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1. 089 谁在床下偷听

  杜雪巧看瘦了不只一圈的燕福生和杜春也是满心疼的,他们俩都是在长身体的时候,可别这段日子饿的再耽误了长,前世燕福生个子就不矮,杜春虽说没有他高吧,好歹也是正常身高,万一因为这些日子饿的长不高,她这心里该有多难受啊。
  所以,一安顿下来,招来附近的老鼠先混个脸熟,又打听了一些石苏府的小道消息,杜雪巧很满yì
  地都整理成小册子,暗中让杜春又抄了一份,再给燕福生送去,不管有用没用,多少也能起到一些震慑作用,至于用是不用就看燕福生自己的意思了。
  剩下的就没她什么事了,杜雪巧就钻进厨房研究一些补身子的食物,发誓一定要在最短的时间内将他们俩的身子补回来,可惜带来的食材不多,翻来翻去也只找到了一些燕窝和腊肉什么的,像在京城时冷婶常做的一些美味佳肴光是食材就不齐全,看来凭她有限的厨艺也只能做些燕窝粥了。
  石苏府知府亲自带人将粮食入库后,看着将库房装的满满的粮食,又得知还有更多的粮食在路上向这里赶过来,至于重建灾区的物资更不会短少了,心里说不出的轻松,这回再也不用担心艰难活下来的灾民们饿死了。
  只是亲自押送粮食的是五皇子这点,让他既高兴又有些忐忑,有五皇子亲自押送,自然是少了赈灾物资经过各州各府时被盘剥的担忧,可五皇子啊,好不好侍候谁又知dào
  呢?
  他虽说自认一言一行都对得起百姓,可到底也不是多干净的一个官,万一被五皇子查出他以往的贪迹,再有这些日子他的作为,难免会被不满的奸商和官员记恨,万一捅到五皇子那里,五皇子一句话就能要了他的脑袋。
  所以,在查点了库房之后,石苏府的知府哪怕是明白他此时最应该去见五皇子,可那两只脚就是半点都不愿往五皇子住的别院去,直到被属下三催五催,他才独自去见燕福生。
  燕福生刚吃过饭,因石苏府灾情,也没什么好东西,不过比起这些日子一直喝的粥来说,至少吃的是米饭,还有几个炒菜,味道也还是不错的。
  燕福生就跟手下的人商议灾区的建设问题,杜春正好送册子过来,燕福生就将他留下来,跟在身边也多学学如何处理事情,比起在书院里和太学里的学习,真zhèng
  参与到政事之中对人的历练可不是在书本上能够学到的。
  按那些手下的意思,这些事自然不需yào
  五皇子亲自费心,调来人马再广招工匠,也就三两个月就能建设完成,百姓嘛,只要这一年不被饿死,日子过的辛苦些也没什么大不了。
  燕福生沉默,若是从前的他,自然也是这般想法,康兴国大了去了,各种灾难也时有发生,每一次朝廷都会赈灾,可饿死的百姓还是不计其数,自小就对这些耳闻目染的他当然知dào
  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
  可自从亲自在民间生活了一段时间,他才算是真zhèng
  明白这些底层百姓生活的有多苦,大雪在但压塌了他们的房屋,更是冻坏了田里的庄稼,朝廷若是不有所作为,百姓或许就会流离失所,这是他最不愿见到的。
  所以,对于手下人提出的建议,他只是沉默。
  这些人都是信得过的,提出的建议也是惯例,可若是能做得更好,为何不做得更好一些?银子,他不差,虽然是用一点少一点,可用光了他还能赚,如果用那些银子换来一个康兴国的盛世太平,他并不觉得那些银子花的冤枉。
  只是有些话他还不好直接说出来,这些手下也都是为了他好,而且,银子怎样花都不是一句话就说得清的,必须要有一个很缜密的规划。
  于是,燕福生只是提出几点,让手下们去忙碌,是否可行也是需yào
  时间来判定。手下们离开各做各事了,燕福生刚喝了两口香茶,顺便考较一下杜春的学业,虽然不必日日去太学念书,这段时日有燕福生的督促,杜春的课业不但没有落下,反而学到不少在太学里学不到的东西,以至于杜春对燕福生的崇拜更甚。
  两人正说的兴起,燕福生又为杜春讲解不少不解之处,外面有人来报,石苏府知府求见。
  燕福生轻扬唇角,还好这个知府没让自己久等,不然他真会当他是心虚不敢来见自己了,随口道:“让段光耀来见。”
  石苏府知府姓段名光耀,字元志,这点在来之前燕福生就查的很清楚了,不只是段光耀被他查的一清二楚,只要是石苏府的官员,甚至是大点的富商燕福生都没放过,毕竟做到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
  段光耀弯着腰从外面进来,倒头就向燕福生跪拜,口中高呼:“臣段光耀见过五皇子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燕福生掏掏耳朵,“下次小声些,本皇子还没聋。”
  杜春在旁捂着嘴乐,这位知府的嗓门真的很大,比他干爹还要大呢,不知dào
  的还当他是武将呢。
  段光耀趴在地上,窘的满脸通红,他这不是想着喊的声大点,显得他够诚恳嘛,咋就让五皇子挑理了?这是对他不待见?
