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破碎穹苍
那人的步履看似缓慢无比，闲庭散步般，却眨眼就到了面前。漫天佛光随即收敛，都集中到他一人身上，从灿烂转为内敛。那略微肥胖的身影却双手合十，朝着徐徐落地的顽石老道士行了一礼，用一种空灵悠远的声音道：“一别五十载，道友别来无恙？”
顽石笑得更是欢畅，一头青丝全在风中飘扬：“太上老君不收我，老牛鼻子还要些日子才能上去找你了！无常老秃驴，我就知道你会留后手的！”
这个从万丈佛光中，如同天神降世般出现的人影，居然是已经圆寂的无常方丈，空中少林第一人！
所有的人都惊呆了。
陈思宇和明镜只觉得胸口一阵血气翻腾，竟然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他们是怎么也没有想到，唐如用磁能手镯进行的这次召唤，出来的居然是无常方丈的数码替身！
无嗔已经完全傻了，只能呆呆地看着无常方丈那略胖而显得慈祥的身影，口中只是喃喃地道：“破穹……是破穹啊！他……师兄他……居然真地完成破穹了！”
破穹。是一个传说，一个在空中少林，乃至古少林寺的历史上，流传了上千年的传说。
传说佛家的高僧们，修行到达大圆满境界之后，在为人的生命燃烧到尽头的时候，有两条道路可以选择。
第一，是舍弃这副臭皮囊。圆寂登天。将一身佛学修为化为舍利子。流芳百世。这一点，历代高僧多有达到者，对少林寺的和尚们来说，并不稀罕。
而另外一条路，却只存在于传说中。那就是当一个佛家弟子无论佛学还是武功修为都拥有了无上高度的时候，借助生命最后地回光返照之力，可以破碎虚空。踏入另一个世界，也就是佛经所讲地，西方极乐世界。
历朝历代，不知道有多少高僧，为了追求这破碎虚空地最后一步，殚精竭虑，甚至背离了佛家的本意，转而想尽各种手段去追寻。无所不用其极！可是。能真正达到破碎虚空境界的高僧，自唐朝玄奘神僧之后，寥寥可数。
到了新人类世纪。科学技术的高速发展，也影响到了少林寺这样的千年古派。尤其是在空中少林月球基地建立之后，逐渐开始接触和研究高新科技的无常方丈，衍生了一个念头，那就是通过新人类的研究中获得地一些关于精神物质和异常世界观的知识，人为地建造一个破碎虚空的道路，以追求佛家的大圆满境界。
当然，科技再发达，有很多东西，仍然不是仅仅靠科学就可以解决的。要达到破碎虚空的境界，自身的修为必须上升到一个极限的高度，武学修为或者还可以通过高科技象培养新人类强者那样迅速增强，可佛学地修行就不是科学能帮忙地了。
无常方丈从空中少林建立之日开始，就已经在潜心研究关于破碎虚空的问题，这一点，身为他师弟、掌握了戒律院和罗汉堂的无嗔和无苦神僧都是知道地。为了区别于古时高僧所追求的那种完全依靠人类本身潜能打破天道循环，晋身西方级乐的破碎虚空之说，无常方丈把他所研究的，利用高科技辅助的这种突破称为“破穹！”
在无常的设想里，只要本身的战斗力达到一个界限，而佛学修为能上升到无可企及的高度，那么就能在精神科学的帮助下，在肉体死亡的瞬间，完成从生命体向精神体的蜕变，从而脱离生命的局限而存在。他猜想，精神体所存在的空间，和生命体所存在的空间，可能是完全不同的，但也可能是互相可以通行的。只是，这一切，都只是猜想而已，因为从破穹被列如空中少林绝密研究课题之日开始，直到无常圆寂，都没有任何一个人可以真正达到这个境界。
在无常方丈圆寂之后，诸事繁忙，新接任的方丈陈思宇一则在战斗力和佛学修养与无常方丈天差地远，一则忙于解决空中少林内部金刚派和地藏派之间的矛盾，处理无常方丈的身后事宜，也就把关于破穹的研究给搁浅了，并没有去询问，所以连他都不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可是，现在被无嗔神僧这么一叫，但凡是能接触到空中少林机密档案的高僧弟子，都醒悟过来，无常方丈圆寂
居然破开苍穹回到月球基地，这不正是当初破穹的本
