，我们才明白这个怪物是故意出现在海滩上的，我们才是餐桌上的食物。”
  听到了这里乔布特朗用一种怜悯的眼神看着大副，并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
  “下一个是你，对吧？”
  大副奥德里奇脸色变得煞白，乔布特朗的话一语中的，这正是他所畏惧的。
  看着大副被自己的话吓得不轻，乔布特朗摇了摇头，
  “接着说下去吧，说得越仔细越好，假如你还想活的话。”
  奥德里奇闻言马上膝盖一软，双膝跪地，抱着了乔布特朗的大腿哭喊道，
  “侦探先生，我想活啊！呜啊啊！”
  乔布特朗一脸嫌弃地用手推着奥德里奇，并给老盖瑞使了个眼色，
  “嘿！我可是只裹着浴袍的！别靠太近！”
  老盖瑞见状便上前拉开跪倒在地上的大副，这一个一米九的男人此时却哭得像个害怕打雷的孩子，但却力大无比地抱紧了乔布特朗的大腿。
  “大副，振作一些，你还没说完呢。”
  鬼精鬼精的老盖瑞引导着大副松手，并且让他继续说下去。
  奥德里奇被老盖瑞扶了起来，并靠在了长桌上擦了擦眼泪，
  “恕我失态了，我实在是太害怕了。”
  “人之常情，烟还我。”
  乔布特朗白了一眼，并抢过了大副手中的烟，却发现只剩下了一个烟屁股。
  懊恼的乔布特朗将烟屁股按在了桌上掐灭，然后从烟盒里再点了一根美滋滋地吞云吐雾了起来，
  “继续说，我需要每一个细节。”
  “我们跟那头怪物进行了心惊肉跳的近身格斗，现任的保安队长最后一刀砍断了她的脊梁骨，她倒在了血泊中，但我记得很清楚，她的鲜血是墨绿色的。
  我们将她的尸体放在了照片中的圆桶中，并且开始庆祝我们劫后余生的日子，每日酗酒狂欢，并且上岸后拍了这一张照片。
  谁知道这一场意外并没有终结，反而只是一个开始。
  我们的脚跟上陆陆续续出现了一个黑色的螺旋印记，就像是纹身一样的印记。
  当螺旋最后扩散成一个圆的时候，就会发生匪夷所思的意外。
  我还记得，老盖瑞的表兄，邓普斯，一个水性极佳的汉子，居然溺水死在了两米深的泳池里。”
  奥德里奇缓缓地诉说着各种意外的事件，这些言语的背后都是一条条生命的消逝。
  乔布特朗一边听着，一边用手指在桌上有规律地敲着。
  希芙早就听得目瞪口呆，而老盖瑞则是靠在了墙边上坐下，不知道正在思考着什么。
  “每一个意外的发生前，你们有没有听说过任何的异象吗？
  比如，女人的黑影，笑声，还有鲜血之类的暗示？”
  乔布特朗问道。
  “我曾听说有人在船上看到过游荡的女人身影，陆陆续续老的一批船员走的走，死的死，第一批的船员只剩下我、二副、船长和保安队长四个人了。”
  奥德里奇苦笑着说道。
  “这也就是美人鱼传说的由来，我明白了。
  走吧，在这里呆着也不会有进一步的进展了。”
  乔布特朗从长桌下的圆筒里抽出了船体构造图看了一眼，将整张图深深地记在了脑海中，并走到了门口。
  乔布特朗伸出了右手轻轻地摸着门框，粗糙的木门框上留下了丝丝刮痕，起初乔布特朗只是以为这是擦拭的痕迹，到现在却有了其他的判断。
  “希芙过来。”
  乔布特朗喊了一声。
  希芙乖巧地走到了乔布特朗身边，但却毫无防备地被乔布特朗扛在了肩上。
  突然失去平衡让希芙有些不适应，她涨红了脸问道，
  “你干嘛？”
  “别动。乖。马上就好。”
  乔布特朗扛着希芙从门里走到了门外，而在出门的时候，希芙的袖子与门框发生了摩擦。
  出门后乔布特朗将希芙放回到了地上，
  “一个小实验，不要介意。我们边走边说吧，跟上。”
  乔布特朗根据脑海中船体构造图的指引一路走在了前面，老盖瑞走在了最后，并轻轻地带上了船长室的大门。
  “为了节省时间，让我猜猜船长和保安队长争论的内容吧。
  保安队长察觉到了不妙，似乎要受到你们所谓的诅咒的袭击，所以跑来责怪船长为什么要招惹那个陌生的女人。
  船长愤怒地辩解，自己只是出于好意，最先下手的不是船长自己，而是心狠手辣、心术不正的保安队长是吗？”
  乔布特朗一边带路，一边跟奥德里奇确认道。
  “虽然不是实际两人争论时的话语，但内容差不多。”
  奥德里奇点了点头，表示乔布特朗的推理正确。
  “那我继续猜猜，保安队长是不是声称要独自去解决掉这一个诅咒，将那个女人再杀一次。
  你们的船长掏出了压舱底的火枪跟了过去，但是胆小懦弱怕事的你却不敢同行，单独回到了房间里？！”
  乔布特朗的语气越来越重，随后停下了脚步，猛然回头看着奥德理奇说道。
  跟在乔布特朗身后几步的希芙反而被乔布特朗回头的动作吓了一跳，但奥德里奇的反应却比希芙夸张得多。
  腥黄的液体从他的裤管流到了地上，一米九的巨人竟然被矮他一个头的乔布特朗吓得尿了裤子。
  乔布特朗看到了奥德里奇的反应却叹了一口气，
  “麻烦。”
  希芙抱怨道，
  “你为什么要吓人啊？”
