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二章
明月当空,紫苑灯烛通明。
蓝政锦踏进院子一步,看到眼前的场景整个人都愣在了原地,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所有的下人仆从分两侧而站立,中间摆着香案,蓝翎羽背对着他而跪在前面,一旁垂首着一个妇人打扮的女子,蓝政锦并不认识那就是李朝朝,在他心里之前抬进来的女子就是个小妾身份,没必要见,也从不放在心上。
他现在只是奇怪蓝翎羽这是做什么?
众人都看到了他,却没人行礼,不等蓝政锦发火,地上的蓝翎羽忽然大喊了一声,“苍天啊,大地啊,我对不起母亲啊,都是我的错,您要罚就罚我吧,怎么能让母亲为我而生病,一切都是我的错,我不该如此,母亲待我如亲生儿子,把所有最好的给我,这次要为我娶新妇,我自然知dào
她都是为我好,可我都这么大的人了如何还能让母亲操心,她现在虽然不同意我这一生只专宠一个人,可是以她那么疼爱我如何不会同意,我只要坚持她没有不同意的道理,*
m.35zww.*她又不是不疼我了,我只是学父亲那样这一生只娶一个人,她一定会体谅我的!我实在不应该那般说话,让人以为我是个不忠不孝之人,其实我最敬爱的就是母亲了!要罚就罚我吧,不要让母亲生病痛苦,我这就自罚!”
蓝翎羽一口气都不歇,把所有事先准bèi
好的“台词”全部说完后,从一旁拿起准bèi
好的荆条就往自己身上抽。
啪啪啪……声音刺耳又惊魂。
蓝政锦都看傻了,那荆条抽得很是响亮,一点也不疑作假,他万万没料到自己的儿子这么懂事!
可饶是如此懂事,蓝翎羽把自己的爱妻气生病了也是事实。
他哼了一声,又在要说话的时候,站在蓝翎羽身边的李朝朝忙跪下开口,“世子,您别伤了自己,夫人这么疼你,怎么可能让您如此,她看见不然又要生病了!她是盼着你好的,定能体谅您的。”
李朝朝怯怯地看了一眼蓝政锦,慌乱地跪在地上,“侯爷,您来了。”
蓝翎羽这才回过头看了一眼自己的父亲,还有他手中的木棍,眼底闪过一道冷意,若不是朝朝早就猜到蓝政锦会来修理他,让他演绎出苦肉计,只怕这木棍早就打在他的身上了。
这就是他的父亲!
所有的真情都给了倪氏,他就像是路边捡来的一样!
蓝翎羽心中怒火中烧,忽然哇地一声,咬破嘴里的血包吐了几口个鸽子血,腥味十足。
“父亲,儿子不孝让您动怒了。”蓝翎羽半垂着黯淡的双眸,冷冷道:“我只是见父亲对母亲一片深情厚谊,也想像您一样一生只娶一人,只宠一人,琴瑟和鸣,阖家美满。”
蓝翎羽边说边吐,李朝朝掩去嘴角的笑意,从怀里掏出一方手帕仔细地替他擦嘴角。
台词背得不错,演戏有进步。
蓝翎羽几不可见地看了一眼李朝朝,两个人眼中的神色高深莫测。
蓝政锦就那么木呆呆地看着蓝翎羽吐了又吐,身上的衣服被他自己抽得支离破碎,他的喉咙滚了滚,心里既恼怒又觉得蓝翎羽这么做实在悲壮,这种悲壮中让他有了些心疼,好半晌他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不管怎么有,你也必须听你母亲的话!她对你比对小八还亲,让你娶正房也是为了你好,难道还害了你不成!又不说不让你只宠一个人,到时候你娶了谁就宠谁就是,你就是宠七八个我都不拦着你。只是这婚事不能由你做主!”
蓝翎羽一听火气更盛,往常其他的事他忍了就忍了,只是这件事他绝不会退缩。
李朝朝看出蓝翎羽眼中的红光,一把握住他的手,可饶是如此,也没压制住他心中怒火的反弹,猛地站起来冷冷地看着自己的父亲。
“我已经娶过妻了,父亲这是让我去娶谁?”蓝翎羽的声音低了八度,透着冰川的寒意,让人骤冷。
“儿子都已经这么大了,怎么连娶谁都做不了主?母亲一向自喻最疼我,为何一定要让我娶别人!那朝朝又该如何?”