明镜死死地看着那个熟悉而温馨的身影，强压着自己的泪水不要涌出来。虽然他还不清楚破穷到底是什么意思，但也知道，这个数码无常方丈，绝对不是单靠一个磁能手镯就能办的到的！
空中少林的数码僧兵虽然强悍，但都是无生命的虚拟战士，只能依靠本能进行战斗，并没有感情、气质或者语言能力，这一点，唐如进行过的数码僧兵召唤已经明确地告诉了他，就是无苦神僧他们三花四相召唤出的数码僧兵，也不过是些战斗力数值稍微高一点的虚拟战士罢了，绝对不能象眼前的无常一样，还能跟顽石道长对话，还能拥有那种既严肃，又亲切的感觉！
无常，真的达到了破穹的境界。在肉身圆寂之后，精神不灭，从而通过唐如手镯里早就设定好的一段程序呼唤，破碎虚空，回到了这个世界！
朦胧的视线中，无常方丈转过身，慈祥地看着明镜和唐如。随后，他伸出手，温和地抚摩着明镜的光头，一股暖流顿时传遍了少年全身：“孩子，努力吧，总有一天，你也能破穹而来的。”
不等明镜回答，无常又转向唐如，看着已经泪流满面的小姑娘，无常方丈露出了微笑：“别哭，师傅不是在这里么？”
唐如却哭得更厉害了。
无常微微一笑，大手一伸，明镜还没反应过来，身边的七修剑就神奇地飞到了他手中。接着，唐如那个特制的磁能手镯也飞了过去。无常伸手在磁能手镯上按了几次，双手一合，残破的七修剑顿时被一团温柔的佛光包裹起来。
“机甲峨嵋的千年神兵，不能毁在我空中少林，顽石道友，你也助我一臂之力吧。”
顽石嘿嘿一笑，张口就是一道青光喷到那团佛光当中：“老秃驴，就知道你惦记着老道士我的太极真气！”
无常释然一笑，也不和顽石斗嘴，只是专注地看着那团佛光。加入了顽石真人的道家真气之后，佛光突然变的灿烂无比，一丝青色光芒在佛光表面来回穿梭游走，灵动之极！不过片刻时间，佛光转淡，露出中间的东西。七修剑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把寸许长，宽不过二指的奇形小剑。此剑剑刃极薄，通体半透明，散发着眩目的七彩光芒，耀得一直站在旁边傻看的明镜花了眼睛！
无常收了真气，大手一扬，那把小剑腾空而起，滴溜溜转了半圈，突然就爆成漫天星辰，半金半青，阴阳两色交替旋转，在虚空中形成一个太极八卦图！眨眼间，又在明镜身前合成那柄小剑的模样，缓缓落进明镜手中。
“此剑可名星辰变，是集合我与顽石道友佛道两家真气，综合了机甲峨嵋高科技飞剑七修剑所创，可分解为一百零八口飞剑，明镜，你收好了。”
小光头呆呆地接过那柄已经不再是七修剑的星辰变，还在傻看，无常和顽石却已经转过身，面对着大天使长加百列。陈思宇反应最快，立刻拉了明镜一把，两个年轻人立刻站到了恩师身边，朝加百列怒目而视。
顽石老道士手指一弹，他那把奇形青色飞剑不知道从哪儿又冒了出来，嘿嘿数声道：“你这鸟人，先前老道士一个人干不过你，现在老秃驴还魂了，我们两个老东西陪你再玩一场？”
加百列从无常方丈从破穹中如天神般突然现身，就一直陷入沉默。之后无常和顽石、明镜、唐如等人一一说话，又招呼顽石修复被损毁的七修剑，他也一直没有出声，甚至连攻击的意向都不曾表现出来。当然，无常和顽石何等人物？即便是大天使长加百列这样的绝顶高手在侧，仍然可以视若无睹。
但是，当无常方丈的数码替身安顿好一切，转身向他发出挑战的时候，强悍的大天使却仍旧默然。许久，才长长地叹息了一声，慨然道：“人类……居然能进化成如此强悍的种族，我真的没有想到……破穹？很强的能力啊……”
用一双看不出丝毫感情的眼睛从左至右扫视了空中少林的诸人一眼，加百列双手一挥，巨大的天使之剑瞬间遁入虚空，而那双已经伤痕累累的羽翼则再度张开，只一次排击，整个身体就已经远远地腾出灵堂之外。大天使长那悦耳空灵的声音远远地传来，仿佛是圣音一般：“那个武当的人类，你说的对，我认输了。明镜小朋友，我期待着，有一天，等你也能达到破穹的高度时，我等着你来挑战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