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9 你觉得、你还跑得了吗?
可真是个人才。
玉河的政商系统,徐氏一家独大,赵家朱家已是日暮西山,其中还有一个王家,对方单独点出来,这个王家十分低调,主要是做军工厂的,是国企,跟其他家不存在竞争,且有政府背景,跟齐家关系匪浅。
关于这个齐家,对方也做了简单的注解,不过似是忌讳什么,并没有解释太多,点到即止。
齐家?萧云和眸光微闪。
徐氏内部争权夺利也很严重,如今胡文野心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跟他作对的都被他给斗下去了,徐家如今明面上的主事人是徐涛,此人风流平庸,早已被胡文架空而不自知,还以为胡文将他几个兄弟斗下去而更为倚重他,殊不知养了只白眼狼在身边。
胡文这么多年干的那些坏事,自以为做的隐蔽无人可知,近来更是越发嚣张,徐氏内部已经出现要换董事长的呼声了,这些不过是胡文放出来探风的。
而徐涛呢,现在还在小三床上逍遥呢。
胡文手段了得,根本不可能轻易让人逮到自己的把柄,不然他仇家不少,怎么可能逍遥到现在,这足以证明他背后有人。
而这个人,却能在短短三天内查到这些,萧云和不得不佩服,这是个人才。
萧云和全部看完了解了这些关系网之后,并没有第一时间将举报材料发出去。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
“夫人,先生说他有应酬,今晚不回来了,让您早点休息。”
徐家客厅,灯火通明。
徐夫人冷笑了声:“现在连扯谎都懒得扯了,又去了哪个小贱蹄子那里浪,爱去哪儿去哪儿,最好这辈子都别回来。”
这么多年,她早已看淡,她有儿子傍身,公司胡文坐镇,等儿子大学毕业进了公司,从胡文手里接过公司,徐涛那老东西,有多远给我滚多远。
保姆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每次遇到这种情况,夫人都会骂两句出出气,其实心里还是在意的吧。
保姆送上徐夫人爱和的花茶,徐夫人端起来抿了一口,忽然把茶杯摔了出去,“你想烫死我啊。”
保姆赶紧赔罪:“我……我再去泡。”
话落蹲身去捡碎掉的玻璃渣。
徐夫人烦躁的摆摆手:“算了,少爷呢?”
保姆颤巍巍的说道:“少爷这两天都呆在房间里,饭菜都是做好送进去的。”
徐夫人皱了皱眉,这个儿子可是她最大的倚仗了,不能出任何事。
“分数不是下来了吗?他怎么还闷闷不乐的?”
前天就能查分数了,意料之中,收到华清的通知书只是时间早晚罢了。
徐夫人本来想着弄个酒会,庆祝一下,这两天她都忙着跟圈子里的富太太聚会,明里暗里的炫耀,没怎么关注到徐彦晖。
徐夫人拢了拢披肩,敲响了徐彦晖的房门。
门打开,门后露出少年俊朗的面容,头发有些凌乱,眼珠里布满红血丝,相比平时,憔悴了许多。
徐夫人顺手合上门,徐彦晖已经转身。
“彦晖,你最近怎么了?考上华清大学,应该高兴才是,你怎么看起来闷闷不乐的?”
徐彦晖躺到床上,盖上被子蒙住脸。
徐夫人坐在床头,柔声道:“跟妈说说,你有什么烦心事?”
徐彦晖忽然坐起来,一双布满红血丝的眼睛紧紧盯着徐夫人,将徐夫人吓了一跳。
“表哥……。”徐彦晖抿抿唇,“算了,问也白问。”话落躺了回去。
徐夫人皱了皱眉:“你表哥怎么了?”
徐彦晖翻了个身:“我要睡了。”
徐夫人不知道这孩子怎么了,跟个刺头似的,“彦晖啊,你爸现在心里根本就没我们母子俩,一颗心都扑在外边那些小妖精身上,你可一定要争气,现在公司你表哥替你守着,你那些叔叔们也只能眼红罢了,到时候你大学毕业,公司就是你的了,到时候你可一定要好好谢谢你表哥,你们两人相互扶持,妈这辈子也无憾了。”
徐彦晖反而气笑了,这他妈这什么脑回路?
“野心是会增长的,他大权在握,还会想着分权给别人吗?你未免把他想的太高尚了。”
徐夫人愣了愣,笑道:“你以为你表哥会篡权吗?不会的。”
徐彦晖冷笑道:“你为什么这么肯定?就因为你是他小姨?他是你看着长大的?你能不能不要那么天真,不要那么感情用事?”
徐彦晖语气冷漠又讽刺,徐夫人仿佛第一次认识这个儿子一般,“你在说什么啊,你这是连你表哥都怀疑了吗?”