蓝政锦见蓝翎羽的态度忽然坚决起来,不由皱了皱眉头,这臭小子说话怎么这般冷硬,“她不过是个妾,你自然是要娶正房的妻子,有何不妥!父母之命大于天,你就是再大,这婚姻之事也由父母做主!你母亲平时就是太宠着你了,把你给惯坏了,瞧你现在说话的态度!对我如此大不敬,像什么样子!难道你连为父的话都要反抗!”
“不敢!”蓝翎羽冷笑,“但父亲说错做错,也是让儿子也跟着你一起错?朝朝是明媒正娶,什么时候成了妾?让人知dào
你们把一个正妻无缘无故地贬为小妾,也不怕别人笑咱们武乡侯府连个规矩都没有!儿子还是那句话,此生不悔再娶她人!并不是要违抗谁的话,只是天底下没有娶两个妻子的道理!如果父亲质疑让我娶两个妻子,那父亲先给我做个榜样,您也再娶一房,我想母亲那么爱你,一定不会反对的!”
“放肆!”蓝政锦瞪眼,把木棍用力地杵在地上,声音再度拔高,“大胆!居然和我说规矩!这府上我就是规矩!你还有脸说规矩,你都已经把你母亲气病了,现在还想气死我?亏你母亲从小最疼你,你现在把她气病在床,你个不忠不孝,忘恩负义的白眼狼!”
蓝翎羽眸中寒光怒火交替相映,把眼前狰狞的男子看得仔细,嘲讽一笑,“我就是知dào
您早晚有一天会因为我半点违逆用这话诛杀我的心!我是白眼狼?那您是什么?”
“逆子!”蓝政锦大喝一声,“看我今天不打死你!”
蓝翎羽站上前,把李朝朝一把推到身后,“要杀就杀,反正我也算是看明白了,我定不是您的亲生儿子,不然虎毒都不食子,我这只狼崽子又怎么会有您这个时时刻刻都想杀死我的父亲!”
蓝政锦气得浑身颤抖满目双红,早就已经听不到任何声音,更看不见这满园的下人仆从是怎么样的目光看着自己,他心里早就被那句“我定不是您的亲生儿子”气走所有的思绪,脑子一片空白,想到太多太多的往事,看着眼前这个男子的冷眉冷眼冷笑,他再也克制不住心里那个让自己动手的声音,抡起木棍朝着蓝翎羽的后背就砸去——
李朝朝被推开的位置有些远,待要上前,已经听到那木棍震断,发出嘎巴脆响的声音,她整个人又忽然平静下来。
事情发生得既突然又迅速,只不过是眨眼之瞬,但李朝朝眼前的世界却很慢,她站在极近的距离不动,眼睁睁地看着那木棍的断齿参差不齐,木屑以她看得见地速度划过空中,蓝翎羽被打得狠狠一震,他穿得青黑色的长衫上多了半截木棍的印子。
他只震了那一下,可还是稳如泰山的站着。
她看不见他的表情,心神却被那木棍棒打之下震了震,耳边嗡嗡作响。
心中无数草泥马、草泥马、草泥马……狂奔而过!
李朝朝忽然就笑了,嘴角扬着讽刺又坚定的弧度,神态自然,若无其事地上前,拿着替蓝翎羽擦血的帕子给他拍了拍后背,边擦边笑道:“侯爷打得可还顺手?要不要再打几下?都说棒棍底下出孝子,不过以世子的脾气,看样子您得多预备几个木棍了,不过我劝您还是别费力qì
了,就算世子做了孝子,他说不娶就一定不会娶!”
其实蓝翎羽是习武之人受挨一棍子,虽然不能说是跟挠痒痒似的,但也确实不会伤到筋骨,后背只不过是淤青罢了。
家里没人知dào
蓝翎羽会武,不过就算李朝朝知dào
,刚才那么一棍子下去,她的耐性冷静都他妈的打没了。
李朝朝心里早就把蓝翎羽家的祖宗十八代都骂了一遍,到是怎么个造孽的玩意生出了蓝政锦这么一位傻逼呵呵的后代!
蓝翎羽不疼,但他知dào
李朝朝心疼了。
而且这女人怒了!
但凡李朝朝震怒,都是三分含笑三分诛心四分辣手无情!
