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幻刀
放下眼前的双筒望远镜，雷克斯朝站在他身旁的华家之主笑道，语气中带着点幸灾乐祸的味道。
但华道只是毫不在意抚须地道：“只是还有瑕疵的半成品，能把那个年轻人逼到这种地步已经超出老夫的预期。”
“既然早知道这样的结果，那为什么你还肯和我赌？”
“消遣一下而已。”
“华家真是财势雄厚啊，随随便便就能拿五千万出来消遣。”
华道随意笑道：“就当感谢你为老夫设计出这套系统吧。”
“你这么说实在太客气了，不过我实在没想到，你竟然为此不惜让自己的儿子冒上生命危险，难道在你看到，这套系统的测试比你儿子的性命更重要吗？”
“为何不可，历代以来为了武之极致，华家不知道已经牺牲了多少子弟，天惜既然身为华家继承人，早就应该有这样的觉悟，而且……他可是我华道的儿子，老夫花了十几年心血栽培的继承人，就算再怎么不成材，也不可能因为这种小场面就丢掉性命的。”
雷克斯一边把弄着手杖，一边用闲聊的口吻说道：“又是武之极致，一个连标准都没有的名词，为什么就值得你们这么不顾一切地去追求，说到底，所谓地武之极致究竟是什么？”
华道沉默了一下。似乎是在琢磨说辞，然后才说道：“每一个走在这段旅程的武者。估计对他们追求地武之极致都是不同的。而老夫所追求的武之极致，便是最强。”
“也就是天下无敌？”
“不是，如果真是那样，早在十年前老夫就已经达到了。所谓的最强，指的是把人类这种生命所蕴含的力量发挥到真正的极限，即使只能存在一瞬间的光辉。那个时刻就是老夫一生的境界。”
“极限吗？我不喜欢这个词，人类应该是一种拥有无限可能性的生命。”
华道轻摇着头，叹息道：“年轻人总是有这种反抗命运地漏*点，老夫当年何尝不是如此。但等到我发现自己的修为已经无法再踏进哪怕一小步的时候，我便知道我的梦想已经破灭了。”
“那种眼看着终点就在前方。却被高墙阻隔的感受，没有体会过的人是很难想象的。不过我认为你可以理解，这个世界应该就是你的梦想吧。”
“没错。”
“那你是个幸运的人，起码你的梦想已经握在手里了。但你能想象一下，如果你发现自己已经没法在生命结束之前完成这个世界，你会有怎么样地悔恨。”
雷克斯没有言语，华道的话让他感到一阵恐惧的悚然，要是他当初没有克服那重重困难创造出这个世界，那他恐怕就会和华道陷入相同的悔恨当中。
“所以你才把自己的梦想寄托在别人身上，那么究竟是阿武。还是令公子？”
“是谁都不重要，我仅仅是想亲眼目睹那一刻的来临。”
两人没有再交谈，沉默着继续旁观事态的发展。无论是雷克斯还是华道，他们想做的，仅仅只是旁观。
不管事态地发展会迈向怎样的结局，但有一天雷克斯很清楚，这次终于摧毁这个世界的危机，将会在今晚得到结束。
森林里。在与武神的对决中获得胜利的叶武，正要向石飞施致命的一击。
“你不相信我能杀掉你吗。”看着石飞脸上轻蔑的表情，叶武冷酷地笑道。
是啊，不管怎么说，能在游戏世界做到真正的杀戮，这点实在太匪而所思了。石飞虽然借着这个世界本身地设计缺陷而做到这点，但要说叶武能做到，就很难让人相信。
“我看你还是不要白费心机——”
石飞嘲讽的话还没说完。叶武已经举到斜斜一挥。
刀光一闪即逝。
石飞脸上的嘲笑僵住了，他的右手摸上了脸颊，那里看上去完好无缺，但石飞的手却产生了颤抖。
一股真正地痛感，从脸部升起。就像脸颊被隔出一道伤口一样。
“你害怕了。”
石飞地眼神中确实流露出叶武所说的神情。
这是幻刀。传说中只凭刀光就可杀敌地幻影刀技。
