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四章 你这点城府不够看的
“等四下安宁了,朕也好安心让皇妹出嫁。”
未晚一直和裴禀天在一处,无论谁看过去都会觉得神仙眷侣,十分般配。
除了司徒锦。
千秋觉得,这个司徒锦心里也许也是有未晚的吧,不然好端端的,为什么要跑来大晋呢?想求未晚回去?开玩笑呢吧,以前宫里太后太上皇不在也就算了,现在两只老狐狸可是都抱着孙子笑眯眯地等着给未晚报仇雪恨呢,这厮还敢往枪口上撞。
好吧,不排除司徒锦没有领会过太后太上皇厉害的这回事,这厮也可能当真只是来旁听国会的,只是不小心被未晚乱了心神。
不过她冷眼旁观,倒觉得司徒锦未必像未晚说的那样对她无情。
想着想着就睡了过去,千秋再睁眼的时候,国会好像已经散了。
韩石头正将她抱在怀里,用狐毛的披风将她裹得严严实实。见她醒了,便嫌弃地看她一眼:“外面刚刚吵得那么厉害,你竟然也能睡着?”
揉揉眼,千秋打了个呵欠:“吵什么了?”
“东水国的皇后戴的琉璃珠子你没看见?跟其他国的皇后在攀比呢。刚刚司徒锦还说要让你也出来见见人,朕给挡了。”韩子矶低头用脸碰了碰她的额头,皱眉道:“这里有些凉,朕还是快些带你回去。”
千秋点头,好奇地问:“你怎么帮我挡的?”
各国皇后在聚会上攀比是很正常的事情,谁家的皇后仪态最端庄,首饰衣裳最好看,自然也是给自己国家长脸的。她作为东道主,一直没露面,也是有些失礼。
“朕让人把天成抱出来遛了遛。”韩子矶弯唇:“再好的金银首饰,能比得上朕一次儿女双全?”
龙凤胎很少见,在各国后宫之中也算是头一次,千秋觉得这石头实在太会掐人家痛处了,大陆三十六国,还有许多小国的皇后没有生子呢,甚至有的还没立后。他这一炫耀,只能完胜。
千秋低笑,她也算是功德圆满啦,接下来只要无病和天成能平安长大,她就满足了。
国会散了,各国的人却还要在洛阳停留两三日。姬四行是劝司徒锦早日离开这是非之地,大晋要是兵行险招,杀了他,那可就不妙了。
“孤不怕。”司徒锦抿唇道:“孤还有事要做。”
不管是作为皇帝,还是作为司徒锦自己,他都想接未晚回去。和离的书信是未晚写的,他没有同意。
国会上的事情,太后与太上皇自然也是知道了。潋滟抱着无病,一边温柔地哄着,一边温柔地问韩子矶:“他想接未晚回去?”
韩子矶点头,一边的太上皇要坐不住了,站起来就要往外走。
“父皇!”韩子矶连忙拦住他:“国会期间,不能动他国之人。”
司徒锦要是死在大晋境内,不管他是怎么死的,那大晋一定会被群起而攻之。
“你太紧张了,朕不过想去看看他罢了。”太上皇也温柔地笑了笑,一双丹凤眼里满是慈祥:“朕还没见过他长什么样子。”
被他这笑容冻得浑身发抖,韩子矶不放心地道:“父皇切莫再冲动…”
“什么时候轮到你这小子来教训父皇了?”韩朔优雅地替韩子矶整理了一下龙袍:“乖,和无病玩一会儿吧。”
韩子矶黑了半张脸,父皇还是把他当小孩子看。
潋滟抱着无病,神色也有些高深莫测,不过一会儿之后,她又恢复了笑意:“皇儿来抱抱无病吧,本宫随你父皇出去。”
“好。”韩子矶连忙小心翼翼地接过无病。母后能跟去,他就放心多了。
无病的身子比天成小多了,一张脸水嫩了起来,比刚出生时候皱巴巴的样子好看多了。帝王小心地抱着,心里也柔软了不少。怨不得父皇那么疼爱未晚呢,女儿真是容易让人疼。这小鼻子小眼睛虽然没有她皇兄好看,却很像千秋。
韩子矶决定以后多抱抱她,最近好像忙着陪千秋,忘记照顾这一双儿女了。
司徒锦被请去皇宫的御花园散步,也不知道是谁请的。他好奇地跟着去了,就看见一个穿着常服的男人站在御花园里等他。
“坐吧。”韩朔转身看着司徒锦,指了指旁边的石凳。
这人…看相貌就能猜出身份了。司徒锦心里一紧,行了一个见长辈的礼,才慢慢坐下:“不知您找晚辈何事?”
