乙未 演讲
地球另一端。
“街头演讲？国内不常见啊。”葛华很好奇地看着一群人七手八脚地搭建演讲台。
章伦冷笑一声：“什么时候我们国内常见了，那就意味着轮到我们的国家衰落了。”
葛华皱眉，奇怪地问道：“你似乎很不乐意见到这种街头演讲？”
章伦摇摇头：“乐意啊，太乐意了，尤其是在米国的领土上。”
“好了，别聊天了，”唐维杨制止了两人的谈话，“看到敌对国的国民陷入毫无信仰的混乱中，你们应该高兴才对，这也就是这次我们要保护这个伯尼本顿的原因，像他这种人，为了真理甚至愿意把人推入地狱”说着他环顾四周，“所以我劝你们还是先干正事要紧，按计划行事吧？”
葛华点头，他从车上拖出一块巨长的三合板，三合板背面已经贴满了密密麻麻的符纸，这样的三合板他一共准备了四块，然后根据他们和伯尼本顿事先的约定，场地的布置必须在一定程度上听他们调度，所以要将这四块三合板想办法贴到舞台四周是很容易的。
就在葛华用他那蹩脚的英语和那些布置演讲台的人员交流的时候，唐维杨正在环视周围，点点头说：“恩，地点选得还不错，只有六个明显的狙击位。”
章伦也学着唐维杨转头看了一圈，汗颜道：“六个？我怎么一个都看不出来？”
唐维杨说：“你跟我来。”说着他带着章伦穿过一条街道，走到一家“大娘水饺”的中餐厅，对着楼顶说：“你看那里，水箱下方的墙边，正好是一个绝佳的狙击位，因为水箱很新，反射的阳光很容易覆盖掉远视镜的反光，而且狙击得手之后可以快速撤离。下面的餐厅龙蛇混杂，只要速度够快，连狙击枪都不用扔。”
章伦也仔细地看了看，“确实，如果不从这个角度看，连枪管都看不出来啊！”说完她又指指边上的另一个缺口：“那里是不是也可以呢？”
唐维杨鄙视了她一眼：“菜鸟，我还以为你会稍微有点长进的，如果趴在那里的话，从这条路上走过来的人们，只要随便转头看看，就会发现了。”
章伦很虚心地学习着：“那么，还有五处在哪呢？”
唐维杨随便指了指，指了五个看起来十分平凡但细细分析就会发现十分利于藏身的地方。
果然是奇妙啊，如果不是最专业的特种兵，确实是不会注意到这几个地方的，章伦想了想：“所以，接下来我们的工作，就是在几个地方安上微型摄像头对吗？”
唐维杨点点头，“一会儿我们要进餐厅去，你注意着点言行。”
“一定。”
两人走进中餐馆，一走进去就感觉气氛不一样了，比起外表看起来的冷冷清清，里面极是热闹。
服务员看起来是个华人，用职业性的微笑和夹生的汉语招待着唐维杨和章伦。估计这是个三代移民或者四代移民之类的，中国强大后当然有大量的移民想移入中国，而此时中国采取的移民政策和三十年前米国的居然相差无几，除非有杰出贡献或者做了大量投资，然后经过各种申请之后才勉强发一张“红卡”，这项政策即便是对待这些华人也没什么区别。
章伦当然明白了，从其它国家“拐骗”人才，这是一个超级大国想要保持优势的唯一做法，除非中国的所有航母也都来一次“航母瘟疫”，不然米国人想要翻盘是不可能的。
不过为什么当时处于物理学巅峰的米国人都没能发展出空间武器，而中国莫名其妙就拥有了？这一直是章伦的疑问，如果不是国家突然间从天而降一般地拿出了空间武器，就不会有“航母瘟疫”，也就不会有之后“夏威夷封锁”，更加不可能直接打破米元的垄断地位。
这个从天而降的“空间武器”到底是哪里来的？多年来业余军迷和政迷一直乐此不疲地讨论着这个话题。
收回思绪，章伦看到唐维杨要了两份饺子，然后拿出一张人民币用汉语问：“这里能用人民币吗？”
章伦大惊：这个唐维杨干什么？！这次他们来的目的是上楼装上摄像头，这当然是要悄悄行动的，对于吸引别人的目光避之唯恐不及，他怎么主动说混话？