徐彦晖揉了揉额头,感觉自己在对牛弹琴,“在你心里,胡文比我重要吧,可以,让他当你儿子吧,我走。”话落下床,背起包头也不回的走了。
徐夫人傻眼了,下意识追了上去,徐彦晖已经没影了。
“这是怎么了?”徐夫人忧心忡忡的看着窗外的夜色。
一提起胡文,他就跟炸了毛似的,明明前不久还给胡文送过酒酿圆子……对、就是那次送完东西回来,整个人就不对劲,她还以为是天气影响,就没太在意,原来问题出在胡文身上。
她记得徐彦晖小时候就不太喜欢胡文,俩人还打过架,但后来彦晖长大后,懂事了,胡文也稳重了,看起来还是兄友弟恭的,她放心了不少,谁知道兄弟俩忽然又闹起了别扭。
胡文是个懂事的孩子,在她看来,问题应该出在徐彦晖身上,但为了了解事情经过,还是给胡文打了个电话。
——
眨眼到了周五,下午最后一节课是体育课,练完铅球后,就可自由活动。
萧云和回教室整理了一下书包,将作业补完,便提着一个手提袋去了厕所。
再出来,萧云和已脱下校服,换上了一身便衣,如今天气渐热,平时大家都换上了短袖,但萧云和还是一身黑衣,黑风衣系紧腰带,勾勒出不盈一握的纤腰,拉风又气场满格。
她进教室的时候,班里只有赵绾绾和钱小朵,看到进来的黑衣少女,两人都没认出来。
直到萧云和走到欧阳裔的位子上,将装了校服的手提袋放在欧阳裔的椅子上,赵绾绾讶然道:“叶泠?”
萧云和点点头,扣上帽子,背起书包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赵绾绾一直紧紧的盯着她的背影,少女黑色的背影高挑修长,贵气逼人,但总给她一种十分熟悉的感觉,是在哪儿见过?
随着最后一节下课铃声响起,校园大门缓缓打开,萧云和第一个走出去。
路边拦了辆出租车,直奔高铁站。
明天上午有围棋比赛,时间上来不及,只能提前过去。
——
叶暖在家战战兢兢的躲了两天,胡文也没来找过她,偷偷的松了口气。
同时心里又有些不舒服,胡文真的不在意她吗?
这样矛盾的心理快折磨的她疯掉了。
“小暖,在家吗?”门外传来张东梅的声音。
叶暖下意识皱了皱眉,想到之前张东梅说的那些话,忍不住烦躁起来。
“什么事?”叶暖打开门,语气不耐烦的说道。
张东梅看到叶暖形容憔悴的模样,忍不住讶然道:“看看这小脸瘦的,没好好吃饭吗?”
叶暖很想怼她一句关你什么事,不过看在对方这么大年纪了,同一个小区抬头不见低头见,叶暖也不想闹的那么难堪。
“我想着你一个人在家,肯定吃不好,这是我包的饺子,你爱吃的猪肉荠菜馅的,赶紧趁热吃吧。”
叶暖这才发现她手里提着个保温桶。
张东梅打开保温桶,取出一盘饺子,瞬间香气飘散开来。
叶暖这两天本来就没好好吃饭,早已饥肠辘辘,闻到这味儿肚子不受控制的叫唤起来。
张东梅笑道:“还愣着干什么,过来吃啊,不够的话,家里还有。”
叶暖接过筷子,夹起一个饺子往嘴里送,到嘴边忽然顿住了,扭头看了眼张东梅。
张东梅有些不自然的摸了摸自己的脸:“怎么了?我脸上有什么脏东西吗?”
叶暖总感觉她有些奇怪,但又说不出来。
美味就在眼前,她也顾不得想那么多了,一口吞了。
皮薄馅多,叶暖几乎是狼吞虎咽,很快一盘饺子就见底了。
“小暖,你爸妈在牢里还好吧?”张东梅问道。
叶暖眼神闪了闪,脸色瞬间沉了下来,她只去看过一次,从那之后就再没去看过了,那个地方,这辈子她都不想再踏进去,这个老货,这时候故意提起这个是要干什么?
“哎,好端端的出了这种事情,这是谁都不愿看到的结果,留下你一个孩子,看看憔悴成什么样子了,姨我看了心疼啊。”
这番话说得假惺惺的,叶暖信她才有鬼。
“之前跟你姐姐说的那个媒,对方王家在玉河可是大户人家,咱平民百姓要是嫁进去,绝对是祖上烧了高香了,可惜你姐姐是个没福气的,注定享不了这样的富贵,这就是命啊。”
一听到她提起叶泠,叶暖眼神阴了下来。
张东梅话锋一转:“不过你不一样,那王少爷喜欢你,你要嫁进去,凭王家的富贵,当个豪门阔太太,日子可太逍遥了。”
叶暖就像被踩了尾巴的猫,瞬间炸毛:“原来你是给王家当说客的,让他们死了这条心吧,一个残疾,我才不稀罕。”本来是为叶泠准备的,她怎么可能捡叶泠剩下的,不够恶心她的。
再说了,王家比得上徐家吗?
