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零六章 天圆地方
老五升空之后,莫问于蝠背上向黑白无常详说了此事的來龙去脉,也将自己的想法告知了黑白无常。
“真人无需多虑,若不是真人相助,这十八人我们一个也降他不住,眼下事出紧急,为了去恶救苦,放过几个也不碍事的。”黑无常说道。
白无常很少说话,此时也表态道,“大事要紧,若是人不够,真人将他们尽数放了也无妨,此事又不是我们徇私放纵,去到下面我们也有话说。”
“正是,正是。”黑无常点头附和。
莫问见黑白无常如此通情达理,心中压力顿减,出言说道,“也不用尽数放掉,寻那些品行好,修为高的请來几个就好。”
“我们先前曾与他们打过交道,对他们多少也有些了解。”黑无常自怀中拿出那张简图伸手指点,“这几个品行尚可,但修为低了些,这几个本领甚强,但德操不敢恭维……”
“不用挑选,我们一一走过,可用的留下,不可用的收服,七日之内回到此处便可。”莫问摆手说道。
“由真人做主。”黑无常收起了那张简图。
“老五,南下,去福州灵真观。”莫问冲老五说道。
老五答yīng
一声,振翼加速,他不知dào
灵真观在哪儿,却知dào
福州的位置,自忖可于三更之前赶到。
“真人确有过目不忘之能啊。”黑无常叹服,他先前拿出简图莫问并未看到,莫问凭借的还是之前的记忆,离开上清观之后发生了不少事情,却丝毫沒有冲淡莫问的记忆。
莫问闻言摆了摆手,记忆的强弱由元神决定,元神强dà
之后可以将发生过的事情或者看过的东西自脑海之中倒转回忆,他此时不但能够回忆起简图的内容,连封一岚送走的那两只花鸡的羽毛是什么样子都能回忆的一清二楚。
“倘若那些人离开了居所,二位还能否寻到他们。”莫问问道。
“能,我们知dào
他们的生辰八字,自有寻人之法。”黑无常点头过后出言说道,“不过他们需yào
时刻防范我们二人暗中收魂,为策万全他们通常不会出门远行。”
莫问又问,“那灵真观的易天子是何许人。”
这一次黑无常沒有抢先答话,而是看向白无常,白无常歪头看了黑无常一眼,皱眉接口,“此人是太清门人,为灵真观观主,阳寿八十有二,天生阴眼,生平捉鬼无数,多年之前便修得地仙位次。”
莫问闻言抬头看向黑无常,白无常明显沒有把话说完,黑无常见莫问看他,只得接口道,“此人喜财好色,但凡起坛捉鬼,皆要索财万金,观中有上千门人,家中有妻妾过百,好生骄奢霪逸。”
“一百多个老婆,咋沒累死那老东西。”老五插嘴。
“妻妾如此之多,定然心浮气躁,体虚神靡,二位怎会拿他不下。”莫问皱眉问道,道士捉鬼降妖也好,定宅堪舆也罢,都不是免费的,一來道人要吃饭过活,二來不能养成世人凭白索取的恶习,但每次作法都要那么多黄金,性质就变了。
黑白无常最怕莫问问的就是这个问題,闻言面面相觑,皆不答话,犹豫良久还是黑无常接口,“不瞒真人知dào
,那易天子修为确实不高,但他生有阴眼,能见到我们二人,观中多养黑狗公鸡,又有不少妇人,我们前后去过三次,皆被其用狗血和葵秽逼退。”
莫问撇嘴莞尔,此前黑白无常就曾经说过狗血淋头一事,那时他并不知dào
是哪一位道人想出的歪招儿,原來是这位太清宗的易天子。
“老爷,娶一百多个老婆还能当地仙吗。”老五对那老道人多有妻妾很是不满。
“此人想必精通房中之术。”莫问随口说道,阴阳采补之术为道门诸多杂术之一,出现之初是为了让道人留下子嗣的同时减少元阳的亏损,但后期逐渐走了样,被一些好色的道人用來御女害人。
老五似乎很想去看看这位易天子是何许人也,飞的越发急切,不到子时便到得福州地界,黑白无常为其指路,亥时三刻到得灵真观上空。
灵真观不似大部分道观那样建在山中,而是位于福州城北,与其说是道观倒不如说是王宫,占地近百亩,比州府衙门还大,房舍有两百多间,多有高楼,雕梁画栋。
“这老东西都快死了,还有心思纳妾。”老五于灵真观上方高空悬停,此时虽然接近三更,灵真观仍然灯火通明,门庭张灯结彩,院内广开酒席,不问可知是主人又在娶亲。
莫问画符两道帮zhù
黑白无常隐去气息,以免为那易天子发xiàn
,转而冲老五说道,“你在此处等候,我们去去就來。”
“老爷,我也想去看看热闹。”老五说道。
“我们此去是要动手降人,你莫要添乱。”莫问将符盒放归怀中。
“这几天可累惨我了,也沒正儿八经的吃顿饭……”
“行了,下去吧。”莫问无奈让步。
老五闻言高兴的答yīng
一声,收敛肉翼落于道观门外的西侧街头。
“吴兄,请先行。”黑无常冲老五笑道。
老五闻言嘿笑点头,转而试图变出光鲜衣物,但他无有灵气修为,除了袍子变不出旁的,低头环顾自身感觉袍子也不算寒酸,便大步向道观正门走去。
