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七章 相见

  玄奕冷冷扫了一眼,突然道:“就去玉答yīng
  那儿吧!”
  玉,玉答yīng?
  高华怔了下,心里有些发慌。那玉答yīng
  是少将玉满的妹妹玉楼,家境贫寒,因哥哥在战场上立了功,长相又清丽可人才会被太后相中留在宫中做了个答yīng
  ,原本她就因出身微寒而自卑怯弱,在宫中并不受宠,可后来哥哥玉满立了军功,皇上为示奖励便在后来的几个月内时常临幸玉答yīng。玉答yīng
  虽然长得不是传统意义上的美人儿,但胜在气质温婉,如江南水乡的女子,给人一种舒适之感。
  皇上之后便几多临幸,也让后宫嫔妃颇为不满,可后来出了芜贵人的事情,皇上便再没心思去玉答yīng
  那儿了,再后来便是开始专宠夕贵人,到芜贵人被打入冷宫,夕贵人被封妃,皇上都没有再去过玉答yīng
  那儿,玉答yīng
  就如同昙花般现了一下,转瞬即逝,这种事情在后宫很常见,也没有人会为此感到奇怪。
  所以这虽说是翻拍子,但后宫这么多人,也不可能真zhèng
  做到雨露均沾,一般也就是选四五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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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皇上时常宠幸的妃子的牌子让皇上去选。
  这早已经被遗忘的玉答yīng
  ,没有娘家势力,本身又是个绵软的性子,当然不可能会有她的牌子。
  “皇,皇上……”捧着牌子的小太监显然也没有料到皇上今日会心血来潮要翻玉答yīng
  的牌子,有些颤颤巍巍地解释,“玉,玉答yīng
  近日身体不适,恐会传染了皇上,奴才们并未准bèi
  玉答yīng
  的牌子。”
  高华谄媚道:“皇上,玉答yīng
  染了伤寒,皇上还是避开的好。奴才听说啊。夕妃娘娘知dào
  皇上近来为公事所扰,特意研制了安神助眠的香料,据说很有效用,太后娘娘用了都直夸赞夕妃娘娘手巧呢!”
  这便是要他去临幸夕妃了!
  一会儿要他去宸妃那儿看看,一会儿又要他去夕妃那儿,怎么?难道他堂堂大燕国的皇帝,连去宠幸哪个女人都要由一个太监做主吗?!
  玄奕冷下脸,阴鸷道:“怎么?朕还不知dào
  朕几时要听你的吩咐了!”
  高华立kè
  跪下,求饶道:“奴才不敢,皇上息怒。皇上息怒。”
  “既是太后让你们准bèi
  牌子,便是为了让朕在后宫雨露均沾,那为何会只有五块牌子?!朕可不知dào
  太后她老人家替朕千辛万苦物色美人,充盈后宫,到头来这后宫却只有五个女人!”玄奕一拍桌子,猛地站起身,厉声质问。
  高华暗叫不好,心里叫苦不迭,他心想不是每天都是这样么?今个儿皇上这一反常态的却是怎么了?
  “奴才。奴才……”高华想要解释什么,却见玄奕一把掀开最容易翻的靠右那块牌子,上面赫然写着‘夕妃’二字。
  夕妃便是先前的夕贵人,于一个月前被封了妃。
  果然如此!玄奕脸色更冷。心中怨气更甚,这女人当真是恃宠而骄,无法无天了,居然连他的去处都要管!前些日子心情烦躁。一直都是去她那儿,受着她的柔情蜜意,倒也的确没有多想。现在细想,真是令人恶心!
  “传令下去,夕贵人恃宠而骄,目中无人,禁足三个月,没有朕的允许,不准踏出延夕宫一步!”
  帝王无情,前些日子还夜夜恩宠的女子,竟然说变就变,突然之间就被禁了足。
  谁也不知dào
  这是一个开始,还是只是动怒。
  高华想到夕贵人那张明媚的笑容,那是还在盛放,还没有遭受过风雨的的花骨朵儿,也不知dào
  这件事之后,她会变得如何。
  唉,高华叹了口气,为这后宫的女子觉得悲哀。
  “去玉答yīng
  那儿!”玄奕说完后,便拂袖出了屋子。
  高华连忙跟了出去,示意小太监们也赶紧跟上来。
  恐怕这件事过后,玉答yīng
  又要得到圣宠了,说不定还能被封个贵人,要知dào
  先前皇上也的确是有将她封为贵人的打算,若不是后来出了芜贵人毒死二妃的事情,这件事也不会不了了之。
  想到芜贵人,高华的心不由颤了颤,那女人可是个厉害角色,别说是这后宫的嫔妃,就连太后,就连皇上也不是她的对手!这不,都被关了冷宫了,照样得要人好吃好喝地伺候着,谁敢怠慢了她?皆因为,这皇上啊,心里还有着她呢!
