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五三
大卫问道:“她这难事,连元帅也束手无策?非得本王来断?”
约押答道:“非王不可!”
大卫微笑道:“究是何事?请元帅细细讲来。”
约押朗朗说道:“此女从别处支派嫁到耶路撒冷,育有二子。三年前,丈夫亡故。她也并未改嫁,独力抚养二男……”
比拿亚问道:“这妇人捱不过世道艰难,要请王为她照顾孤儿寡妇么?”
约押笑道:“哥哥莫要性急,听我说完——这妇人善于栽植蔬菜瓜果,却不长于教导孩童!两年前,二子在田里做活,竟因一丝小事起了口角,继而挥拳相向。小儿子矫捷悍勇,竟把大儿子打死了!那逆子见惹了人命官司,畏罪潜逃,至今未归!”
比拿亚奇道:“耶路撒冷还有这桩命案?为何我却不知?”
大卫却已明了,问道:“元帅不要瞒我——这些言语,可是亚比该让你来说的?”
约押面伏于地,说道:“我王智慧超凡,人所不及!亚比该王妃,母子情深,足足两年示见二王子——又怕触犯王怒,特让末将伺机转达心意。”
两年前,安嫩乱伦迷奸塔曼儿,押沙龙手刃安嫩。为亲妹报仇等事——令大卫极为不悦!颇有怨责亚希暖、亚比该管教无方之心。因此。对这两房昔日爱妃很是冷淡。以致亚比该鲜有机会得见王面,要借元帅约押之口,告知大卫。
以色列王叹道:“押沙龙在伯利恒,已寄居了两年!本王不闻不问,未免不近人情了!既是其生母惦记爱子,就准他先回锡安——母子相见。”
约押说道:“微臣常听阿比塞提起:二王子在伯利恒礼贤下士、谦躬爱民,很得人心!以前的乖张暴戾之气,磨掉了许多……”
大卫微笑道:“但愿真如元帅所言——本王也常得到前将军来信:称赞此子举止得体。大不似从前。就请元帅传我之命,召押沙龙重回锡安。但未得本王允可,不得擅进耶路散冷!”
约押千恩万谢,俯伏说道:“我王肯应允末将所请,仆人知道自己是在王前蒙恩了!”当下,送别王与众高官一行人返回都城,自去通报亚比该王妃喜讯,另遣人赶赴伯利恒,报知押沙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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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色列二王子,自从潜逃伯利恒后。对布四言听计从:暗地里结交当地豪绅。笼络人心——预备将来争储承位。
如此尽收锋芒足足两年,未闻耶路撒冷有平反之意。少年人就未免心浮气躁了。唤来布四,问道:“先生与小王到此,已经两载有余了!眼下不见父王有一丝回心转意——莫非我就要一辈子流放此处,眼睁睁看着王座旁落他家?”
布四笑道:“二王子无须性急!在下久闻王爷生母:亚比该王妃不仅姿容罕有,而且身怀奇学,深得我王喜爱!有她在宫中君侧,进言得当。二王子重回都城之期,指日可待……即或未能如愿,我已联络好了亚兰国第一勇士:以贝诺!其人猛冠三军。有他助力,二王子得登大宝,更多了几分把握!”
押沙龙奇道:“亚兰以贝诺?先生怎会识得此人?早年间,我听说亚兰、亚述两国联军,进犯拿弗他利支派,被约押元帅和几位将军,率兵杀得大败!论智谋战力,也不过尔尔!得他相助,就能成事?”
布四答道:“国与国之间不存在永远的盟友,或者永远的敌人——那年亚兰兵败,不得不向以国称臣纳贡。这般屈辱,以贝诺将军如何忍得?恰逢其时,我游历到了彼国。在军中露了几手雕虫小技。将军就推心置腹,交了我这个朋友……”
押沙龙也不深究他这话的真伪,直接问道:“就算先生邀来了亚兰援军——如果以武力夺位,岂不成了公然反叛?恐怕以现在人心之向背,小王尚不能这般明目张胆吧?”
布四正欲继续怂恿,一名亲兵在外报道:“启禀二王子!耶路撒冷有书信传到。”
押沙龙一听,又惊又喜,急道:“快快呈予本王!”
亲随进厅,奉上羊皮卷,便躬身退出。押沙龙拆开文书,一阅之下,难掩喜色,哈哈笑道:“先生神算!元帅约押遵父王口谕:让我与阿比塞将军同回锡安,与母亲团聚!”
布四也笑道:“那要恭喜二王子得脱牢笼,好事将近了!”
押沙龙心花怒放,也不再理会那亚兰的以贝诺,是否真要出兵助己——兴匆匆携了王命,亲去通报阿比塞。
前将军看他喜气洋洋的登门,问道:“贤侄今日春风满面,有何大好讯息?”
押沙龙答道:“父王宣我回锡安了——这是约押元帅的亲笔信,请伯父过目。”
阿比塞看了,呵呵笑道:“贤侄这几年在伯利恒的善行,已获我王原宥!确是可喜可贺!”
“多承了伯伯在父王面前美言!”押沙龙倒也清醒。
“哈哈……”阿比塞爽朗笑道:“贤侄言重了!我看贤侄归心似箭,明日就点齐随从兵丁,你我同回锡安!”
押沙龙高声答应,欢天喜地回府筹备归程。二王子得到赦免,可重回都城的消息不胫而走。第二天,伯利恒合城军民都来夹道欢送。押沙龙看这等阵势,心想:自己在伯利恒能够大得人心,全仗了布四献策指点……
他环顾四周,却不见智囊身影,悄声询问随从:“布四先生去了何处?”
那仆人答道:“布四先生说自己外貌过于扎眼,不便抛头露面,先二王子一步,自回锡安去了。”
押沙龙闻言不语,暗忖:这位先生做我府上幕僚,已有两年!在人前总是截着面具,不以真面目示人。声称自己相貌过于丑陋,怕惊吓了旁人——有机会,倒要看看这位奇人,到底是怎生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