蓝翎羽突然故yì
露出几分委屈和伤感,别过头不吭声,打算看好戏。
蓝政锦看着自己手中余下的那半截木棍也傻了眼,他打在蓝翎羽身上的那一棍,自己的虎口都震得发麻。
他蹙起眉头,不满地看着蓝翎羽身边的小妇人,他还没从蓝翎羽的怒火中回过神来,“大胆!哪里来的多嘴的妇人。”
“呵呵。”李朝朝用袖子掩嘴一笑,“侯爷真是位称职的父亲,儿媳李氏见过父亲大人。”
“你是个什么东西!也能叫我父亲!”蓝政锦现在看谁都不顺眼,尤其是想到蓝翎羽就为了这么个小妇人而不娶正妻,更是要用眼神在李朝朝身上戳出两个洞来!
“那什么样的东西能叫侯爷父亲!”李朝朝抿嘴笑,一派天真地反问,“侯爷不愿意让我叫您父亲,那就听您哒,不然您又说我违逆了您,您也打我一顿。儿媳愿您长命百岁,可千万别动怒,那就是我们做儿女的不是了。”
蓝翎羽背着身子肩膀一抽一抽的,他就要被笑憋出内伤了。
所有的下人都是经过春嫂调教也都是两眼望天当什么也没听见,本来青瑶和紫南也想出来,但被春嫂给下令关起来了。
三个大丫鬟和春嫂都不在其中,她们受了一顿板子正躺在床上起不来,但李朝朝的声音也实在不小,躲在房间里也听得一清二楚。
紫东突然小声嘀咕了句,“少奶奶威武!”
春嫂斜了她一眼并不说话,心道少夫人的能耐不止如此,就等着看好戏吧。
她不是多话的人,只眼巴巴地透过窗户看向外面。
蓝政锦方才的脸上只是黑沉,现在已经开始被噎得发绿了,眼睛也冒着绿光,可偏偏就找不出李朝朝一点的错,他一个大男人总不能去打个女人,传出去他的脸也不好听!
“我不和你一个妇道人家说话!”他大怒地质问蓝翎羽:“蓝翎羽,这就是你要宠一生的女人?瞧她是个什么东西!”
蓝翎羽冷笑,“那父亲就说说什么样的东西能叫您父亲,您看我是个什么东西?或者不是东西?”
李朝朝嗔笑一声,“世子您就会开玩笑,所谓有其父必有其子,侯爷是个什么东西,您自然就是个什么东西!”
蓝翎羽嘀咕,“我到是觉得自己不是东西。”
两个人旁若无人地讨论着自己是不是东西的问题,他们看淡生死,又何惧自嘲。
但蓝政锦可听不下去,他自愈沽名钓誉,一世清浊,岂容旁人置喙自己。
“你们两个……”蓝政锦气得牙疼,“都给我闭嘴!再敢和我再这咬文嚼字,小心我……”
李朝朝忽然收起玩笑,冷冷地斜睨向蓝政锦,目光清冷饱含刺骨的嘲讽,“小心您什么侯爷?难道您还想再打世子不成?手中没有木棍,我让下人再给您找一根来吧?不过妾身出于一片善意好心地问您一句,您凭什么打蓝翎羽?”
“父亲打儿子天经地义!”
蓝政锦一派坦然地回道,但看到李朝朝那样清透地能看进人心的目光,说话的声音中又带了些许的迟疑。
他不自在地别开眼睛。
“嗯。”李朝朝点点头,“侯爷说的天经地义,这话是不错,但侯爷有把世子当您的儿子看待?不分青红皂白地说打就打。古人云父慈子孝,父不慈子如何孝?您这般发狠地要打死他又是为了什么?世子又做错了什么?”
李朝朝说话干净利落,不拖泥带水,声音铿锵有力,掷地有声,毫不留情面地字字诛心,“他学您专宠一人难道有错了?都说上梁不正下梁歪,侯爷这是打自己的脸?还是说你宠妻做错了?”
“你……你!哪里轮得到你和我说话!”蓝政锦被质问得哑口无言,方才面对蓝翎羽的气焰被李朝朝的连番嚣张给狠狠地压制住了,他气得不轻,拿起手中剩余的半根棍子挥了挥,“你这种牙尖嘴利的如何能做我的儿媳。你们这群没眼力的下人都愣着做什么,还不给我……”
蓝翎羽猛地回过头,大步上前,一把将李朝朝护在怀中,“你是想做什么?”
他不叫父亲,也不用敬语,早就没耐性了!