果然，周围几个人纷纷转过头来看向他，然后自顾自地移回了目光。
“对不起，我们只收米元。”服务员带着职业性的微笑回答两人。
唐维杨很不好意思地看向章伦：“你有米元吗？”
章伦边拿出两张米元边思考唐维杨的意图，他现在这个表情绝对是装的，但是他为什么要刻意引人注意呢？难道低调一点不好吗？想到这里章伦偷偷看看周围的顾客，都是白人，极少有黄种人。
看来这里黄种人不太来啊，章伦恍然大悟，这里很少有华人，所以自己两人自从一进来就已经引人注意了，如果有人在暗中观察这里，与其妄想不引起他们的怀疑，不如尽量消除他们的怀疑。经过刚才那么一下，恐怕没人会觉得唐维杨这个连低调都不明白、连美元都没有带的人会是特工了吧？
看到章伦的眼神变得清晰，嘴角露出微笑，唐维杨知道她已经明白了，悄悄说了句：“把手机铃声打开。”
章伦会意，依言打开手机的铃声。
唐维杨突然站起来用中文说：“我去上个厕所，手机就先放你那里。”说着就急急忙忙地跑进了厨房。
东转西绕，摸到一个偏僻的楼梯口，唐维杨拿出了手机，拨通了章伦的电话。
“章虞，我是唐维杨，你现在绕到厨房边上的楼梯口来。”
“啊？找他啊？”章伦站起来东看西看，“他在上厕所啊，我帮你送去吧？”说着已经走进了厨房。
服务员叫道：“不好意思，那里是厨房！”
章伦自顾自地走，装出一副没有听到的样子。
楼道口，唐维杨说了一句：“蛮机灵嘛！”
章伦笑笑说：“谢谢夸奖了。”这个微笑三分实七分虚，虽然唐维杨很少夸他们，不过章伦倒也怎么不稀罕他的夸奖。
两人快步走上楼梯，走到二楼却发现去楼顶的路被一道铁门锁死了。
唐维杨放弃了撬开门锁的想法，如果真的用撬的，之后上来的人很容易看出来有人强行上楼过，所以他把头伸出窗口，估算着自己爬上楼的可能性。
“我可以跳上去。”章伦看了看说。
唐维杨摇摇头：“你跳上去也不一定会装这个摄像头，而且以你的能力来说，还是比较适合望风。”说着拿出一把匕首，拴上一根军用尼龙绳：“你把匕首扔上去，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章伦点点头：“没问题。”说着就将匕首掷到了楼顶，应该是插在了什么东西上面。
唐维杨拉了拉尼龙绳，估计没什么问题，然后就一溜烟快速窜了上去。
“真快啊就算在飞贼业内都算是专业的了，”章伦刚想到这里，就看到那根尼龙绳也被“嗖”地一下拉了上去。
“噔噔噔”突然，脚步声传来，章伦猛地回过头，看向那扇铁门，心里很是紧张：靠，刚好就在这时候下来人了？这也太巧了吧？
铁门“吱呀”一声被打开了，一个金发碧眼的白人妇女走了下来，看到章伦，显然一愣，用英语问道：“你是谁？”
章伦看着她的眼睛，将她的情绪转变到了极度“平静”，然后说：“我是一个游客。”
那个妇女点点头，锁上门就下楼了。
“呼，”章伦摸摸头上的汗，“还好之前常常练习这一招，不然刚才还真不一定用得出来。”
没过多久，唐维杨从窗外跳了回来，“搞定了，我们走吧。”
“走？”章伦疑道，“我们总要下楼把那盘饺子吃完吧？”
唐维杨一拍脑袋说：“是啊是啊，我都差点忘了。”
回到餐厅，倒是也没什么人注意到他们，唐维杨抱怨了一句，“这厕所也太难找了！”
章伦安慰着他，两人自顾自地吃着饺子，边上人好像也没人注意他们。
不过唐维杨还是发现了一个可疑人物：“坐在最角落里看报纸的那个，报纸摊的角度那么高，翻得又慢，不嫌手酸吗？肯定有问题。”