  燕福生也没让段光耀起身,拿出杜春刚刚送来的册子,对着上面的字念道:“段光耀,字元志,天启九年进士,天启十年任东平县知县,天启十三年调任陈良县,次年辞官回家丁忧三年,天启十七年复起,天启二十年至今任石苏府知府,为官期间毁誉各半,总的来说无功无过……自然也没有多大建树。”
  说到这里,燕福生将册子合上,朝着段光耀似笑非笑,“本皇子说的可对?”
  段光耀连连点头,后背却已被冷汗打湿,这些生平都不是什么见不得光的,只要想知dào
  随便查查也就查到了,他不明白的是五皇子最后那一句‘无功无过、没有多大建树’是何意。
  是说他没犯过什么错处?还是对他的碌碌无为不满了?
  可此时康兴国的官员多半如此,很多官员都贪得无厌,像他这样只是小贪的已是不易,若是换了别的官员来做他的位置,不说地皮都要刮走三尺,怎么也不会像他这样只贪那些奸商的。
  可总之,贪了就是贪了,此时又适逢石苏府周边遭遇大雪灾,若是有心治他的罪,只这一个贪字就够他掉脑袋了。
  燕福生见段光耀已被自己三言两语吓住,对这效果还是很满yì
  的,将册子往段光耀面前一扔,“本皇子刚刚说的那些都记在上面了,你拿回去好好瞧瞧,下次呈上来的记些什么,就要看你做的如何了!”
  段光耀将册子拿在手里,哆哆嗦嗦地翻开,只看了两眼,眼前就有些发黑,恨不得晕过去算了,这上面一件件所写,竟然连他头天晚上在房里跟夫人说过的话都记得清清楚楚。
  夫人说:“你个老东西,别人当官你也当官,遇到这时候别的官哪个不是削尖了脑袋往银子堆里钻,你倒好银子没拿回来多少,倒给老娘整俩狐狸精回来,你说,你是不是早就看老娘不顺眼了?”
  段光耀说:“我的好娘子,你可得讲讲道理,就是这时候才不能贪,不然朝廷哪日查起来,你家老爷我还落个好?至于那俩丫头,嘿嘿,都是城里的富商送的,老爷我也是却之不恭,只能带回来了,何况,这不是看夫人整日操劳,带回来侍候夫人的嘛?”
  夫人说:“别跟我整这些没用的,我还不知dào
  你那些花花肠子,侍候我?侍候侍候还不是侍候到你床上?我话可放在这了,人留下也不是不行,可要是哪个动那些花花肠子,别怪夫人我心狠手辣,不就是烂张席子,多大点事。”
  ……
  那时五皇子还没进城,难道早早城里就藏了他的人?可他与夫人说话时,可是看的好好的,房前屋后连个人影都没有,而且,他们说话的声音小的很,就是贴在墙壁上都未必听得见,除非是藏在床底下。
  可当初住进府里的时候他就防着床下藏人,床底下可都塞的满满的,别说是藏人了,就是藏只猫都困难,可这话五皇子是怎么听到的?
  好在,他们说话的内容虽然不太见得人,倒也不怕被人听到,不然他恐怕连怎么死的都不知dào
  了。
  段光耀脸色惨白,冷汗冒的要虚脱,燕福生却突然态度转变,朝他温声道:“你也莫怕,过往的事呢,本皇子就不追究了,只要知dào
  今后该如何做,本皇子也不会亏待你,毕竟本皇子初来乍到,也不想石苏府有任何变化,百姓的安置和后期建议还需yào
  你出工出力。”
  段光耀吓的除了磕头,连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全了,心里却发誓,坚决不能欺负五皇子年纪小,皇家的孩子年纪再小也都不简单,不是他这种小官能够糊弄得了的。
  他一定拼了命要把五皇子交待的事都办好了,不然真被他抓着把柄,到时再数罪一起罚,他的小命也就算是玩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