  “老盖瑞你说呢？”
  乔布特朗对着正在走神的老盖瑞问道。
  “船长室的钥匙只有两个人有，侦探先生你是在怀疑大副吧？”
  老盖瑞挠了挠脑袋，对着叼着香烟的乔布特朗回答道。
  “和聪明人打交道就是省心啊。”
  乔布特朗感慨地说道。
  这话一出希芙就嘟起了嘴，并且哼了一声别过了头。
  尽管如此，希芙还是静静地跟在了乔布特朗身后。
  “不，不是我做的。
  我没有任何理由去伤害他们。”
  奥德里奇慌张地为自己辩解道。
  “当然，但是你弄丢了你的钥匙，所以你才会如此慌张。
  不要告诉我，你还有着船长室的钥匙，那明显是一个谎言。
  而你心虚的表现，正好说明了我的推理是正确的。”
  乔布特朗头也没回，直直地往前走着。
  没走多久，他们就从楼梯上走到了甲板，而在甲板的另一端，就是淡水水箱所在的地方。
  船上一共有两个储存淡水的水箱，两个水箱相隔十五米，每一个都能存储足够整船人使用二十天的淡水储存量。
  两个水箱在这下着暴雨的夜里看起来就像是两座黑压压的大山。
  乔布特朗裹紧了身上的浴袍，无奈地对着希芙说道，
  “看来回去要换一件浴袍了。”
  乔布特朗站在了两个水箱前，烦恼地看着两个规格与尺寸都相同的水箱。
  “暴雨会带走大量的活动痕迹，只能一个个来了。”
  乔布特朗喃喃自语道。
  “嘿，老盖瑞，麻烦你和希芙检查左边的，奥德里奇跟我检查右边的。
  记得打开来看看。”
  乔布特朗向众人传达着命令道。
  “没问题老伙计，交给老盖瑞你就能放心了。”
  老盖瑞主动回答道。
  随后老盖瑞便带着希芙走向了左边的水箱。
  水箱旁边有着一条扶梯，只有从扶梯爬上去才能到达水箱的顶部。
  “女士优先。”
  老盖瑞浮夸地做了一个绅士礼仪的动作，并对着希芙如此说道。
  “噢，说不定上面有惊喜等着我？”
  希芙没好气地回应道，但却主动爬上了楼梯。
  “再怎么惊喜也最多是一具尸体。”
  老盖瑞碎碎念道，随后便跟着希芙爬上了扶梯。
  另外一边，奥德里奇瑟瑟发抖地站在了乔布特朗身后，见到乔布特朗迟迟没有行动，奥德里奇也不敢自作主张。
  乔布特朗看着右手边水箱的扶梯上似乎带有丝丝血迹才选择了这一边作为调查。
  明明知道左边的水箱处应该一无所获，但乔布特朗需要一个可以支开两人的理由。
  “我们不上去吗？”
  奥德里奇问道。
  “在你没有交代清楚之前，我是不会爬上去的。”
  乔布特朗淡然地回答道。
  “我很清楚，你还有事情瞒着我。
  而你自己应该心底也明白，大副先生，不要逼我来揭开你的遮丑布。”
  哪怕下着大雨，淅淅沥沥的雨声中奥德里奇仍能听清乔布特朗所说的每一个字。
  “快点，时间不多，我可不想因为淋雨而在船上生病，鬼知道你们的船医是否可信。”
  乔布特朗催促道。
  “既然如此，侦探先生，我接下里要说的话可能会让你大开眼界，甚至你可以完全不相信我，但我说的都是真实发生的。”
  奥德里奇慎重地说道。
  “说吧，我听着。”
  乔布特朗毫无反应地回答道。
  “那个女人当时被我们囚禁的水箱就是这里。”
  “这一点我知道。继续。”
  “一开始只是想要淹死她，但她在这个水箱里变身之后……诞下了一个小孩。”
  奥德里奇神情严肃地说道。
  “一开始她的肚子是平整的，但在那些事情发生之后，她的肚子就像吹气球涨了起来。
  这也是为什么有人提出要灭口的原因之一。”
  奥德里奇轻声地说着过往发生在船上的不堪，乔布特朗则皱了皱眉。
  “那个婴儿呢？”
  乔布特朗问道。
  “消失了，最后一个见过那个婴儿的是船长。”
  奥德里奇回答道。
  “该死，我终于明白发生了什么了。
  现在，挪动你的屁股，将你们的保安队长从水箱里捞出来吧。
  回头我再来解释。”
  乔布特朗叹了一口气说道。
  “你确定保安队长在这里面？”
  奥德里奇惊讶地反问道。
  “你不信的话，你从扶梯一路爬上去，你应该会发现有带血的手印。
  而在水箱的顶层，上面的盖子应该是打开着的。
  你们的保安队长应该就飘在了里面，永远地沉眠。”
  乔布特朗不耐烦地扬了扬手，并且说道。
  “但我一个人并不能将他打捞起来，这个水箱有十米高，我需要你的帮助。”
  奥德里奇无奈地向乔布特朗求助道。
  “看到你右手边地上的绳索了吗？做一个活结，船上生活那么久这种技能我相信你应该很熟练。
  不要让我失望，去吧，大副先生。”
  乔布特朗指了一下地上的绳索，并走向了左边的水箱。
  “有发现吗？”
  “没有。”
  水箱上的两人大声地回答道。
  “那就下来吧。”
  与此同时，奥德理克站在了早就被翻开的盖子前，发出了如同杀猪般的惨叫。
  “啊啊啊啊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