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谁欲猖狂谁先亡

  与英雄中路同时进行抓捕的是在东明酒店,这里却做得无声无,息,酒店的保安队和警龘察联合,敲响了还睡着外地客人的门,在此入住的十九位外地籍人士全部被刑龘警请上了车。一行便衣,从后门悄无声息地走了。
  陈宦海是赵家成带人亲自去抓的,他的水平和经常被打击的嫌疑人可差远了,秦北方一上车就把幕后这个陈老板交待出来了。酒店保安打开门时,这活宝还搂着位白妞做清秋大梦,茶几上的吸食工具都没有来得及收拾,刑龘警亮明身份要带走人了,这哥们根本不在乎,边打哈欠边穿衣裤道着,你们哪个分局的?把我抓进去,过两天还得放出来,你们不嫌麻烦呀?不就嫖.宿抽两口的事嘛,该多少罚款现在给你成不成?
  没人搭理他,他也不搭理别人,扬长不待理地上了警车,直到看到市刑侦支队的时候才惊了惊,知道事情不像他想像的那么简单了,在后座要挣扎时被人摁住了,陈宦海惊讶地瞪着几句便衣,有点胆虚地问着:“怎么了这是?不是爆炸扣我脑袋上了吧?那他妈事真和我无关啊。知道我是谁么?”
  “哟,还没问陈少您都知道爆炸的事了,放心,我知道你没那胆。”前座的赵家成笑着回头道,不过话锋一转补充道:“不过你犯的事,不比爆炸小啊,你最好老实点啊,这是市局刘局长亲自下的命令,要不我们还真不敢抓你。”
  警车稍稍放缓了一下,直驶进刑侦支队里,下车的陈宦海可不老实了,歇斯底里的喊着嚷着冤枉,不去刑龘警队,是被人架进去的。
  就在陈宦海刚刚落网,预审准备开始的时候,赵家成却意外地接到另一条信息,有个电话直接打到了刑侦支队,要来接受询问,那名字让赵家成眼皮跳了跳。
  柴占山。
  娱乐、桑拿、歌城,这些生意上的人不用查都知道有涉黑成份,能主动上门还真稀罕了。
  打电话的人车就停在刑侦支队门口,高个、板寸、穿着一身休闲装的柴占山闲逛一般,跟着出来的刑龘警进了支队的询问室,前一天找寻无果的嫌疑人,今天却主动送上门来接受询问了,那坦然的样子,让赵家成不怀疑他的居心都不可能。
  而根本不知道事态已经失控的陈寿民此时正打着电话邀着钱中平:“老钱啊,我正在去市局的路上,方便的话你到紫金路口等我吧,我一会儿就到……好嘞。”
  悠哉悠哉地驾着车,看着四周的环境,大街上,以前他就这么干过,把特定的事变成随机的事,就像发案一样,越是无预谋的随机,越不容易找到端倪,这些年平安无事,甚至连一点小事都没过,每每他看到某某贪官因贪污腐败落马,家里藏着多少多少现金的事,干什么事让人偷拍偷听的了,总让他嗤鼻一笑,那么拙劣的收钱手法,不出事才怪。
  警龘察就不一样了,毕竟侦察和反侦察措施都懂,前方的路口拐角应该是一个监控死角,仓促选择的地点,这么短的时间,不可能有什么问题,再怎么说钱中平这号草包还真不在他眼里。想到这儿时,恰看到矮胖的,傻乎乎站在路牌旁的钱老板,手里提了个不小的箱子。他故意把车往前开了开,停在一个死角,后面的老钱跚跚几步,凑到窗前一敲窗门,把后门打开,嘭声东西扔进去了,然后这钱胖子很可爱地小声对着摇下车窗的陈局长笑脸相求着:“陈局,五十万……把我的事摆平,别让你的人到的我厂里找麻烦。”…,
  “你看你说的,我能找你什么麻烦?关键是市局的**上。”陈寿民小声道了句。
  “我懂,事成之后,亏不了您。”钱中平小声道。
  “好好,我看着办吧,尽力办,市局有个会,我得马上去。”陈寿民虚于委蛇着,打发着钱中平,知道后续还有,笑了。
  老钱知趣退开了,陈寿民随手把后座的包放到副驾上,驾着车起步,边走边开了箱上的跳锁,一摞摞整齐的百元大钞现在眼前时,让他登时眉开眼笑了。
  所有的意外都发生在你得意忘形之时,呜声警报四起,他心里咯登一声,下意识地扣下了箱子。刚一注意,前方路被堵了,下意识地一踩刹车,看清了前面的民用牌照车辆,还没有省过神来,又有几辆车从三个方向堵着他的车,几乎是逼停到几公分处才停下,再然后,下来了几位西装革履,胸前别着国徽的人,甚至于有照过面的。
  反贪局的。
