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五0
亚比亚瑟令手下燃起灯火,四下搜寻——整座宅院不见一人,连马厩中的战马也踪影全无!
比拿亚验明了死者:确系安嫩正身无疑——命人装裹收殓,葬于皇家园陵。经过三日走访,案情渐渐明朗。中书令赶忙进宫回禀君王。
大卫这三天深深省察:自己是否过于专注治理国家,却忽略了对儿女的教养……以致成年众子,非但无一人可承继尊位,还闹出了这许多荒诞事来,空贻耻笑!坚定心志:要在所罗门身上倾注心血,使其将来承己之位,也成一代明君……
以色列王看到重臣觐见,问道:“押沙龙如今到了何处?”
比拿亚答道:“伯利恒有司两天前,已传来文书:告知二王子带领数十家丁,在王的旧里故居落脚……”
大卫说道:“此子擅专好杀!本王念他是为亲妹出头报仇,也不去拿他。让他留在伯利恒,思罪悔过也好……”
顿了一顿,王又问道:“安嫩、塔曼儿又是为何会犯下兄妹乱伦的勾当?”
比拿亚说道:“大王子素与漕运使:施每拿交好——这耶布斯降将,绝非正道义人!我辈犹大旧部自攻取耶路撒冷后,均不曾与其有过来往!大王子误交了匪类:泥足入歧途。积重难返。常常与施每拿寻花问柳。舞弄风月!受其蛊惑。弄来催情合欢的春药,迷奸了塔曼儿公主……这事亚比该王妃,已如实禀告下官,当不致有假。”
大卫叹道:“本王虽知施每拿并非忠信良臣,却对安嫩的友人极少过问——出此忤逆丑事,施每拿虽为首恶,我也有失父职……那漕运使可有消息?”
比拿亚答道:“那晚二王子设宴,施每拿与大王子一同赴席。之后就再没见到此人!下官在耶路撒冷、锡安两城间的林中。找到他的坐骑。那马一条前腿骨折,主人却下落不明——下官已令人绘了施每拿的形相,达与十二支派各城刑吏:若遇见这斯,即刻下手捉拿!”
大卫说道:“嗯……这几日中书大人辛苦了,好好歇息去吧……”
比拿亚躬身退下。大卫又命人唤来前将军阿比塞——大将闻王呼召,急忙匆匆入宫,见驾问道:“我王令末将前来,有何吩咐?”
大卫缓缓说道:“本王逆子押沙龙——弑兄之后,率众逃往伯利恒!我深恐其禀性难移,在那里无人管辖。愈加无法无天!所以想让将军驻守伯利恒,提领该城军马。震慑顽童……”
阿比塞已知王室家门惨祸,也不禁要为大卫惋惜——见王附托此重任,毫不犹豫应道:“谨遵王命!”
大卫看着爱将大踏步而去,心想:我得一统以国十二支派,中兴以色列,也多亏有这些骁勇善战的忠臣武将!时光冷酷、岁月无情!一班旧臣终要老去……继位的王子,如果缺了能统兵征战的将帅,是否能攘外安内,也着实堪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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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四手刃了仇人,把施每拿的尸身化去,径投押沙龙在锡安的宅院而来——他处心积虑、忍辱偷生十年,只为搅得以色列天翻地覆,弄到大卫家鸡犬不宁!眼看大仇将报,心情难免激荡,竟忘了处置施每拿的坐骑。
“耶布斯五鹰”本就是豢养野兽的好手——四鹰又潜心研习了驱蛇牧蛇之法,秘制了各种蛇药毒药。他深知大卫拥兵数十万,帐下猛将的手段,自己也是领教过的,正面放对,绝不是敌手!因此,只有靠一些旁门左道,谋求暗中取胜。
布四于这耶路撒冷、锡安之间的道路已走得烂熟!夜里依然足下生风、奔跑迅疾。须臾间就窜到了大院墙外。
押沙龙放走了其余兄弟——手提尖刀,愣在院中,茫然若失,一时不知该何去何从。暗忖:我杀了安嫩,固然帮妹妹出了恶气,却不知父王会如何惩治于我……
少年人难免火爆冲动,处事欠妥,兼之又是当今国君的次子,向来说一不二惯了!哪有什么瞻前顾后?现在闹出了人命,才开始有点后怕:考虑是逃跑,还是自首请罪……
蓦地院外亲兵叫道:“什么人!胆敢……咦?……”
押沙龙只觉眼睛一花:一人已跃到跟前。他看不是别人,正是头戴面具的布四到了。二王子仿佛寻到了靠山,精神一振,说道:“先生来得正……呃……先生从哪里来?”
布四看这情形,心下了然,笑道:“二王子果然说到做到、敢想敢为!这等气魄,在下佩服!然而……这弑兄逆举,即使我王宽仁,恐怕也要降罪……”
押沙龙问道:“事已至此,先生可有两全之策?”
布四笑道:“猛狮饿鹰尚且不食子!何况以色列王?不过……二王子眼下最好暂避一时,待过了风头——我王父子情深,定会重新召见!”
押沙龙吃了这颗定心丸,立时笑道:“先生通达人情!剖析极当!如今小王该去往何处安身,才算稳妥?”
见他频频问计,隐然已把自己引为参谋军师,布四暗喜,答道:“无需太远——伯利恒乃是大卫家的故乡旧地,离此不过三、四十里!二王子权且暂居,免得以后往返远路,旅途中虚耗了时日……”
押沙龙说道:“多谢先生指点迷津!小王身边,并无一人能如先生这般出谋划策、分忧解惑。小王想请先生做个府上幕僚——先生乃民间高士,不知肯否屈就……”
布四摆出一副踌躇的姿态,叹道:“二王子这段家事,与在下也有千丝万缕的关系!待小人助二王子度过了眼前难关,再谈以后吧……”
押沙龙大喜,心想:到了我府上,金银美女,伸手就有,还怕留你不住?当即令家中亲兵奋好马匹,也不管安嫩暴尸户外。一行人,跨上骏马,取道向南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