  也不知dào
  她是使得什么手段,让皇上对她那么死心塌地。
  高华正这么想着,玄奕却突然停了下来。
  “皇上?”这是一个岔路口,往前走便是玉答yīng
  的去处,往右拐便是后花园的那片竹林,往左拐,便是……冷宫的去处。
  冷宫?高华的心“咯噔”一跳,还没有来得及说话,便听到玄奕生硬道:“去冷宫吧!”说完,也不管高华错愕的表情,转身便朝冷宫的方向走去。
  高华在后面愣了半响都不能反应,等到回过神来,玄奕早已经甩开他好远,他只能看见他在夜色中那袭明黄色的锦袍。
  冷宫,冷宫,皇上竟又去了冷宫看望芜贵人!这一个月都是第三次了!
  高华想到太后那张阴鸷严厉的面容,腿肚子就直打颤,太后明令禁止不允许皇上再接近芜贵人,如若再去一次,就要打断他们的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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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时的冷宫不若旁的宫殿灯火通明,只有一盏琉璃宫灯在角落发着莹润光芒,微风吹过,卷起地上洒落的残红败绿,在这个夏日的夜里,竟然有了萧瑟之感。
  新朝建立至今,除了徐明芜,还没有任何妃子被打入过冷宫,只有前朝的一位云妃因毒害小皇子被关入冷宫,至今已逾三十载。
  云妃今年不过才五十出头,可是在冷宫的岁月,活生生将她折磨成了一个看似七十的老妪,满脸的褶子,满头的银发,以及那张呆滞空洞的眼神和胡乱淌下口水的嘴巴,都让她看上去可悲又可叹。
  都说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那小皇子在天有灵,若是看到当初害死他的凶手如今落得这样悲惨的下场,也会感到欣慰吧!
  徐明芜坐在不远处的墙角呆看着云妃,唇角扯出一抹讥讽的笑容,她好似从云妃看到了自己的未来,也便是这样,空洞着眼神,留着口水,望着宫墙外的世界,盼了一年又一年。
  她好想母亲啊,好想弟弟,好想妹妹,如果这一生还能再走出这宫门,她愿意为此牺牲一切。
  她抱紧了自己的膝盖,将头搁在门框上,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又是一个冰冷的夜,每天都是这样,空洞地数着日子,算接下来还要熬多久。她还能出去么?从他阴狠地抓着她手,告sù
  她一辈子都不会放过她的时候,她就知dào
  ,自己出不去了,穷尽一生,也出不去了。从她答yīng
  进宫了那一刻起,就注定了她要死在宫里的命运。
  “姑娘,这里风大,咱们还是进屋去吧!”冉碧蹲下身,握住她的手,心疼地说道。
  徐明芜回神,抬眸看了她一眼,随后叹气,歉疚道:“都是我的错,若不是因为我,你早已经嫁人生子,又怎么会和我在冷宫苦苦挣扎?冉碧,是我害了你。”
  “姑娘您不要胡说八道。”冉碧红了眼眶,哽咽道:“冉碧生是姑娘的人,死是姑娘的鬼,就算姑娘要赶冉碧走,冉碧还不走呢!”
  徐明芜压弯了眼眸,带着笑意道:“好,既你不肯走,我也不逼你,其实有你陪着,我接下来的日子里也不至于太孤单寂寞,否则,太难熬了啊!”
  冉碧忍不住落下泪来,忍了忍,却又道:“姑娘,其实,其实您未必会一直呆在冷宫的,皇上,皇上对您还是念着旧情的,只要您肯认个错,服个输,皇上定会放您出去的。”
  徐明芜却摇头轻笑,“我出去干什么呢?不过是让他为难,让自己为难罢了。咱们的饭菜里下过几次毒你又不是不知dào
  ,太后娘娘摆明了想要我死,我出去,只会让皇上跟太后母子决裂,这是我最不愿意看到的。我不希望他将来怨恨我。而且,我的性子你也不是不知dào
  ,是绝不会任人欺凌的,但这后宫少不了争斗,倘若别人又来冒犯我,我还是会为保护自己做出伤害别人的事儿,你说,到那时,他还能保我吗?就算能保的了一次两次,难道还能保我一辈子吗?那样得多累啊,再美的爱情都会变质。与其那样,不如怀念吧,我不想破坏记忆的美感。”
  过去和他的那些相处,太过美好,是她这一生都不会忘记的。
  冉碧叹气,觉得徐明芜的说的很有道理,虽然心疼她现在的遭遇,但也实在不觉得回到那后宫中,徐明芜的日子会好过到哪里去。
  “你说对,我也不想破坏记忆的美感。”
  却在这个时候,远处传来一阵冰冷的语调,带着春日树梢头尚未融化的冰雪寒意,却又说不出的清香和煦。
  这个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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