刚才他让李朝朝质问侯爷,已经是他的态度。
但蓝政锦若是想伤朝朝一根手指头,他今日必定要逆天了!
李朝朝笑道,“侯爷是不想在这么多人的面前丢脸,那你们就下去吧。”
紫苑的下人看了一眼气哼哼的蓝政锦,又望向冷光四射的蓝翎羽,齐齐垂下头,道:“是,三少奶奶。”
蓝政锦的眼睛都瞪圆了,“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父亲!居然为了一个女人和我对着干!难道你要冒大逆不道的罪名护着这种没规矩的女子!你个不孝子!”
李朝朝嘴角的笑意更深,“侯爷,蓝翎羽眼里要是没您他刚才那一下就应该躲开,而不是受您打骂!至于您说他是不孝子,他到底是反驳您呢?还是不反驳您?反驳您自然是不孝,但是不反驳您他就是把不孝子之名坐实!不过您放心,蓝翎羽就是不孝,我也不会嫌弃他的,也只有我这种没规矩的女子才配得上!不然来个软柿子易拿捏的,看到自己的夫君受委屈还要跟着一起受气,不如趁早一起抹脖子死了,早死早托生还痛快,也省得侯爷您劳累动手!”
“你你你……”蓝政锦快被自己的气给噎昏过去了,“我让蓝翎羽休了你。”
“那也看侯爷有没有那个能耐!”李朝朝笑得不无讽刺,“侯爷难道您忘了,蓝翎羽是个不孝子,这可是您说的,他怎么可能还听您的呢!”
蓝政锦被李朝朝的目光逼得倒退了一步,他这才发xiàn
蓝翎羽的一脸凉薄,而李朝朝那张嘴更是刻薄如刀锋,句句割在他的肉上!
没出手,反而体无完肤!
蓝政锦咬着牙,忍着痛道:“就当老子白养了这个儿子!”
李朝朝目光冷冷地看着他,“侯爷您也别做出那副悲痛欲绝的样子,您自问蓝翎羽在您心里到底算个什么东西!他方才对您可有一句的不敬,您打他骂他,他可曾还过手!您却要死要活地说他样样不是,生怕不能把世上最恶毒的话全部用在他的身上,无法满足您心里对他的厌恶!”
蓝政锦勃然大怒地尖叫:“他为了你违逆我!我不会让你这女人得逞的!”
“侯爷您可真是说笑了,小妇人我何德何能能让世子位了我违逆您,当初我是明媒正娶进了侯府的大门,您却逼着他另娶,世人只会说您和夫人势利小人,他是为了维护你们的名声啊,您怎么就不明白世子的一片苦心。”李朝朝半垂着眼眸冷笑道:“不过看来侯爷也不是个明理之人,本来看在您是世子爷父亲的份上,我理应敬重您三分,但今日之事,不仅让世子爷寒心,也让我明白一个道理,我行得正做得端,这世子妃之位本就是我的,所以我就不必发扬风格让贤了!”
李朝朝说完道:侧过身冲着蓝翎羽低身福礼,“世子爷,妾身说得可在情在理?”
“世人都看得明白这其中是非曲直,咱就不必怕人诟病。”蓝翎羽笑着拉起李朝朝,忽然哎哟一声,当着早就震飞心神的蓝翎羽的面,苦哈哈地撒娇:“朝朝,我疼。”
“那妾身为您上药。”
李朝朝拉着蓝翎羽的手就往屋里走,谁也不去管身后的武乡侯。
看着两个人的背影,蓝政锦忽然……愤恨难当!
这事决不能让任何人知dào
,不然他的脸面都丢尽了!
今日就当且绕了这个女人,他是绝对不会让她成为蓝翎羽的正妻!
紫苑的一处厢房里有两个女子把李朝朝的一言一行都看在眼里,那个是温和待人友善的少奶奶?
会不会太嚣张,太可怕了!
居然连侯爷都敢喝斥,还有什么她不敢的?