此时道观门口有不少身穿道袍的弟子迎來送往,老五到了门口径直进门,那些道人以为他是晚到的客人,也不拦他。
“老爷,人家这道观可比咱的气派多了。”老五说道。
莫问沒有答话,实则他也沒听到老五说什么,因为他与黑白无常并沒有与老五同行,见酒席的主位空着,便直接隐身去了后院寻那易天子。
老五早已经习惯了莫问不接他的话茬,也不以为意,大步穿过廊道进了大院,此时大院里正在设宴款待宾客,酒席开了一百多桌,宾客过千人,红灯高照,灯火通明,仆役穿行,端菜上酒。
先前黑白无常和莫问刘少卿于浮云山喝酒说话之时老五并沒有同席,此时确实有些饿了,进了大院寻了一处无人座位坐了上去,拿过桌上的筷子放在腋下擦了擦,在同席其他人惊诧的侧目之下自顾自的大吃大喝。
“易天子住在何处。”莫问问道,为了确保不被对方察觉,他并沒有散出灵气感知对方的位置。
“他居无定所,每晚都在不同的妇人房中过夜。”黑无常说道。
莫问闻言眉头微皱,此处的景物和院落结构令他想起了邺城的将军府。
“真人在此处稍候,我们二人去寻他一寻。”黑无常说道。
莫问点了点头,他不愿逐门逐户的搜寻妇人的房间,多年之前他曾经那样做过,时至今日他都后悔当初不该那么做。
“你说啥。”老五抓着一块滴汁的羊肉歪头看向旁边的中年男子。
对方又说了一句什么,此人说完,同席又有几人附和,但他们说的是方言,老五听不懂。
“你们这些南蛮子说的啥玩意儿。”老五嘟囔着离开坐席向北走去,他虽然听不懂对方说什么,却知dào
对方不欢迎他。
越往北走,宾客的地位越高,宾客地位越高,桌子上剩的菜就越多,老五见到其中一张桌上有着整只的肥鸡,便探手抓了过來大口咬嚼。
此举招致不少人围观,一管事的道人见状快步走了过來,冲老五低声说了一句什么。
“说人话。”老五虽然不知dào
莫问和黑白无常在哪儿,却知dào
他们离自己不远。
那道人行走四方,懂得官腔,见老五是北方口音,便低声说道,“英雄与何人同行。”
“跟我家老爷。”老五啃着鸡头,他虽然此时富足了,儿时的习惯却不曾改掉,最先吃的还是鸡头。
那中年道人听老五这般说,误以为他是某位客人带來的下人,便拉着他向旁边走去,“今日是家师大喜之日,如此吃相成何体统。”
“别大喜了,大悲吧,别说五爷沒提醒你,赶快去准bèi
棺材,你师父沒多少时候了。”老五撇嘴说道。
那中年道人闻言勃然大怒,碍于周围有人便沒有立kè
发作,手上用力将老五拖向西侧。
老五此时也吃了个八分饱,见对方手上用力知dào
对方要动手,便抢先下手,将那沒头的肥鸡砸向对方头脸,那道人沒想到他敢动手,躲闪不及被其砸中,老五趁机又补一拳,将那道人打的鼻血横流。
“易天子,还不滚出來受死。”老五高声喊道。
此语一出,偌大的酒场瞬时鸦雀无声,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了老五的身上。
那道人那易天子的诸多弟子之一,也有几分修为,阴沟翻船气怒非常,闪身上前就來擒拿老五,老五施出追风鬼步于席间旋绕,于桌上腾挪,那道人每每扑空,拿他不着。
老五此次非要下來有两个原因,一來确实饿了,二來存心捣乱,其捣乱的动机是对易天子娶了一百多个妻妾的不满,认为他多吃多占,故此在闪躲腾挪之间嘴上也不闲着,大骂老霪虫,老不死,老阉驴。
一位五十几岁的老道见那道人拿老五不下,便提气扑來出手相助,二人左右追拿,前后封堵仍然抓老五不着,追风鬼步乃上清宗最为玄妙的身法,本來只有几位上清准徒有资格学习,他当年以酒水贿赂司马风愂,又送食端水百般讨好方才学得,寻常人等还真奈何他不得。
“大胆妖孽,还不显出原形。”东侧一处席位传來了一声怒吼,伴随着怒吼一道紫影向老五急冲而來。
老五沒來得及闪躲就被对方拿住了肩膀,随即感觉体内气息逆行,气息反逆之下变身巨蝠,与席众人何曾见到这等凶煞的庞然大物,纷纷惊叫奔走。
虽然前院和后院距离甚远,莫问仍然自后院察觉到老五气息有异,心念闪动來到前院,只见一肥胖老道正出掌击向老五头颅,此人所发灵气异常刚猛,无疑就是他们此行所要寻找的易天子。
这易天子此时怒目瞪眼,神情凶煞,无疑要冲老五痛下杀手,莫问见状瞬闪上前,灵气与三昧真火同提猛催,且不管这易天子修为如何品行怎样,敢冲老五动手就绝不能留他。
就在此时,东侧席上传來了一声急切高喊,“师叔手下留情,此人伤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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