叶武并没有真正砍到石飞，只是把浓烈的杀意汇集在这一刀之上。让石飞产生了被砍到的恐惧，这股深度的恐惧甚至让他的身体自行创造出了伤口。
原理就和石飞杀人的手段一模一样。
“现在你相信了吧。”叶武说着，再次举起了那把冰冷的小刀。
不要害怕，不要害怕……石飞拼命在内心这样告诉自己，但人心可不是那么容易控制的，即使明白恐惧会让自己丧命，但心脏还是因此疯狂地跳动。
石飞原本以为自己为了复仇，已经看透生死了，但现在才发现自己对死亡依然怀有如此强烈的恐惧。
难道就像叶武说得那样，他的复仇根本不是为了父亲，仅仅只是为了逃避。
“石飞，去为那些被你害死的武者谢罪吧。”
但就在叶武即将挥下这夺命的一刀时，天空的月光突然被巨大的阴影遮盖了。
“住手！不要伤害我哥！”
直接从耳边响起的喊声让叶武动作为之一窒，巨大的银龙从天空轰然降下，沉重的身躯压折了周围的大树，叶武及时放开石飞后跃，避免了被压成肉酱的命运。
“哥！”
“阿天！？”石飞没有料到弟弟石天竟然在这一刻赶到，刚想叫他马上离开，但不能动弹的身体已经被龙爪抓起，随着银龙的升空，石飞看到地面高速远离自己。
“你跑来干什么！你知道有多危险吗！？”
“那条黑龙不在，那个人也没有飞行技能，我们应该可以逃脱的。”
石天这样说是想打消哥哥的顾虑，但话一说完，石天却感到龙背上传来被蹬的感觉。
“是吗，你以为这样我就追不上来吗。”
高空强劲的寒风中，叶武鬼魅般的身影出现在银龙背上。
“你！”
石天还没来得及发出惊叫，一股巨力从背上直透而下，他整个身体完全不受控制地从天空直线坠落下来。
轰！
地面被沉重的冲击压出一个大坑，银龙的身躯倒在漫天烟尘中，只有握住石飞的龙爪被它高举着，所以刚刚的坠落并没有对石飞造成伤害。
叶武随即落到大坑旁，冷笑道：“来的好啊，小子，这样就凑齐了两兄弟了。”
提着短刀朝银龙走去，大概是觉得周围的烟尘很讨厌，叶武随手挥动了一下天痕，卷起的刀风把烟尘吹散开来。
石飞就这样看着叶武走来，他手中的天痕在月光的照映发散发出异样的寒光。
“不要！你——”
“你可不要说一人做事一人当之类的台词啊，加上天惜总共七条人命，你以为就你两兄弟的命够抵吗。”
石飞的话被咽住了，叶武说得没错，他犯下的罪行，根本一死不足以偿还。
叶武走到银龙的面前，无情地说道：“我就坐坐好心，先干掉你弟弟吧，让小孩子看着自己哥哥在面前被杀实在残忍了点。”
银龙挣扎着抬起头，它试图张开嘴巴发出雷弹，但叶武一脚踩住了它的鼻子。
“啊啊啊啊啊——！！”
石飞嘶吼着，他奋力从龙爪上挣脱出来，却马上就摔倒在尘土中，武神系统带来的副作用还在影响他的身体，让他根本连爬行的力量都没有。
他眼睁睁看着叶武在银龙面前挥下了短刀。
寂静，石飞停止了怒叫，他无法接受眼前的事实。
刀光闪烁之后，银龙垂下了龙首。
石天死了，他的弟弟，他唯一的亲人死了。
内心被一阵阴沉的黑暗吞噬，石飞坠落到比地狱更恐怖的世界。这一切都是他造成的，他亲手害死了自己的弟弟。
然后，一声急切的耳语唤醒了他。
“哥！”
石飞猛地抬起头，面前的银龙重新有了动静。
“阿天！”
石飞奋力爬行着，竭力想爬到弟弟的身边。
但叶武的双脚出现在他面前，石飞抬起头，看到的是叶武的笑脸，不是那种残酷的冷笑，而是一如既往的爽朗笑容。
“你……”
“那么，有好好记住刚刚的感受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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