其他下人小心翼翼地把蓝政锦送走了,李朝朝回到屋里先让春丽给春嫂送去了药膏,又传令下去,紫苑的下人只要忠心护主,被侯府赶出去都可留下来另用,月俸涨一两,不再受侯府限制。
众人听了无不欢喜,春嫂几个受罚的人,除了被李朝朝亲自安抚外,又另赏了银子,几个人无不欢喜,就连原来替三夫人办事的紫北都喜上眼梢。
紫北替倪氏办事无非是为了银子,她这人最大的爱好就是钱,所谓见钱眼开的主,谁给的银子多就替谁办事。
这次李朝朝给她的银子实在是大手笔,她又受了无情的倪氏一顿板子,心里已经开始向着李朝朝。
李朝朝从下人房出去前看到紫北那张笑得合不拢嘴的嘴,淡淡笑着,出门后,她望了一眼左厢房,心里无比清楚这次倪美佳故yì
在院门前昏倒,让倪氏抓住他们不在院子里的证据一定是有人通风报信。
一旁的春丽看了一眼那处,低声道:“奶奶,要不要把那两个找个机会赶出去。”
李朝朝摇摇头,“不用,她们既然想闹,就闹得热闹一些。”
她回了上房,正看到蓝翎羽已经脱了衣服趴在床头上,听到李朝朝进来,嘀咕着:“怎么去了那么久。”
李朝朝从匣子里拿过药膏走过去,看到蓝翎羽背上的那道乌青,目光倏然冷下来,但不忘温柔地问:“还疼么?”
蓝翎羽抿起薄唇,趴在圆福软枕上,声音听起来十分的落寞,“朝朝,让你看笑话了。我本来以为自己已经习惯了,反正他想下杀手也不是一次两次,只是没想还是会疼,你说我是不是捡来的?他为什么一定要这般对我?就是养条狗也是有感情的吧?”
李朝朝的心被蓝翎羽的话抽得疼,任何男人都不愿在心爱的女人面前露出软弱,不过好在他们之间经lì
了太多,蓝翎羽更狼狈的样子她也是知dào
的,经lì
了这么多,他突然把坚强的外壳卸下来,让她看到他心里那些*裸的痕迹,这不是软弱而是要舔着血认清事实和现状。
李朝朝用右手的食指把药膏刮在指腹上,然后轻轻地在他的后背上擦拭,蓝翎羽感觉到那清凉的药膏身子就不自觉地微微颤动,他疼,但绝不会服软。
“朝朝,对他们我绝不会妥协!”
“嗯,我相信你!”李朝朝俯下身,用嘴温柔地吹拂着蓝翎羽的后背,像是要用这方式吹走他心底的悲伤,清凉的药膏瞬间就起了作用,蓝翎羽觉得人又酥又麻,哪里还能感觉到痛。
蓝翎羽咬咬牙,“别以为我伤成这样就不能行房事。”
李朝朝轻笑,“哦,蓝世子,你好威猛!”
蓝翎羽被李朝朝这话撩拨的心痒痒,他扭过脖子看她一眼,“你就一点也不生气!”
李朝朝鼓起双颊,气鼓鼓道:“生气啊!怎么不生气!侯爷这厮下手也太狠了!不过我也没让他讨着便宜不是?我已经在心底问候他祖宗十八代了!”
蓝翎羽终于被李朝朝给逗笑了,他知dào
她故yì
的。
“他的祖宗十八代也是我的祖宗十八代,你进了我们蓝家……也是你的祖宗十八代!”
“你怎么不早告sù
我!”李朝朝呐呐地撇撇嘴,“不过没关系,我现在还不是你们蓝家的人,我的名字并没有出现在族谱上。”
蓝翎羽板起面孔,“这就是倪氏的阴谋!”
“没错!”李朝朝脱了鞋坐在他身边,“我本来以为你用苦肉计,怎么样也会让侯爷手下留情,没想到他这么没胸没脑的,看样子他被倪氏洗脑很成功啊。”
“倪氏一定会用你之名不在族谱上为由让我另娶。”蓝翎羽坐起来眯起眼看李朝朝,“你之前就知dào
,怎么不提醒我?你故yì
的?”
李朝朝笑着倚进蓝翎羽的怀里,用手指在他*的胸前画圈圈,“别生气嘛,只有这样做,才让倪氏放下戒心,她就必定会出这一招,我的名字才会名正言顺地出现在族里上,成为你祖宗十八后代的一份子。看着像是她给我设了个圈套,其实我已经在这个圈套底下等着她也跳下来,然后踩着她的头上来,如果没新人进门,我怎么做正房奶奶?”
“你还想让新人进门?”蓝翎羽捏着李朝朝的下巴,俯瞰她,“信不信我让你明天下不来床?”
