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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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章BGM,依然是我喜欢的拉丁风,《Mal.de.Amores》,歌手是著名的胡里奥Julio.Iglesias。这首歌适合俩人跳舞,嘿嘿)
  就在预定出发日期的前一天,清早,高无庸还在指挥奴仆洒扫庭院,却听前面吵嚷,还没等他回过神,就见九阿哥一头冲进来!
  高无庸慌了神:“九爷!您这是干什么!”
  “我四哥呢!”他叫道,“还有安德烈!快快!我要见他们!”
  高无庸皱眉,一大早的,也不通报一声,直统统往里闯。前几天八阿哥就这德性,今天九阿哥又来,这还把雍王府当回事吗?这不成菜园子了?!
  但他也不好过度阻拦,只得命人去禀报胤禛。
  不多时,胤禛带着安德烈从后面赶过来。九阿哥一见他们,第一句话就是:“斯杰潘能说话了!”
  那俩都是一惊!
  “突然会说话的?!”胤禛问,“他的声带好了?”
  “还没完全恢复。”九阿哥说,“声音还有点怪怪的,可能是因为他自己听不见,但是他能发声了!”
  安德烈皱眉道:“这么巧?”
  确实很巧,就在他们出发的前一天,斯杰潘的状况有所好转。
  胤禛想了想:“老九,从他出事到今天,多少日子了?”
  九阿哥算了算:“整整三十天。”
  “这么说,刚好一个月。难道毒素自己消退了?”
  安德烈摇头:“这就更不可解,那这下毒的人,到底图什么呀?”
  三个人都回答不上来。
  九阿哥索性说:“你们先过去瞧了再说吧!”
  于是三个人急急忙忙赶赴九阿哥府。到了地方,吴十七正在门口迎着。
  九阿哥翻身下马,问他:“还好吧?”
  吴十七忍笑道:“回主子,还好。想是他这些日子憋坏了,连珠炮似的,还连说带唱的。”
  九阿哥也笑起来。
  三人匆匆到了书房,还没进屋,胤禛就听见有人在说外语,细听是俄语,他不懂俄语,但,就凭眼下听见的这几句,也觉得声儿怪怪的。
  九阿哥进屋来,握了一下斯杰潘的手。
  斯杰潘非常兴奋:“我能说话了!胤禟!我能说话了!”
  安德烈和胤禛不由笑得前合后仰。原来斯杰潘的嗓子跑调,每个字都不在它该在的音上,一声高一声低的,听起来像坏了的磁带。
  九阿哥也笑道:“是突然好的,今早我还睡着呢,就听见他喊我,我还当是什么鸟叫唤呢,起身一看,是他在说话。”
  斯杰潘告sù
  他们,他能听见一些非常非常模糊的声音,他能感觉到声带的震动。
  胤禛说,可惜,还只是能说话。
  九阿哥说,能说话也好啊,比一直写字的强。
  安德烈在一旁皱眉屏息,沉默良久,才慢慢道:“这事儿诡异。依我看,先不急着把他送回去,再等两天看看情况。”
  胤禛也点头:“这么看来,有可能不是毒素。三十天过去,恢复了一项功能,再等几天,看看别的功能有没可能恢复。既然能听见模糊的震动,说不定听力也有希望了。”
  两天之后,斯杰潘恢复了听力。
  当时弘晸在他身边玩球,球弹在地上砰砰的,斯杰潘在一边,模模糊糊听到了声音,于是伸手一捞,就把球给抓住了。
  他告sù
  九阿哥,声音还很模糊,好像隔着一层玻璃。
  于是说话的人就都得冲着他大喊,连小弘晸都练就了狮子吼,不到一天,就把九阿哥喊得声嘶力竭,头晕眼花,心想这还不如拿手写字省力呢。
  然而玻璃隔板只持续了一天,接下来,斯杰潘的听力就完全恢复了。
  只是视力,毫无进展,他依旧什么都看不见。
  斯杰潘安慰九阿哥,说这已经很好了,能听见声音,比什么都强。真要一直看不见,他也不在乎。
  九阿哥笑道,恢复听力一点都不好,自己就不能冲着他胡说八道了。
  斯杰潘诧异,说,你冲着我胡说八道过什么?
  九阿哥只是微笑不语。
  虽然斯杰潘恢复了一部分机能,但九阿哥没有离开他,晚上,他依然留在书房的床上,和斯杰潘同榻而眠。
  听九阿哥不响,斯杰潘又说:“别看我瞎了,我不会一直坐在屋里叫你照顾的,胤禟,我也能做很多事情。”
  九阿哥笑道:“你都看不见人,你能做什么?”