  一瞬间,天眩地转,痛悔莫及,谁可能料到蠢成那样子的钱中平还有胆告他,而且是人赃俱获,给人抓了个现行,车里这么多现金,送贿的还没走,蠢到家了。
  车门是被拉开的,陈寿民下车,怨毒地盯着不远处咧着嘴笑着的钱中平,执行的人员小声地道着:“陈分局长,有商户举报你强行索贿,根据反贪工作条例,正式对你立案侦查,请吧。”
  “你们这是钓鱼执法。”陈寿民怨毒地道。
  “呵呵,是啊,否则怎么钓得住你这种执法犯法的人。请吧。”
  陌生的办案人员,讥诮地来了句,那表情仿佛在告诉陈寿民,你已经没有发言的权力了。
  陈寿民躬着身进车里时,眼睛的余光扫到了左侧不远,是陶成章和一位年轻人,那位年轻人相貌让他如此地熟悉,对了,他想起了,反贪局那位已经升迁的廉局长,隐隐觉得自己栽得有冤了,忘了曾经驴肉香有这么一位已经升迁的省城的合作者,能这么快调动反贪局的人,应该是那位老领龘导的功劳。
  冤了,玩了这么多年潜规则,最终却倒在这个上面…………
  “陶叔,我爸说这么撕破脸皮总是不太好,会让和咱们有关系人人自危的。”
  廉捷轻声道,车走时,对方那怨毒的眼光让他有点心悸。商场虽是初涉,可他却深谙官场里的规则,这么搬倒,怕是以后敢和你合作的都得掂量掂量。
  “他太贪了,手也仲得太长了,留着他恐怕我睡不好觉,走吧,还有很多事要做,和西苑冷库的这单生意还得扫扫尾,免得陈寿民进去反咬我们一口……小廉,我和你父亲商量了商量,准备出让一部分股份,由你来经营怎么样?”
  陶成章转身缓缓走着,不经意地冒出来了一句,廉捷先惊后喜,掌控个资本上亿的饮食旗舰那可是梦想,兴喜到有点结巴了,紧追了一步道着:“这个……我还没听我父亲说啊,再说了陶叔,我和各位叔叔比起来,经验可差得远了。”
  “我老了,这趟事我是连出昏招,损失了两个店,被讹走三百多万赔偿,这钱追不追得回来还得两说,而且还不算驴肉香火锅城声誉的损失,我真有点没法跟股东们交待呀……小廉,问你个问题,你说是权大呢?还是钱大?”陶成章问,事情似乎解决了,有点释然的意思,不过心里的结好像还没有解开。…,
  “权大?钱大?这个和鸡生蛋、蛋白鸡一样,是个没有答案的命题,看在什么环境下了。”廉捷笑道,不知道何来这一问。
  “不过有一个颠扑不破的答案,那就是权钱比单纯的权、或者钱,都大,今天就是明证,趁着你父亲的人脉还在,铺一条路事半功倍呀,我该退休了……不要拒绝啊,老钱家的默默实在不成材,我家的丫头又太个性,能接手我们几个老伙计生意的,还非你莫属了。”
  陶成章款款说着,似乎诚心要退出了。廉捷这心花怒放得,浑然不似刚来那番有抵触情绪的样子了,亲自给陶叔开着车门,把人请进去,又亲自坐到了驾驶位置,
  笑了笑,幸福来袭的时候,连话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发动着车,兴喜地问着陶成章,是不是这回得贺贺去,有了钱叔送礼现行和赵红旗的举报,这回把陈寿民钉也
  钉死了。
  兴喜吗?陶成章可一点也没觉得,即便是走了一个陈分局长,还会来一个李分局长或者什么分局长,事情平息仍然会沿着原来的轨迹行进,还会是吃拿卡要,还会是请客送礼,恐怕不会有什么实质性的变化。这个巨大的名利场,有它特定的规则,不会因为什么人的出现和消失而改变。
  电话响了,两人的电话几乎在同一时间响了,陶成章接着电话,很意外,宁佳的电话,电话里急促地说着,派龘出所找上维多利亚模特公司了,要把陶陶姐带走。
  陶成章吓了一跳,追问之下,小宁佳才吞吞吐吐说了昨天打架是陶姐找的雷大鹏一伙干的,一下子气得陶成章火都发不上来了,直扣了电话。
  前面接电话的廉捷不知道听到了什么消息,紧张地把车刹到路边了,草草说了几句,回头兴奋地告诉陶成章道:“陶叔,可能事情不像咱们想的那么简单,绿源公
  司持的转让合同是无效合同,律师楼的声明今天刚登在省报上,这样的话,把绿源定性成合同诈骗都没问题……马上就会水落石出了,不管是谁操纵的,他没那容易
  走脱了。”
  “那意思是,商标权还是原持有人手里?”