这些都在李朝朝的预料,而这个女人居然没和自己说。
蓝翎羽有些恼怒,最不可原谅地是这女人居然想让她娶别人?
李朝朝笑着吐了吐舌头,“胡说!我怎么可能那么做!”
“你还和我吐舌头!”蓝翎羽粗鲁略显暴躁地抓过李朝朝头发,狠狠地把她的舌头用力地吸进自己的嘴里。
他听不得李朝朝让他娶别人这样的话,哪怕是计策也不行。
李朝朝嘴里的呼吸越来越少,身上的衣服也越来越少,心中靠了声,蓝翎羽这是借机要和她滚床单啊。
她抬脚踹了他一脚才挣脱魔爪,喘息道:“你听我说完!咱们就在倪氏提出来的时候……”
蓝翎羽听她说了两句,面色渐渐沉下来,“不管你做什么,只一点,休想让我娶任何人。”
“你敢娶别人我就去翻墙!”李朝朝笑着给他顺毛,“既然咱们和倪氏已经彻底撕破脸,索性咱们就不要脸到底了!”
蓝翎羽磨牙,“我觉得让你明天下不了床才是最稳妥的!”
第二日,太夫人身边的静文到紫苑把李朝朝请过去。
到了静心堂,就看到屋中太夫人坐上首,大房张氏与倪氏左右面对面,齐刷刷地看向走进来的女子。
李朝朝今日穿了件高领的碧霞云纹联珠对孔雀纹锦衣,只随意地把长发轻轻盘成发髻,只用一个铁锈木钗挽着,大方又得体,笑容又可掬。
昨日蓝政锦回去并没有提李朝朝大不敬的事,这种事和谁都丢人,紫苑的下人自然也不会多嘴,李朝朝料定蓝政锦不会说什么,至于太夫人叫自己来,一定还是为了蓝翎羽的婚事。
李朝朝一一行礼后站在中央,屋子里没人说话,她也静默着接受所有人的审视。
她能用余光感觉到三道不同的目光,张氏端着茶杯浅浅的笑着,杯盖与瓷杯发出清脆的声音,几乎随着李朝朝心里的鼓点,对面的倪氏则长吁短叹,上首的太夫人目光如炬地紧紧地盯着李朝朝,从上到下地看了几遍,忽然开口,沉沉道:“听说是你拦着羽儿不让他娶亲?可有此事?”
李朝朝面沉如水道:“世子堂堂男儿说一不二,朝朝只是一介小妇人,嫁夫从夫,凡事都听夫君的安排,怎会有如此能耐让他听命于我,太夫人折煞妾身了!”
她说话不卑不亢,并没有因太夫人的质问而胆怯。
倪氏忽然哎哟地轻喊了声,“羽儿说只要你,也不知dào
他是被你灌了什么迷药。”
她说到动情之处,捏着帕子擦了擦眼角,“他竟为了你违逆我这个做母亲的。”
太夫人听此话,冲着李朝朝哼了声,“岂容他放肆!”
倪氏忽然又偏转过身对上首道的哭,“老太太,您也别怪羽儿有了新欢忘了我这个做母亲的,他以前从来不是这样的,就是不知dào
最近怎么就突然变了性子,连我这个做母亲的心都伤了,我不怨他的,只要羽儿能明白我的一片苦心,他怨恨我也没关系他好……”
李朝朝心里冷笑,这装得可真是像啊,毫无演戏痕迹。
太夫人叹了声,“好了,在小辈面前哭哭啼啼的像什么样子,没人说是你的不是,你既然是羽儿的母亲,亲事自然由你定夺就是。”
倪氏得到太夫人的支持,笑得点点头,“是,谢谢母亲对我的支持,我一定给羽儿选一门好的妻子,定让他们琴瑟和谐,羽儿有新妇的照料下,定会如以前那般乖巧听话,不负我疼他之心。”
李朝朝看了太夫人和倪氏一眼,忽然笑道:“自然是夫人最疼世子。听闻夫人从前事事都顺着世子的意思,待世子比亲儿子还亲厚,妾身真是佩服夫人的一片苦心,天底下没有几个人能做到如此。”
倪氏带着疑惑斜睨了她一眼,心道:这丫头想玩什么?
