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五章 大祸将至

  夜幕沧溟,草原上点点火光如昼。
  长风轻抚,吹不散那浓浓的歌声。
  这已经是月氏在先后受降了匈奴与东胡的第十五天,月氏凯旋而归第五天。
  从受降两族的这一刻起,月氏成为真正的草原霸主,此时无论是东进或者是西去,都再无桎梏。
  这是月氏一族的天大喜讯,月氏王为此宣布整个部落狂欢五天五夜。
  于是,在月氏部落之上,载歌载舞,喧声洞天。
  在人群之中的篝火焰火冲天,将月氏人的兴奋推向了高峰。
  在无尽的欢腾与歌声之中,作为匈奴一族的质子被外放到月氏部落的禅顿显得格格不入。
  一身黑衣羊袄的禅顿只能坐在歌舞的众人之后,在那寂静的角落之中,静静的看着眼前的一切欢闹。
  那篝火之中的火星不断的蹦出,尽全力吐露着最美的光华。
  “可惜……”
  “这是胜利者的狂欢。”
  “我应该为此感到屈辱。”
  禅顿低着头颅,呢喃自语着。
  他内心满是沉痛的悲意。
  这所有一切的欢呼都是建立在匈奴一族卑躬屈膝之下的。
  而眼前的这些人更是在庆祝匈奴与东胡的受降,丝毫不理作为质子的禅顿的感受。
  甚至有人上前,专门为了与禅顿饮酒来羞辱他。
  但是,禅顿只能默默应下。
  禅顿没有忘记自己的任务,他是来窥探神灵的秘密的。
  “只有神灵才能对抗神灵。”
  禅顿牢记着这句自己兄长头曼单于所说的话,作为经历过草原阴神事件的人,他无比的赞同这句话语。
  这次战争与其说是匈奴与东胡受降于月氏,不如说迫于神灵使者的威严而受降于神灵使者。
  匈奴为此不仅丢失了数不清的牛羊,还付出了数个广袤的草场,近千族人被奴役。
  而这一切都是因为那位神灵使者。
  禅顿的双手紧紧握紧,他遥望着那最高的营帐,纯白色的巅峰营帐矗立在整个月氏部落的中心,那里即使在狂欢之中也时刻有着月氏人守护着。
  禅顿知道那是月氏的神灵使者居住的地方,这在月氏部落并不是什么秘密。
  但是他却见不到这位神灵使者,甚至在狂欢期间,这位使者也不曾露面。
  在第一日进入月氏,禅顿曾请求面见这位月氏神灵使者,却被月氏王严词拒绝。
  “你没有资格见我月氏图腾神灵使者,你哥哥头曼来还差不多。”
  这是赤裸裸的藐视。
  但是禅顿只得沉默,在草原之上,一向是谁的拳头大,谁的道理就是公理。
  现在月氏的拳头足以将匈奴、东胡两族砸碎,那么月氏王说的话则必然是整个草原的公理,无可置疑、无可反驳。
  可禅顿并没放弃见这位神灵使者,毕竟它是匈奴唯一的希望。
  禅顿每天都在观察着那座最高的汗帐,却发现那些苍狼时时刻刻的不断进出汗帐之中。
  就像是它们也在为那位神灵的使者戍守营帐。
  这使得禅顿更加的苦恼进入营帐的时机。
  “我必须要找个机会进去看看。”
  禅顿握紧了在羊袄之下的双手,双目紧紧的盯着远处的营帐。
  而禅顿不知道,此时在那巨大的营帐之中,被尊为神灵使者的白兔,双目呈现出异样的红色。
  华丽奢靡至极的营帐之中,白兔一边教导着那一匹匹的苍狼首领,一边按捺着自己心中那种无法用言语形容的焦躁与不安。
  但是那种疯狂的焦躁就像是在一只只在大地之下开洞的老鼠,它们肆意的挖着一个又一个洞穴。
  让白兔忍不住的暴怒与慌张。
  “灵气纳入便讲到这里,今日到此为止。”
  聆听白兔讲道的苍狼,低首轻轻一拜,然后转身离去。
  作为灵觉异常灵敏的苍狼,它们可以隐约感觉到在白兔身上那时刻即将暴动的灵气波动。
  那种时刻在生死之间徘徊的感觉让苍狼没有丝毫犹豫的离去。
  “你们也下去吧!”
  白兔轻轻的瞥了一眼周围的侍从道。
  仆人闻言全部将右手搭在左肩之上,拱手一拜,然后随着苍狼缓缓退去。
  在众人全部离去之后,神色端庄的白兔像是精疲力尽一般的倒在了狐裘软床之上,它的身子微微的抽动着。
  “究竟要发生什么?”
  白兔低声嘶鸣着。
  它不断的回忆着自己的脑海之中的记忆,回忆在那华丽至极的宫殿之中,那位睿智的如同知晓世间万物的老爷说过的话语。
  那日,老爷手中捧着一卷书简,坐在那院落的石椅之上,轻声道:
  “心血来潮,乃生灵之灵觉,感生死之契机、因果之崩灭、自身之祸福。”
  “其心潮如崩者,大祸将至。”
  一瞬间,白兔似乎从狐裘之上惊起,那鲜红至极的双目似乎要充血一般。
  “我………大祸将至?”
  白兔没有丝毫怀疑自己的老爷。
  在白兔的眼中,自己的老爷就是神灵,他是无所不知的,也绝对不会出错。
  既然老爷不会出错,那说明它确实里大祸不远了。
  “可祸从何来?”
  白兔想不通,在没有了华丽宫殿之中那些强大的人族的草原上,谁可以给他带来大祸?
  那些苍狼?
  白兔眼中不经意闪过一丝杀机。
  但是它们为什么要和它对立?
  白兔疑惑了。
  在它的眼中,除了那些在华丽宫殿之中的强大人族没有人可以给它带来大祸。
  “老爷说过:祸者,不知天机变化不可避之。”
  “难道我只能等待这大祸来找我?”
  白兔内心之中满是惶恐。
  那恐惧就像是纠缠在它身下的影子,无法挣脱逃离。
  而此时,在月氏草场远处,一千秦锐士在这里不断朝着前方摸索着。
  “禀王孙,前方便是月氏汗帐,而月氏图腾神使便在其中。”
  在一身黑衣玄鸟纹的赵政身边,一军侯拱手道。
  赵政轻轻的点了点头,然后挥手示意其继续前进。
  这一千秦锐士在武安君白起的训练之下,已然不是往日的秦锐士可以比肩的。
  他们之中很多人都不次于太阴学宫之中的学子的修为,而且在军阵之中,他们更加强大。
  “那只兔子不远了。”
  淡蓝色长袍的玄都望着那灯火道:
  “非要用战争方式?”
  赵政笑了。
  玄都这个人很有意思,他不在意所有的名利荣华,但是他却有着一颗怜悯之心。
  “玄都,我们这是要抓对方的图腾神使,这和要抓月氏王有什么分别,你难道觉得月氏王会拱手送上?”
  “战,可以止戈,天下一则无战,我知你心软,若是你真的盼望天下平安,那便帮我安天下。”
  “此时,不要想着怜悯。”
  “这些月氏人也不过是在庆祝战争的胜利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