  “对,转让合同款五百万绿源逾期未付款,律师楼声明签的转让协议无效,我爸托人在省城查的刚发现,那他们的这什么要债赔偿都成笑话了。”
  陶成章无语了,猛地眼皮又跳了跳,噎住了,他一点也没有廉捷那么兴喜,而是想到了另一种可能,那就是驴肉香还没有把陷进去的脚出来了,恐怕官司还得继续,这些狗屁倒灶让人头疼的事,还会没完没了。
  “老实点,陈宦海你看清这是什么地方,潞州市刑侦支队,逼着我们对你上措施是不是?酒店留下的毒品都够关你几年了,坐好。”
  推门而进的赵家成虎吼一句,把得瑟叫嚷乱踢乱骂的陈宦海吓住了,这货吸溜着鼻子,此时看样才惊魂稍定,嘴里得啵着什么,嘟囊个不清楚。
  但凡吸食毒品的,得性都好不那儿,陈宦海这算个不错的了,赵队长和预审员坐到一块,热身动作开始了,直指主题:“陈宦海,你授意秦北方转走的资金,都到哪儿去了?”
  “什么?秦北方,谁是秦北方?什么资金?要钱也不是这么个要法吧?”陈宦海撇着嘴,就着袖子擦了把,看样今天惊慌太甚,失态了。…,
  笑了,赵队和两位预审都笑了,赵家成笑着提醒道:“李玫莲和秦北方现在就关在隔壁,柴占山就在楼下,好像咱们不需要玩玩当面对质的游戏吧?玩得不错啊,一个商标讹了接近一千万,再晚点抓你们,还准备讹走两千万?”
  “什么讹呀?那是法院判决,他们该着我的。不对,不是我的,绿源公司的。”陈宦海不屑道,很懂法的样子。可警龘察也是有备而来,赵队示意着把省报原样递上去,再把律师楼声明的原件已经保存的原合同样本都递给陈宦海看了。
  傻眼了,不仅眼睛傻了,嘴唇直哆嗦,如果是无效合同话,那咱们要的那钱得怎么定性?诈骗?敲诈勒索?还是什么。这东西可比警龘察的叱喝还管用,惊得陈宦海半天回不神来。
  “这小王八蛋。玩我……”陈宦海忍不住了,爆了句粗口瞪眼不信地道着:“怎么能他妈找这么个理由啊?逾期未付转让费,他说了一毛钱不要的。”
  笑了警龘察都笑了,太相信潜规则的人,往往会被潜规则所累,赵家成笑着道:“呵呵……那你应该把一毛钱不要这句写到转让合同里呀?你要还是陈少,人
  家当然不敢要,可你一出事进来了,人家当然敢拿回商标了,你说对不对?………说说,这究竟怎么一回事,怎么人家一毛钱不要就愿意把商标转让给你呀?”
  “那是因为……”陈宦海恼羞地正要把捞人的事摆活一下,猛地觉得场合不对,急刹车了,总不能把亲爸也给扯进来吧,一反口,他又是咧咧道着:“不因为什么……哎不对呀?谁告诉你说商标是我拿的,我没拿,另一方签的又不是我的名。”
  思维混乱,吸毒者的通病,典型的特征是前言不搭后语,说话缺乏逻辑,不过对付缺乏逻辑的现在也不缺办法,一位预审员笑着道:“我要说柴占山告诉我们的,而且高帅也指证你带人去收债。
  不知道陈少您还能自圆其说么?您说不说其实无关紧要,这回保证你出不去了。”
  重重地嗝了一声,陈宦海像被卡了脖子一样,眼凸得像被捏住的蛤蟆,看来树倒猢狲散,墙倒众人推一点没没假,只不过身处其间,无法接受这一现实罢了。
  三人要开始问话时,得了,撑不住了,这家伙不知道是耍赖还是犯瘾,一骨碌躺地上打起滚来了,边打滚、边是鼻涕眼睛长流的哀求表情,嘴里嗷嗷喊着,一副痛不欲生的样子。
  三位警龘察怜悯中带着厌恶的眼神看着,预审是进行不下去了,赵家成起身时道了句:
  “先送强制戒毒吧,就这样看守所都不收啊。”
  “李玫莲,这部手机既然不是你的,怎么回出现在你的包里?”
