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神秘空间
日正中天。晌午的空气腾起像浪一样翻滚着。一遍遍压榨着树叶泥土中残余的水分。连蝉儿都识趣的趴在树干的阴凉处。隔上半天才有气无力的嘶叫上一两声。转瞬便偃了声息。
时已深秋。雪峰山脚下还似酷暑般燥热。稀稀拉拉可以看见在树丛遮掩下露出几处房檐……也是通通打开了前后门。贪图那偶尔掠过的穿堂风。山脚下的草地都干枯着。荒草焦黄焦黄的蔫着。大片大片匍匐在热浪滚滚的土地上。一直蔓延到视线尽头。
眼力好的可以看到从半山腰处有一条弯弯曲曲宛若游丝的路。盘旋着从几座山峰中交错着回旋下來。待到山脚下俨然已有六七尺宽。铺着沙砾和黄泥。渐渐的隐沒在那篇枯黄的草地中。这便是附近上山采药打猎的主要道路。待更往上头。则需要各村寨内部流传的秘径小道了。
在那山路与草地的交接处。立着一个四合院子。说是四合。实际上是三合……其中一面大开着。只松松垮垮竖了根杆子。上面挂着一脏兮兮的破旗。隐约还可以看出是个酒字。那破旗也蔫吧着粘在旗杆上。半响才不情愿的摇了摇。还沒等展开便又沒了声息。
过了旗杆便算入得院内。院子左侧是一排棚屋。只用茅草搭了个顶盖。中间用几根大木撑着。旁边又横了几根小点的圆木……就当是护栏……也被喝酒的人蹭得光滑圆溜。棚子下放的是几张四方桌。满满坐了群赤膊大汉围在那喝酒。偶尔有风朝那一灌。倒也凉快。
棚子靠外侧的角落搭了个马厩。此时正拴着十來匹马正在吃料。剩下一些则三三两两拴在院子外的大树阴凉处嚼着枯草。那马儿个个也是埋头苦吃。虽不说格外膘肥体健。倒也个个抬头俯首之间能见着些许神采。那马厩离那棚子也不过十米來远。气味随着风吹也有阵沒阵的朝那群大汉飘去。那群大汉也不恼。自顾自的在那吃喝打闹。
院子正北侧座落着一排厢房。也都窗门大开着。里面也坐满了人。店内仅有的一个伙计在屋内來回穿梭着屋内的人明显比屋外大棚内的人注意形象。个个都穿着皂红色的布衣裤。腰间缠着黛青色的步腰带。脚上蹬着双灰黄的马靴。也都个个东倒西歪衣衫不整的。从穿着的裤子來看。俨然是和外面那群莽汉是一伙的。
这群人年岁都不大。最长的大约三十岁光景。最小的仅仅只有十三四岁模样。却也学着大人模样。痞里痞气。让人忍不住发笑。当中坐着一个少年。十六七岁模样。穿的也是皂红色的布衣。只是腰间却系着一条锦莽带。脚蹬漆皮靴。显得有点卓然不同。少年浓眉大眼。一头漆黑长发束起在脑后用布条随意绑起。显得格外清秀。那少年也浑身带着军痞气。一只脚踏在板凳上。嘻嘻哈哈的跟周围的人说笑着。
面前的桌子上早已杯盘狼藉。只有少年面前还艰难的摆放着一盘未受残害的雪豆。那少年也不喝酒。只眉飞色舞的夹着雪豆送入口中。一边破口大骂:“小龟。你找死啊。刚抢大爷的雪豆。”那叫小龟的少年便是那最年幼的那个。眉目中带着点古灵精怪。夹了一颗便猛的跳开。哈哈大叫:“嘿嘿。我夹到了。”话音尚未落定。只见那锦莽带少年手腕一震。一根筷子飞來将即将到嘴的雪豆打掉。那小龟立刻哭丧着脸。周围大汉哄堂大笑起來。
“敢跟大爷抢东西。”那少年摸了摸光洁的下巴。故作老沉道:“小贼。你还嫩了点。”大汉们又是一阵哄堂大笑。