  “我看不见,我能闻到呀!”斯杰潘很认真地说,“只要被我闻到一次,我保证记住他一辈子!嘿!对了,你把我送到宫里,放在你皇阿玛身边,这样他就不用再聘那么多侍卫和太监了!我只要一闻,就知dào
  来的是官员还是娘娘,亦或是刺客——你说这多棒!”
  “你啊!到时候被解聘下岗的侍卫太监们,都得恨死你了!”
  “咦?谁叫他们那么废?十个人恐怕都顶不上我一个人的鼻子。”
  斯杰潘鼻子的灵敏,九阿哥深有体会,一开始他甚至怀疑是不是自己有狐臭,不然怎么一进屋就被闻到了呢?
  “你长了个狗鼻子。”九阿哥悻悻道,“福晋还没走到窗跟前,你就闻见她了。”
  斯杰潘笑起来:“福晋身上,有很好闻的柑橘的味道。”
  九阿哥明白,那是因为嫡福晋喜欢吃橘子,而且完全不怕酸,那种青溜溜的大柑橘,他尝一小片,酸得流眼泪,嫡福晋把整个儿吃进去,眼睛都不眨。
  “……给你梳头的流翠,身上有桂花味儿。福晋身边的金燕也有橘子味儿,但味儿没那么浓烈,弘晸身上有股奶香,厨房的老阿宝,走哪儿都是熬猪油的味儿,干杂活的老虞好像被鲫鱼汤的味道缠上了,他是不是最近特别喜欢吃鲫鱼?”
  “不是,他老婆刚生了孩子没奶水,他求了福晋,福晋叫弘爱的奶妈每天分他一罐子鲫鱼汤,他好带回家去给老婆。”
  “那就是了,还有吴十七,他身上是大肉包子味儿、洒葱花的鲜肉大包子——唉,有时候我都怕了老吴了,本来吃饱了,他一进屋,我又饿了。”
  九阿哥大笑。
  谁说又聋又瞎又哑巴,就是身处黑暗的石壁屋子里?这么看来,斯杰潘的感受明明是七彩纷呈嘛。
  “咱家以外的人,我也能闻到。”斯杰潘得yì
  道,“十阿哥身上有油彩的味道,八阿哥身上有笔墨砚台的味道,你额娘身上有栀子花的味道,你五哥身上是茶叶味,而且是陈茶,有点霉霉的那种……奇怪,为什么是陈茶?”
  九阿哥笑道:“他那人就这毛病,新鲜茶不肯喝,说味道不好,非得搁那儿好长时间,快长毛了才肯喝。”
  “难怪呢。还有,十四阿哥身上有马鬃毛的那种味,他走过来的时候我总担心是一匹马冲过来了。红龙阿银就更不消说,一身的消毒水味儿甩不掉,哼,还有弘历那个小东西,那么浓的奶腥味儿都盖不住他身上那股天然的坏坏气息。”
  九阿哥好奇道:“什么坏坏的气息?”
  “就是坏坏的呗。”斯杰潘哼了一声,“坏掉了的味道。烂了。”
  “又来了!我说你嘴贱这毛病就不能改改啊?好好的孩子,你非得说人家烂了……”
  “真的。”斯杰潘停了停,忽然压低声音,“胤禟,有件事,我一直没和任何人说,我不敢。”
  “是什么?”
  “你还记得碧桃么?”
  九阿哥的呼吸,陡然一滞!
  “她身上原本是很好闻的花香,就是咱家这廊檐下面,养着的紫色菖蒲花,就是那种味道。”斯杰潘说到这儿,不由紧张地握着九阿哥的手,“那天她返回来,一进屋我就闻到了,菖蒲花,但除了花香之外,还有一股味道。”
  “是什么?”
  “是丧尸味。”斯杰潘压低声音,“后来我被你们带去看雍亲王杀那个小顺子,现场的味道非常重。但碧桃那天进屋,味道非常轻。就算非常轻,我也闻到了!”
  九阿哥惊恐得连牙齿都在发抖!
  “那不就是尸臭么!”
  “不是普通尸臭啊,自然死亡的人不是那种味道,胤禟,那是中了毒的尸体发出的味道。”
  “……”
  然后,他就听斯杰潘贴着他的耳朵,瑟瑟小声说:“弘历身上,有那种味。”
  九阿哥吓得跳起来:“你是说,弘历是个丧尸?!”