  另一处,预审员持着塑封的证物第N次问着,找到这个释放爆炸威胁的手机了,机主却不承认是她的,预审的中心就在这里,而从预审开始,李玫莲数次所说内容如出一辙,不是她的,是有人寄给她的。
  说得都累了,人家就是不信,李玫莲懊丧地、有气无力地又重复了一句:“阿SIR,真不是我的,今天早上我公司的秦北方送了个快递件到我办公室,我随手就拆开了,还以为是朋友给我开的玩笑,谁知道一开机一下楼就被你们抓住了。”…,
  “那你这位朋友是谁?”预审员问。
  “这个,没留名,我怎么可能知道?”李玫莲郁闷了。
  “是吗,那你认识陈宦海吗?”
  “认识。”
  “认识驴肉香火锅城老板陶成章吗?”
  “认识。”
  “认识维特娱乐中心经理柴占山吗?”
  “认……识。”
  “认识陈宦海的父亲陈寿民吗?你一定会否认吧。”
  “不否认……不对,我否认认识。”
  绕进去了李玫莲咯噔了一下,连她自己也觉得说话像心里有鬼了,这一说预审员笑了,就着前提问道:“这就对了,你说怀疑是你一位朋友,那这位朋友同时认识
  上面所说的几位,而且用同一部手机通过话,你说会是谁呢?既然不是你的但它出现在你手里,你又极力否认知道机主,你觉得能交待得了吗?”
  郁闷了,明明她说的是事实,偏偏被预审员驳得像漏洞百出一样,连她自己也觉得自己交待不了了。
  僵住了,李玫莲愁容现时,让预审在心里也忍不住暗赞是位美女不管用端庄秀丽还是用风情万种形容都不过分,甚至连蹙眉发愁的表情也让预审员微微动容,心里
  直来一句卿本佳人,奈何做贼的叹息。以警龘察的眼光看,能调来这么多人和这么多车办事,肯定不是普通人可偏偏查不到背景和身世,究竟是什么人,很惹人想入
  非非喽。
  “那你认识秦军虎吗?”预审员突来一问。本来觉得应该是一个有震憾力的问题却不料李玫莲对此的反应很平淡,迷懵地看了预审员一眼道:“不认识。”
  认识,也不敢说呀!?李玫莲心里那个苦滋味啊,只有她自己清楚。
  “好了,这个问题先放下,谈谈另一件事你和陈宦海预谋合同诈骗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另一位预审打破了沉默了。
  本来想着猝来的问题会把嫌疑人的心理防线捅个窟窿,大多数嫌疑人都有避重就轻的心思却不料问及此事,李玫莲像回光返照一样,莫名地笑了,一笑道着:“这
  件事从头至尾,我仅仅向陈少,不,陈宦海提供了人手,我再强调一次,我是来潞州投资,我是投资商人,作为商人我肯定要对合作者查一下底细,陈宦海的身世不
  错,自然可以作为我的合作人选……作为帮忙,我仅仅做了点送达判决通知的事,不至于这个也违法吧?”
  哟,挺能说,而且说得挺在理,预审员互视了一眼,有位干脆道:“这个不违法,不过用一份无效合同骗取赔偿就违法了,不要以为你不是法人代表就没事。”
  “我并没有回避我的责任。”李玫莲下意识地叉起双手了,不过发现有铐子上很不方便,那副盛气凌人的姿摆不出来,于是又放低身姿,平和地道:“我还没有资
  格和陈少分一杯羹,事都是他安排的,钱也是他让小秦转走的,转走的账户呢,一家是巨龙房地产开发有限公司、一家是四方贸易公司、还有一家是………你们查
  吧,很好查,不过你们不一定能查到他是怎么样把钱洗干净的,想知道吗?”
  像是引诱的媚眼抛过来了,那预审员顿生凛然,现在的中心工作一个追查爆炸嫌疑人,一个就是追回赃款,这个引诱那怕是假的也不敢放过,于是,两位预审几乎是异口同声说道:
  “说下去……”
  在刑侦支队呆了四个小时,门响时,柴占山的眼光投向门口,正看到了意气风发的赵家成和一名刑龘警进门。
  当然很兴奋了,案子还在向纵深发展,这偏离原方向的案子带来的意外收获不少,李玫莲虽然对爆炸的事矢口否认,可倒出了陈宦海父子转账洗钱的手法,反贪局
  隔离的陈寿民在诸多的举报和证据前已经低头了,由一个并没杀伤力的真假爆炸案牵扯到了案值数百万的合同诈骗,不用考虑也知道目光该盯在哪儿了,市局都惊动
  了,调动**人员追查资金流向了,一把手刘局长亲赴刑侦支队作了个动员讲话,先把一线的刑龘警嘉奖了一番,这干刑龘警被刺激得精神格外亢奋。
  “柴经理,谢谢您的配合,很抱歉,公务繁忙,不能请你吃顿饭以表达谢意了。”赵家成走上前了,伸手示好道,柴占山有点受宠若惊了,伸着手握了握,讶异地问:“赵队的意思是,我可以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