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七章 红颜泪

  ??
  秀美的脸庞上早已是布满了泪痕,琼娥便这样拿着匕架在脖颈上,对着耶律贤摇着头,挥泪入珠。レレ
  “皇兄,不要伤害他……”
  说着,匕首又往脖颈上靠了靠,锋利的刃口顿时染上了丝丝的血迹,染在光亮的jīng铁上,显得很是耀眼夺目。
  “秋儿,你不要做傻事!”
  耶律贤惊慌的丢下了手中的长刀,随即对那围着杨延昭的兵卒怒吼了一句,“都给朕散开!”
  四周的宫帐卫不敢多言,只得用刀指着杨延昭,往着一边退去。
  琼娥赶紧走上前,扶着身子摇摇yù坠的杨延昭,扭过头哽咽的对着耶律贤道,“皇兄,请原谅秋儿这般的大逆不道,可是,秋儿心里只有杨璟了,皇兄你就饶了他,从今往后秋儿与他甘做寻常百姓,绝不给大辽添半分的困扰。”
  说着,琼娥又将匕首往脖颈上抵了抵,丝毫不在乎那白皙肌肤下流出的鲜红血液,红肿的双眸中露出一丝的坚定,“皇兄若是不答应,琼娥今天便死在这里。”
  “秋儿,你住手,皇兄答应你,答应你还不成么!”
  耶律贤语中满是慌张,生怕琼娥骨子的倔脾气再犯,做出傻事来,他怎么禁受的了,因而不假思索的点头应允了下来。
  听得这话,琼娥破涕为笑,转首对着脸sè越来越白的杨延昭柔声道,“杨璟,你听到了么,皇兄他不追究了……”
  “琼娥公主……杨璟在这谢过你的厚爱……只是在下早已心有所属,现在……现在只想回家……”
  琼娥兴奋雀跃的话被打断了,脸上的欢喜之sè还未褪去便听闻杨延昭这番话,顿时如被雷击了一般,娇躯颤抖着,往后退了数步。
  绝美的脸上一片惨白,泪水又落了下来,冷冽的寒风中,那清瘦的身影柔弱无助的让人看了极为疼惜。
  “给我杀了他!”
  耶律贤双拳紧紧攥着,暴怒着吼了一句,那退在一旁的宫帐卫再次朝着杨延昭围了上去,人人眼中喷着怒火,显然已经被他先杀耶律休哥,再伤琼娥的真情给激怒了。
  “住手,都住手!”
  数把长刀交织而下时,呆滞的琼娥扑了过去,挡在了杨延昭的身前,那些挥刀的宫帐卫只得硬生生的将刀给停在了半空中,更有数人因此力道的骤停伤了手臂,吃痛之下,长刀脱手落地。
  “皇兄,放他走吧,秋儿多年未跟皇兄无理取闹了,这次便当秋儿迷失了心智,发了癫疯,还望皇兄能成全……”
  说着,竟是双膝跪地,泣不成声。
  “好,我答应你!”
  耶律贤咬着牙,狠狠的说道,一旁的随行部下yù出言阻拦,却被他挥手给止住了,“不用多说,朕心意已决,把路让开!”
  身为大汗的耶律贤发话,那些宫帐卫怎敢不从,很快被拦截的街道让了出来,只是盯着杨延昭的眼里满是凶光,做着咬牙切齿之状,大有将他生吞活剥之势。
  “公主,我……”
  看着跪在地上的琼娥,杨延昭心中满是亏欠,想要说些劝慰的话,可是到了嘴边才发现这些话说出只会更加的伤害她,只能叹了口气,却因此引来一阵疼痛和剧烈咳嗽,嘴中满是鲜血。
  “你走吧,从今以后,我再也不想见到你了……”
  琼娥没有抬头,低低的说了一句,声音冰人,如同要拒人于千里之外。
  没有再说话,杨延昭忍着痛对着琼娥做了一礼,稍后咬着牙,用还能动的左臂将郭渠抱上那匹未走远的黑马。
  跨上马,拽着缰绳,黑马驮着两人往着街道一头疾驰而去。
  身后,琼娥听着那哒哒远去的马蹄声,心中的最后一丝幻想彻底破灭了,架在脖颈上的匕首掉落在积雪之上,整个人晕了过去。
  琼娥这一晕倒,耶律贤自然是慌了,连忙上前将她搂在怀里,吼着身边部下去唤御医,并扭过头盯着杨延昭消失的方向,满脸狰狞的怒道,“封锁上京城,一定要将他碎尸万段!”