  “不是的。”斯杰潘摇头,“只是有那种味。如果小顺子身上的丧尸味是百分之百,碧桃尸变后携带的这味道,可能因为时间还很短,就只有百分之30。也许有奶腥味儿的压制,在弘历身上我只能闻到百分之5。他那天要不是凑这么近,我连这百分之5都闻不到。”
  九阿哥望着斯杰潘,他一时不知说什么才好。
  “这件事,我没敢和四阿哥说,你看,他原本就挺猜忌我的……”
  良久,九阿哥才说:“这事儿,我来和四哥谈。往后找个机会吧,早晚我得告sù
  他。”
  “嗯,那你可得小心。”斯杰潘慢慢道,“四阿哥身上有刀剑qì。”
  “等等,刀剑qì
  又是个什么味儿?”
  “就是金属的那种味道。”斯杰潘解释,“如果天气很潮,你把挂在墙上的那柄剑拿下来,凑近了去闻,就能闻到那股味道,刺鼻,而且很尖锐。”
  九阿哥诧异:“这又是什么道理?我怎么没闻到过?”
  斯杰潘得yì
  道:“我的鼻子灵嘛!”
  “那我皇阿玛身上又是什么味道?”
  “金钱的味道。”
  九阿哥又笑又错乱:“你不如说铜臭好了!你啊!竟敢说皇上满身铜臭!你是得有多嘴贱!再这么下去,你早晚得被我皇阿玛给剐了!”
  斯杰潘分辩道:“我没说那是铜臭!真不是的!不是铜板的味道!是金块银块拿在手里的那种味道,你上次拿来几个小金锞子给我玩,我一闻就想起你皇阿玛身上的那种味道。”
  九阿哥郁闷道:“金子又有什么味道?”
  “很冷很沉重的那种味道。”斯杰潘慢慢道,“沉甸甸的,其实和四阿哥身上的刀剑qì
  有点相近,但不像刀剑qì
  那么刺鼻。而且存放很多年都不会有丝毫改变。”
  “说得我爸像泡了防腐剂。”九阿哥翻了个白眼。
  “还有,我也记得那个下毒害咱们的人。”斯杰潘轻声说,“那人身上有一股化学药物的味道,我当时只觉得怪,事后再回想,我才想起来那是福尔马林。那才真是泡了防腐剂呢。”
  九阿哥心里一颤。
  或许是提到了那个害他的人,斯杰潘害pà
  起来,不说话了。
  九阿哥想了想,把话题拉开:“你这鼻子,该去做鉴香师才对呀!”
  斯杰潘笑起来:“原先我也这么想的,但那时候有视觉和听力嘛,就觉得老拿鼻子闻算怎么回事?而且有这种功能很尴尬的。”
  “怎么呢?”
  “以前在学校忙功课,而且一年读完人家三年的,人际关系总是建立不起来,我也懒得记人脸,为了省事儿就只记人身上的味道,高中的班上二十几个人,我都用味道给他们做标记。结果不到半年,有人身上的味道就出现了混乱。”
  “什么意思?”
  斯杰潘摸了摸鼻子:“一开始我也不明白,那时候我还小嘛,人家都是十六七岁的大孩子,我还不到十岁,没法往那方面想,你说染上了其他的陌生味道,我还能理解,比如短期旅游或者饲养宠物,但是A同学身上有B同学的味道,这又是怎么回事呢?后来我才明白,是有女生和男生频频上床,染上了对方的味道。”
  “真是不得了的功能!”
  “唉,这样一点都不好,我也不愿意知dào
  这么多隐私啊,而且那时候年龄太小了,蠢得很,一闻到就直接说出来了,她男朋友也听见了,两个男生就打起来了,那次差点出了人命。后来接受教xùn
  ,我就刻意压抑住了这方面的能力,闻到气息也不准自己去仔细想。慢慢的也就忘记了自己的鼻子有这么灵。没想到现在,又被开发出来了。”
  九阿哥笑道:“说了这么一大圈,还没说到我身上呢。那我又是什么味儿?”
  斯杰潘却不出声,仿佛在艰难地思索。
  “想来也是一身铜臭吧。”九阿哥故yì
  说,“皇阿玛是金银味儿,我呢,是铜板的味儿。”
  斯杰潘摇头:“不是的,我说不出来,但我闻得出来,其他人的味道我都有可能弄混淆,譬如患了重感冒的四阿哥,我那次就误以为他是八阿哥。但你的味道,我不会弄错。”
  九阿哥心里一动。
  斯杰潘欢快地笑起来:“如果一定要说,胤禟,你身上那种味道,很像无花果。”
  九阿哥只觉胸口一暖。
  斯杰潘最喜欢的水果,就是甜甜糯糯,又带着阳光清香的无花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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