张氏忽然轻笑了声,目光闪过一道精光,“可不是。不光是咱们府上,就是京中都传遍了,三夫人是个贤妻良母,对咱们羽儿最为亲厚,天底下找不出第二个这样的后妈呢。”
倪氏没多想地瞪了张氏一眼,她就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
李朝朝话锋一转,笑意冷下来,“既然如此,为什么这次夫人却不顺着世子的意思?让她另娶她人?不说这府上已经有我这么一位三少奶奶,世子不想让您受旁人置喙,就说您强扭他的意思,与您以前的作风不符,还真真是伤了世子的心。”
倪氏猛地眯起眼睛,寒光射向李朝朝,这丫头果然有后招。
她悲戚地叹了口气,“我是样样都顺着羽儿,把好东西都给了他,但是我不会看着他走错了方向不出声纠正他!那我这后母岂不是歹毒!我给他另娶一房是为了他好,就算羽儿现在不娶,也绝对轮不到你在这里放肆!你这身份如何配得上羽儿!以后各家宴会让羽儿带你出去,岂不是让别人对他指指点点,我那才是真zhèng
害了他!”
倪氏的声调越来越高,太夫人微一皱眉却没有阻止,她认同倪氏的话!
张氏的笑容不变,静等着看李朝朝会怎么反驳,从这丫头进门第一天起,她就知dào
此女不是个善茬,一直隐忍到逼得倪氏主动出击,实在是不简单!
李朝朝抬起眼帘,直勾勾地看着倪氏,“那请问夫人,什么样的身份才算配得上世子爷?”
倪氏冷冷地勾勾嘴角,“自然是门当户对,你自己什么身份还需yào
我点破吗?只这一条,你就是当个小妾都不配!”
她话音刚落,有人从门外从进来,笑着问:“谁要当小妾?”
众人一起回过头看去,就见蓝翎羽走进来,规规矩矩地行礼后,就站在一旁,李朝朝淡淡地和他请安,笑道:“世子,方才夫人正和妾身商量,她想给您抬个小妾进来,既然您来了,不如这事就由您做主,妾身是一介妇人,一切都听您的。”
蓝翎羽微微蹙眉,看向倪氏,毫不犹豫地地拒绝,“母亲就不必为儿子操心了,我身体不易劳累。”
其实他的意思是说我要一个女人就够了,那么多吃不消啊。
但是大家都没听明白,也就只有李朝朝才能理解这深刻含义。
倪氏的脸变了颜色,狠狠地瞪了一眼李朝朝,然后又去对太夫人道:“母亲,您瞧瞧这还是当着咱们的面,有人就开始颠倒是非了!”
“李朝朝!”太夫人眼里可不揉沙子,“方才你是在糊弄老身吗?”
李朝朝半蹲下身子回话,“回太夫人,朝朝不敢,只是既然三夫人说要给世子娶亲,又不是小妾,按照咱们府上的规矩,那就只有通房了,之前母亲也说过,未怀孕进门自然只能是通房,生下子嗣后再抬为小妾,朝朝一向尊崇夫人品德,定会以她的言行为守则,若是夫人给世子娶亲,也只能是个通房,朝朝不敢有任何逾越!”
倪氏听了冷笑不已,李朝朝到了这个时候还敢胡说八道,太夫人面前岂是她放肆的!
张氏也皱了皱眉,不明白李朝朝这自信是哪里来的。
太夫人果然动了怒,抓起手中的茶杯就往前一礽,蓝翎羽一把就把李朝朝抱在怀里,目光清冷地对上太夫人的怒火双眸,“祖母怎么这么生气,若是不想给孙儿找通房就不要了就是。”
“你知不知dào
她都在胡说八道些什么!”太夫人拍了拍桌子,“到了这个时候你还护着她,果然是被她迷了心窍。你母亲根本是想给你娶一房正妻,这贱人竟敢在指东说西!”
“娶一房正妻?”蓝翎羽嗤笑,“祖母开玩笑?我已经有了妻室,如何另娶?”
倪氏接话道:“她只是个小妾!如何是妻室?她也配!”
蓝翎羽挑眉,“若朝朝不配,这世上就没人比她更相配的了。”
倪氏心中跳了下,张氏则一脸看好戏的样子,果然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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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面就要进入*……本来想更一万五的。但是时间来不及了。
你们猜今天十二点前有第二更么?
有么有么?
你们给点热情我就给你们惊喜!
—。—若有二更会在十二点前,若没有各位洗洗就睡吧,明天肯定有。
我就怕二更你们不订阅了,我会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