韩朔伸手给他倒了杯茶,淡淡地道:“本以为要打进吴国皇宫,才能看见你。想不到你竟然这时候来了大晋。”
司徒锦一震,浑身的戒备都起来了:“您这是什么意思?吴晋一向友好…”
“友好是建立在共同利益的基础上,现在吴晋似乎没有什么共同利益,你不懂么?”韩朔微微一笑:“今天来见你,不是以晋国太上皇的身份,只是以一个父亲的身份,你可以叫我伯父。”
“……因为未晚的事情么?”司徒锦猜到了:“未晚嫁给晚辈的时候,伯父您不在,所以现在要跟晚辈讨说法?”
韩朔抿了口茶:“潋滟说,讨说法没用,所以我不打算跟你说多余的。只是有两个问题要问你。”
司徒锦正襟危坐:“伯父请问。”
“听说你侧妃不少,还有人怀了孩子?”
“是。”
韩朔勾了勾唇,眼里一片冰凉:“那你不回家带你的孩子,跑来这里要带我女儿回去是做什么?”
司徒锦一怔:“我…晚辈没有同意与升国公主和离,她便还是我的妻子、我的皇后。来接皇后回去,应该是情理之中的事情吧?”
韩朔嗤笑一声,低眸看着面前这小子,淡淡地道:“未晚嫁给你,是子矶做的主,我可不会承认这桩婚事。你要说和离未成,我更可以说成亲不算。吴国皇帝,韩某没有一般人那么好糊弄,你想带走未晚,就拿出让我能点头的理由来,否则便不要多想,韩某自会为未晚找归宿。”
御花园里空无一人,司徒锦低头沉默不语。他没有怎么打听这个太上皇的消息,对他了解也不是很多,只知道是个厉害角色,撑起了大晋的半边天。
而现在四下无人,面前这人身份贵重,手握兵权,他要是出事,大晋还能向吴国派兵么?司徒锦心神一动,眼里便有了些杀气。
国会期间,外国来人不能在大晋出事,可是大晋自己人出事,就怪不得谁了吧?司徒锦学武二十年,武艺精湛。面前这人气息平和,不像是高手,他能不能……
“看来你当真没有将未晚放在首位。”韩朔看了他半天,突然开口:“你明知道韩某对未晚来说,是最敬重的父亲,现在却满身杀气。少年郎,你实在不是个好人。”
司徒锦一惊,浑身的气息收敛干净,抬头诧异地看着对面的人。他会武?
“未晚那丫头心软,本来还想着,你若是为了她特意来犯险,那么还有几分挽留的余地。”韩朔淡淡地道:“没想到你从始至终都是为了你自己,和你的国家。”
“伯父,何出此言?”司徒锦皱眉:“晚辈什么都没做。”
“你是什么都没做。”旁边一道温婉的声音传过来:“可是你想做什么,都明明白白写在眼睛里,城府实在不够深。”
司徒锦一惊,侧头去看,一个戴着面纱的女人慢慢走了过来。
“听闻大晋要派兵攻吴,便伪装成侍卫来国会,故意在国会上暴露身份,装成痴心一片为未晚而来。其实你心里清楚得很,大晋无人敢动你一分,若是动了,那出征的大军便是不义之师,士气大减。”
潋滟停在韩朔身边,韩朔自然地伸手环住她的腰:“这样的小心思,本宫二十多年前就看腻了。眼里无情,装什么一往情深?”
司徒锦退后两步,皱眉看着面前这一对人:“晚辈不懂这位夫人在说什么。”
“不见棺材不落泪?”潋滟冷笑一声:“你吴国不是已经下了密旨,一旦你在大晋出事,便请求各国支援,讨伐大晋。而你那侧妃叫什么霓裳的,她怀的就是遗腹子,吴国交由她娘家理政。司徒锦,你当真是对人一往情深,可惜那人不是未晚。”
“你含血喷人!”司徒锦脸色难看得紧,色厉内荏地喊了一声。
密旨,何为密旨?就是不可能被人提前看见的旨意。他分明是让心腹将密旨藏得好好的,这个女人为什么会知道?
不,不可能,她一定是胡说的,只是恰好都说对了而已。
“本宫说得不够清楚?”潋滟苦恼地揉揉额角:“那再跟你说一下你自己的想法好了。吴国皇帝,你特地来大晋,应该是想在国会之后制造自己出事的假象,让大晋无法在这个关头继续攻打吴国,而后偷偷潜回国,暗中操控一切,伺机而动,对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