“看来他们真的打算在这些地方安插狙击手啊，所以才会找人来踩点，”章伦笑笑：“不过反正已经装好摄像头了，有问题也不用管了吧？”
唐维杨把一个饺子一口咽下：“当然了。”——
酒足饭饱后，两人休息了一下，又再次潜入了之后几个狙击点，虽然唐维杨的潜入方法有多种多样，但是章伦还是隐隐看出了一些套路：对于要进入的地点，设计一个剧情，而且最好用现实中常常发生的剧情——只有发生过的，才是真实的——最重要的是有一个自然的表现。虽然是不同领域的东西，但是这种思维方式和章伦以前最喜欢干的布局还是差不多的。
不过自从上次输给刘往后，章伦就不再用“布局”这个词汇了，因为她也慢慢领悟到了刘往当时的心态，她稍微总结了一下，其实是很简单的十二个字：仔细地看，全面地想，一直如此。
唐维杨算不上聪明，这从他的套路中就能拿看出来了，但同样能看出来的是，他十分的有经验，他显然是一个优秀的特工。
等到天色暗了，两人才回到演讲地点，于维明和葛华一直在这边布置，因为他们要做的手脚其实不多，所以还是挺顺利的，贴着符咒的三合板现在就在演讲台底下。
演讲台是黄色的，工作人员衣服也是黄色的，到演讲开始之后，拉上黄幅，就连发的传单都是黄色做底，这样的场景下，葛华的“天王咒”基本不可能被人发现。
于维明看到两人回来，问：“周围观察得怎么样了？”
章伦苦笑道：“搞是全搞定了，不过也把我累死。”
唐维杨摇头感慨：“现在的菜鸟怎么都那么缺乏锻炼？”——
过了两天，伯尼本顿的第一场演讲开始了，主题是“如果上帝真的存在，他该是有多残忍啊！”
看的出伯尼本顿的人气还是不错的，大约有四五千人到场，唐维杨四人站在台上的角落里观察着那些听众们，还有些普通的保镖站在人群之中。
伯尼本顿演讲的核心是“如果上帝存在，那么会怎么样？”，他以古典逻辑学结合现实演绎如果上帝存在的情形，进而推出一个个矛盾或是基督教徒们永远不会愿意承认的结论，包涵了一个无神论者对神学深刻的研究思考。
葛华一边维持着阵法，一边赞不绝口，虽然只听懂十之七八，“不愧是领袖人物啊，观点还真的与众不同，我以前怎么没有没有这么思考过问题？”
章伦不屑地说：“这有什么，逻辑学本来就是针对哲学发展出来的，这都是几个世纪前的观点了。华仔，只有你会被这种言论说动吧？我建议你去问问茗惟屋，看看她有什么感想？”
葛华用疑问的眼神看向于维明。
“别看我，我没什么感想。”于维明淡然道。
“不会吧，”葛华摇摇头，“反正我以后是再也不会相信什么神学了，还好我练的是天师正道，如果我练的是那种天神道，听这么一场演讲就能让我修为全灭啊！”
于维明：“科学和神学都是一种宗教，信仰者都有自己的逻辑，都觉得自己所认为的是真理。其实相比于信仰什么，我更在乎这种信仰能给人带来什么。”
章伦点头：“这话没错，信仰科学能帮助人们建立物质文明，而信仰神学给人带来精神的文明。只不过就现在看来，能建设物质文明的只有科学，但是能够依托精神的却不只是神学。这样比较起来，我还是更喜欢神学一点。”
葛华惊异地看着两人：“我有时候觉得你们两个理智地不像女人不，应该说是不像人。”
章伦鄙视地说：“是你太白痴了好不？”
葛华一下子觉得很挫败——虽然他一直这么觉得。
唐维杨过来一人给了一个白眼：“专心点！虽然已经两个小时了都没发生什么，但是只要演讲没结束，我们的任务就不算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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