酒过三巡。锦莽少年跳了起來。把筷子往桌上一扔。大声叫喊道:“亲卫队。每人三斤酒喝完了。立即集合。继续巡山。”随着他的号令。整个院子的大汉们都麻溜的爬了起來。从桌脚处拿起佩刀。哪见开始的东倒西歪。那少年在院子中站定。巡视了一番。满意的点了点头。说道:“待会老火和渠农在这守马匹。老规矩。我带十三人。巴叔带十四人。分头入山。”
那最年老的巴叔喏声领命。少年说道:“巴叔。多照顾下小龟。那小贼就喜欢到处惹麻烦。”巴叔咧嘴一笑。朗声说道:“知道了。待会用牛筋捆了这小子。牵在队伍后面走。”周围大汉又是一阵哄笑。
少年也抿嘴笑了笑。转身挥手道:“走吧。巡山。”
队伍一开拔。那群大汉步伐整齐的踏步向前走着。声势便如百人大队。好不惊人。每个大汉眉目露出精光。坚定地望着前方。隐隐有龙精虎壮之势。此等好汉若是有上千儿八百。定是一只虎狼之师。
队伍雄赳赳气昂昂的朝前进发着。一路惊走多少飞鸟小兽。待转得一个卧牛石之后。整个队伍便“轰”的一声乱了起來。只见那些大汉便三三两两七嘴八舌的讨论起來。若有监军在此。非得被这群大汉这种散乱军纪给活活气死。
那少年好似见惯了。恍若未闻。只是放慢了脚步领先几步在队伍前列。一边仔细的转头巡视着。那群大汉胡天海地的闲侃着。只是不时有几道尖锐的眼神朝四面八方射去。
领头一个络腮胡子叫嚷道:“真不知道他白帝国发什么神经了。好端端的突然想着來打我们西凤国。这不打了几个月也沒见他打着个鸟來。害我们每天爬这鸟山里來。”
胡子此话一出。周围大汉纷纷响应。一个年轻一点长得十分瘦削的青年说道:“好像路大帅在东路已经连败他们两战。据说还在阵前斩杀了一名圣阶强者。”
圣阶强者名号一出。周围大汉情绪更加激动。纷纷叫嚷着。一时嘈杂无比。
“真的假的。你当圣阶强者是大白菜么。我们国家才拉得出几个。”
“路大帅自己也不过九级巅峰吧。怎么打得过圣阶。”
“黑竹竿。上个月你也说斩杀了圣阶强者。这个月又斩杀圣阶强者。好像圣阶强者你家的啊。他白帝国能凑出三个圣阶强者。我请你喝酒。”
“对。我赌一个铜币赌你说的是假的。”
那瘦削青年被众人一阵抢白。累得够呛。看到前面的少年犹如找到救星一般喊道:“小将军。小将军。你给说说我说的是不是真的。”
那少年“啊”了一声。转过來满脸莫名其妙。挠着头说道:“我不知道啊。沒听说过。”
少年转过身去。却是按着肚子忍不住一阵狂笑。
“切。”周围大汉又是一阵嘲讽。那瘦削青年脸红一阵白一阵。辩道:“等我们这边仗打完了。大家去看战报。自然知道我说的是不是真的了。”
一个红脸大汉伸过头來揶揄道:“既然我们大家都要打完仗才知道战报。你小子怎么就提前知道了呢。莫非你会预言术。”
“哈哈哈。”又是一阵哄堂大笑。
少年笑着摇摇头。朝丛林深处走去。随着火焰犀牛的倒地。众人便纷纷忙碌了起來。剥皮的剥皮。割肉的割肉。剜角的剜角。只有红脸大汉躺在简易搭成的木头担架上骂骂咧咧。
少年跳下大石。踮着脚拍了拍瘦削青年的肩膀。随即摸了摸自己光洁的下巴。小声嘀咕道:“娘的。干嘛长这么高呢。”那瘦削青年听得嘀咕。尴尬地低着头笑了笑。
少年说道:“徐元啊。你这一斩功力不错。当机立断。威力也大。还有各位。配合的都很不错。嗯。当然。红脸叔表现最为英勇。”
那躺在单架上的红脸大汉听得此话。瞬间眉开眼笑起來。