让她嫁进去?做他们的春秋大梦吧。
张东梅坐的稳稳当当的,看着叶暖炸毛,半晌才慢悠悠开口:“我之前就跟你说过,王家要招惹上,就没那么轻易摆脱,现在人家王家少爷看上你了,你觉得、你还跑得了吗?”
你觉得、你还跑得了吗?
叶暖耳朵嗡嗡作响,想到什么,忽然扭头,不可置信的看着张东梅。
“你……你要干什么?”
张东梅叹了口气,幽幽说道:“我早提醒你过你的,可你不听、现在我也没办法了,王夫人得罪不起,只能委屈你了……。”
叶暖忽然感觉有些头晕,一屁股跌坐在沙发里,双手捂着脑袋,心底的恐惧越来越深。
“刚才的饺子……。”叶暖咬牙,拼尽全力扑向张东梅,那眼神恨不得撕了她。
就在叶暖要挨着张东梅的时候,“噗通”一声栽倒在地。
张东梅无奈的摇了摇头:“小暖,对不起了,姨也是迫不得已,王家实在开罪不起。”
张东梅起身,走出去开门,门外进来两个彪形大汉,抬起叶暖就走。
“等等,就这么出去容易惹麻烦。”张东梅还没忘了叶永夫妻俩是怎么出事的。
张东梅拿出来一个早准备好的大号皮箱,叶暖现在瘦的皮包骨,塞进去刚刚好,她也不管叶暖会有多难受,反正那迷药没个三五小时是醒不过来的。
其中一个汉子意味深长的瞥了她一眼:“你考虑的还挺周到。”
“能少点麻烦就少点麻烦,快走吧,注意避着监控。”
两人拉着箱子离开后,张东梅擦了擦额头上的汗。
双手合十对着房子拜了拜:“抱歉妹子,你女儿嫁到王家后,我保证她能过上富太太的生活,到时候有王家的帮扶,你们出狱后,日子也能好过点。”
以前她以为王家只是一般的有钱人家,谁知道后来她了解到的,我的妈呀……叶暖要真嫁进去,真是叶家三世修来的福气。
别嫌弃人家王少爷是个残废,王家那家底,多的是人想嫁。
张东梅正要离开,忽然响起敲门声,吓得她一个激灵。
叶家都没人了,谁这会儿来敲门。
难道是叶泠?
张东梅透过猫眼往外看,是个中年妇女。
好像是叶暖的二姑。
张东梅心底一惊,倒是把叶暖老家的亲戚给忘了。
不行,她不能出去,不然解释不清。
对方敲半天门,见没人开门,以为没人在家,便走人了。
张东梅舒了口气,这才敢偷偷开门。
——
王家。
叶暖被架进来时,人已昏昏沉沉,只迷迷糊糊中看到一个女人坐在沙发上的身影,旁边有个坐轮椅的男人。
她眼皮撑不动,很快又晕了过去。
“把人带过来我看看。”
保安将人架到王夫人面前,一只手掰起叶暖的下巴,迫使她抬起头来。
王夫人嫌弃的皱眉:“太瘦了,不好生养。”
瞥了眼身边的王子棋:“你这什么眼光?我以为是什么天生丽质的美人儿呢,就这姿色也值得费功夫?”
何况据她了解,这姑娘性情也不怎么样,再加上那样的父母,王夫人着实看不上眼。
王子棋阴沉的目光瞥了眼叶暖,勾了勾唇,显得有几分阴翳:“我就喜欢这样儿的。”
王夫人无奈道:“行,妈就遂了你的愿,挑个好日子给你们办婚宴。”
“这姑娘能让你喜欢,也是她三世修来的福分了。”
王夫人摆摆手:“带下去吧,好好伺候着,看好了,别让她给我跑了。”
叶暖就像个货物一样被人拖了下去。
王夫人拍了拍王子棋的手,满目怜爱:“只要是你喜欢的,妈一定尽力满足你。”
王子棋垂眸笑了笑,眸低却是一片阴寒。
——
萧云和早上出门时,帝都的天阴沉无光,天幕如同一口倒扣的大锅,沉甸甸的罩在路人心头。
萧云和刚出玉兰苑的大门,一个年轻男人试探着走过来,犹疑的问道:“请问、是叶小姐吗?”
萧云和抬头,面前的男人穿着一身长袍,长发在脑袋上挽了个髻,插了一根木簪,特别像道士。
“我是玄清师伯派来接您的。”男人解释的。
萧云和点点头:“我是叶泠。”
男人笑了笑:“之前电话联系过,听您的声音很年轻,没想到本人更年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