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章 打不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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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莫问听得司马风愂言语缓缓点头,司马风愂虽然修为平平,其见识却不浅薄,说的确有道理。
  司马风愂沒有灵气修为,一夜未眠极为疲倦,躺卧在床很快睡着,不多时鼾声响起,老五也沒有灵气修为,躺在南面床铺亦是鼾声震天。
  莫问回到桌前默然独坐,故人是记忆的一部分,遇到司马风愂他不由得想起了当年无量山学艺的诸多情景,除了对往事的追忆和伤怀,他也对修行中人追求的长生产生了怀疑,人活着是因为有亲人和朋友,倘若亲人和朋友一一死去,只剩下了自己,长生还有何意义。
  短暂的质疑过后,莫问想通了其中缘由,古语有云,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人的一生并非一成不变,随着能力的增强,地位的提升,会逐渐离开先前的圈子,找到新的属于自己的圈子,每个圈子里都有一批与自己能力相仿,地位等同的人,他眼下所做的事情是处置那些滞留凡间的天仙和地仙,而司马风愂所做的事情是惩治欺男霸女的习武之人,这就是二人圈子的不同,也可以理解为层次的差别,他此时刚刚离开自己先前的圈子,晋升到了仙人境界,短时间内还不适应这种巨大的改变,实则仙人并不孤独,也不悲苦,因为有其他的仙人为敌为友,而那些仙人在不自相残杀的前提下都是能够永生不死的。
  莫问坐在桌前将司马风愂先前所说言语自脑海中仔细想过,司马风愂对他大部分的所作所为还是赞同的,除了两件事情,一是他放胡人平民西去,司马风愂说的是不认为他放胡人西去有太大的过错,言下之意还是认为他不该放胡人西去,二是对他收服灭缘魂魄一事感觉欠妥,前者可以不去管他,但后者却令莫问很是忧心,他沒有子嗣,只有无名这一个徒儿,他不希望无名与他反目成仇,但细想下來他并不认为自己收服灭缘是错的,收服灭缘乃是替天行道,留下灭缘才是徇私通融,仙人也有人性,也会根据自己的好恶做出一些必要的通融,但灭缘沒有任何值得他通融的地方,哪怕灭缘的语风当时有一丝一毫的松动,他也不会收了灭缘。
  临近辰时,黑白无常來到,现身于房门处,“真人一夜未眠。”
  莫问点头过后起身指着西侧茶座冲黑白无常说道,“二位请坐。”
  黑白无常看了看桌上的残羹冷炙,又扭头看向北侧床榻,转而收回视线与莫问坐到了靠窗的茶座,莫问指着北侧床榻冲二人解释,“那位是贫道当年几位授艺尊长之一。”
  黑白无常闻言双双皱眉,白无常探手入怀取了生死簿出來,莫问见状抬手阻止白无常翻看生死簿,“贫道为他把过脉了。”
  白无常见莫问知dào
  司马风愂命不久矣,便将生死簿揣入怀中,黑无常在旁说道,“真人有故人在此,不妨歇息几日,待得腾出身來再往浮云山也不迟焉。”
  莫问尚未答话,司马风愂就睁眼起身,仰身打了个哈欠,“莫问,你在与谁说话。”
  黑白无常闻声不约而同的看向莫问,莫问点了点头,二人会意,沒有再对司马风愂隐藏身形。
  司马风愂见房中忽然出现了两个头戴孝帽,手拿丧棒铁索的怪人,心中一惊,彻底自初醒的朦胧之中惊醒。
  “这位是贫道的授艺尊长司马风愂道长,这两位是阴间的两位差官。”莫问冲彼此作着介shào。
  司马风愂昨夜听莫问说过眼下正在做的事情,闻言起身冲二人稽首,“无量天尊。”
  “有礼,有礼。”黑白无常拱手回礼。
  “二位此番不是前來拘拿贫道的吧。”司马风愂出言打趣。
  “道长说笑了。”黑无常接口应答。
  “二位与天枢子有事要办,贫道就不在这里添乱了。”司马风愂活动着肩膀脖颈向前迈步,“莫问,感谢你请老道吃了这顿酒,天亮了,我也该走了。”
  “道长,莫慌走。”莫问迎上前去。
  “我也有事要做,留不得。”司马风愂抬手拍了拍莫问的肩膀,转而冲老五床榻走去,到得床边踢了老五一脚,“还不起身开火,若是错过了开饭的时辰,看古阳子如何罚你。”
  “几更了。”老五慌忙起身,起身之后方才醒悟过來已经不在无量山了,腆脸笑道,“道长,您醒啦。”
  司马风愂点头笑道,“我要走了,你陪天枢子做事去吧。”
  老五看了看司马风愂,又扭头看向莫问。
  “道长,我们晚间才会离开,你再留一日。”莫问上前说道,司马风愂有重疾在身,他有心设法缓解救治。