瘦削青年听得此话。恭谨回答道:“小将军过誉了。都是各位兄弟的功劳。特别是小将军。若不是小将军在旁牵动这犀牛的气机。徐元是万万沒有如此轻易得手的。平时这犀牛我尽全力也只能斩开些许皮肉。”
这**裸的马屁拍來。周围的大汉都是一阵嘘声。只有那红脸大汉不明就里。接嘴道:“就是。如果不是小将军。这黑竹竿看到这火焰犀牛不得吓尿了裤子。哪敢跳得这么高。果然是圣阶强者恐怖如斯啊。哎哟。”说完又是一阵咧嘴。
周围大汉又是一阵大笑。那徐元脸黑一阵红一阵。朝着红脸大汉狠狠说道:“叫得越欢。智商越低。就你这智商。我看这辈子也就离不开这担架了。”
大家又是一阵哄闹。
少年待得大家将犀牛收拾完毕。挥挥手道:“好了。今天的狩猎结束了。大家开始分头巡山。老规矩。两人一组。毛豆随胡子一组。遇事鸣号为警。徐元。你送红脸叔下山。等傍晚随大军一同回去。”
众人应喏。于是都两两分散着。
这个人称小将军的军中少年。便是羽林。羽是朱雀家族朱、羽、炽、焰、翔五宗之一。地位超然。羽林便是如今羽宗宗主的孙子。
朱雀家族内族规极严。每一个年满十八岁的男性族人都需前往西凤军中历练。直到达到九级。如有实在不能达到九级者可申请回族。但此后便只能在家族中料理杂事。只有在结束家族历练的朱雀族人才会得到家族承认。在此之前发生了任何事情家族都会置若未闻。
正是因为这种原因。朱雀家族年轻俊杰在军中历练的传说早已在西凤国传开。但每个朱雀族人都依旧小心的掩饰着自己的身份以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却也正是因为这种原因。朱雀家族一直人才辈出。虽近年來日渐式微。却也不堕神兽家族威名。
羽林只是一个例外。他两年前便因某种原因提前來到了军中。经过了两年的磨练。终于从七级跨入八级之境。而此时。他才刚十六岁。
一般人从五岁开始修炼。九岁便可达到一级。只要天赋稍微正常便能达到三级境界。许多人因为天赋、血脉、功法、际遇的缘由。终其一生也只能在四五级徘徊。
三级。便已达到了初级战士的门槛。西凤国征兵便是以这个为起始标准。跨入五级。便已经是中级战士。而七级。则是高级战士的界限。达到这个境界的战士百中无一。而十六岁的八级强者。便在整个西凤国都是凤毛麟角的存在。在任何地方都已经能算得上是一流高手。
然而羽林并未因为天才少年而备受关注。因为在天阑大陆。九级强者实在太多。一支十万人的大军。至少能凑出五十名九级强者。而辽阔的天阑大陆上。又有多少个十万人。只有跨入常人梦寐以求的圣阶。才能真正跨入这个大陆的金字塔最高层。睥睨天下。
有多少九级强者能到圣阶。羽林不知道。朱雀家族族长也不知道。整个大陆都沒人知道。
人们只在市井传言中听说过圣阶强者的故事。多少多少年前圣阶强者某某某在何处激战某某某。多少多少年某某圣阶强者陨落。等等等。圣阶强者早已消失于普通人们生活中太多太多年。久到都已经变成了传说。
人们怀疑圣阶强者不多。甚至早已消失于这个天地。君不开若干九级强者费尽心血修炼这么多年。又有谁跨入圣阶。人们又怀疑圣阶强者其实很多。多到你买早点的摊贩。多到你喝茶的邻座。多到你暗恋的女孩。都可能是圣阶强者。至少在徐元口中。圣阶强者不三天两头像收麦茬一样的陨落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