  “莫真人所言极是,我们时日很是充裕。”黑无常在旁说道。
  “你这书生的拘泥习气何时才能改掉,该走就走,该來就來,忸怩个甚么。”司马风愂冲莫问笑了笑,转而冲黑白无常抬了抬手,稽首过后迈步出门。
  莫问见状迈步跟出,“道长要往哪里去。”
  司马风愂沒有接莫问话茬,而是收回笑容正色说道,“天枢子,老道有句话送你。”
  “道长请讲。”莫问弯身听训。
  司马风愂并不停步,迈步之时出言说道,“良驹与豆,豕彘与糠,无有高下,各得所需尔。”
  “道长教诲,贫道定会铭记。”莫问重重点头,司马风愂的言下之意是用豆米喂良驹,用糟糠喂豕彘,这倒不是因为良驹和家猪有高下才分别对待,而是它们本來就需yào
  这种东西,司马风愂在隐喻对待世人应该采用不同态度,对于聪慧之人可以点化指引,对于愚蠢之人则不要试图点化他们,因为他们需yào
  的不是这个,更深层的意思是在帮zhù
  他人之前要弄清楚对方需yào
  的是什么,以及他们能够接受什么。
  “道长,你要去哪儿,我送你一程。”老五在莫问身后冲司马风愂说道。
  “不用你送,陪天枢子办事去吧。”司马风愂摆了摆手。
  三人说话之间到得楼下,楼下此时有几桌喝茶的散客,司马风愂大步出门,老五绕过桌椅追上司马风愂,将那包银两塞给司马风愂,“道长,给您当盘缠。”
  “哈哈哈哈,好,我收下了,留着沽酒吃。”司马风愂大笑着接过了那包银子,出门之后也不停留,大步向南走去。
  莫问和老五快步跟上,司马风愂摆手撵人,二人勉强送到街头,司马风愂怒目相向,二人只得站在街头目送司马风愂东去。
  “老爷,再弄点银子给他吧。”老五看着逐渐走远的司马风愂很是不舍。
  莫问闻言摇了摇头,“司马道长虽然有病在身,要得金银却并不费事,他收下我们的银两只是为了你我心中好过一些。”
  “老爷,他不愿去代国,就让他去咱的道观住吧。”老五出言商议。
  “他不会去的,他肯收下你的银两已经是破例了。”莫问再度摇头,司马风愂受先天所限无法练气,故此他的自尊心较常人要强,绝不会接受他人的怜悯和施舍,哪怕是帮zhù
  都不愿接受。
  老五闻言摇头叹气,目送司马风愂拐走街头,消失了身影。
  驻足良久,莫问转身回返,先前在向黑白无常介shào
  司马风愂的时候他刻意说出了司马风愂的全名,到得司马风愂寿终之时,黑白无常自然会对他有所优待。
  “老爷,别回去了,又沒钱了。”临近客栈,老五拉住了莫问。
  莫问自然不会赊欠客栈的酒饭钱,听得老五言语,隐去身形再去府库拿出一包散银,老五结账之后四人再度升空南下。
  中午时分,到得赣州地界,黑无常不待莫问发问,主动将那季叔子的情况简略说出,那季叔子是上清道人,七十多岁,独居浮云山,此人的情况与其他修行中人不同,末世來临之前他是紫气修为,并沒有证得仙位,是末世來临之后方才晋身地仙的。
  “此人有何能耐。”莫问打断了黑无常的话头,似这种刚刚晋身地仙的道人,黑白无常要拿他不应该太过困难。
  “此人修为平平,但他有一帮手着实厉害,我们二人竟然敌它不住。”黑无常接口道。
  莫问闻言沒有答话,黑无常话留一半有故yì
  卖关子之嫌。
  “啥帮手。”老五问道。
  “一只猴子。”黑无常讪讪接口。
  “猴。”老五笑道。
  “猴。”白无常亦是大窘。
  “啥猴。”老五好奇追问。
  莫问原以为黑无常先前是故yì
  卖关子,到得此时方才知dào
  黑无常是羞于出口,黑白无常竟然敌不过一只猴子,此事传扬出去确实不太体面。
  “那猴子只是寻常猕猴,体形不大,活了不过几十年,不知为何却得了一身的本领,能听百里,看千丈,还可明辨阴阳,我们兄弟二人就算隐去身形也瞒它不过。”黑无常出言说道。
  “它能够伤及二位。”莫问问道。
  白无常惭愧点头,黑无常说道,“不知为何那畜生的獠牙利爪能够伤及我等阴身。”
  “它能够变化为人。”莫问疑惑的问道。
  “那畜生虽然來去如风,却不能变化为人。”黑无常摇头说道。
  莫问闻言沒有再问,按照年岁來看那猕猴不应该如此厉害,想必是机缘巧合之下吞食了某种灵异之物方才生出了异能。
  “那猴子是公的还是母的。”老五好奇的问道。
  黑白无常闻言面面相觑,他们早就知dào
  老五不太着调,却沒想到他会这么不着调。
  “当日事发仓促,不曾看的真切,好似是只公猴儿。”白无常最终还是回答了老五的问題。
  “快告sù
  我咋走,我要去看猴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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