  茶楼之上,看着杨延昭最终脱身离去,苍狼王等人皆是松了口气,卫庄则是放下了负在身后一直紧攥着的双手,对着左右之人轻声道了一句,“差不多了,我们也能回去了。”
  “大人不要保那小子出辽朝么?”
  苍狼王嗡声问着,刚才那一幕,他看得热血沸腾,特别是最后杨延昭将郭渠的尸首带走,让他觉得很对脾气,所以待听到卫庄说回宋朝,不由得问出口来。
  “呵呵,既然这般都死不了,回大宋又有何难?”
  似乎心情极好,话语之中多了些轻快的打趣之意,察觉到这些,赤练顺势将心中疑惑道了出来,“大人,先前为何不出手,如此,救下那小子,跟着我们一起走岂不是方便?”
  “因为我们被巫教的老家伙盯上了,而我至多也就是和那疯子打个平手,若是引来其他的老不死,别说是杨璟,我们也都要赔在这里,所以他能自己逃出去最好了。”
  闻言,赤练等人皆是背后一阵恶寒,没想到他们行踪隐匿还是被人发现了。
  “可是大人,他们为什么不出手?”
  “当年,他们欠我师尊一份情……”
  说完,卫庄飘然而下,身后的几人自然是紧跟其后,隐没在风雪飘飘的小巷中。
  “哒哒哒……!”
  马蹄在上京城东的乱街中急踏而过,终于在一条小巷深处停了下来,不多时,便见破旧不堪的木门打开,一个穿着褐sè面袍之人探出了头来。
  见到马背上已经没了知觉的两人,忙朝着院子里喊了几声,很快,一道魁梧的身形冲了出来,却是面sè憔悴的常磊。
  “杨兄弟,郭老弟!”
  扑上前,待查探了二人伤势后,发现杨延昭还有脉相时,常磊不由得松了口气,可待手放在郭渠那早已经冰冷的身体上时,不由得虎目泛红,许久才小心翼翼的将郭渠抱了下来,“你这呆子,让你不要去,偏偏逞能,还将老哥我给下药迷倒了,现在搞得这幅模样……”
  身旁的褐袍人也不禁鼻子发酸,帮着常磊将杨延昭抱回院子后,又是走了出去,跨上马摆手道,“常大哥,辽人肯定在附近,我去将他们引开!”
  说罢,也不待常磊应声,便双腿夹着马肚,随着风雪而去。
  辽朝宫城,看到耶律贤冷脸抱着琼娥进了‘淑德殿’,正在烹茶的萧绰当即惊得将手中白玉盏跌落在地,滚烫的茶水溅得满地都是。
  “大汗,这是怎么了?”
  惊愕之后,忙冲上前,殷切的询问着,可是耶律贤却没有说话,径直的走到内殿,将琼娥放在了软榻上。
  “耶律休哥死了,杨璟走了。”
  手轻轻理着琼娥凌乱的青丝,耶律贤目光呆滞,僵硬的道出了这么一句。
  他的身后,萧绰脸sè大变,低呼了一声,“他走了?”
  听得这话中的惊诧,耶律贤不由得回过了头来,而后者也察觉到了自己的失态,忙疾步上前,拿出怀中的手绢给琼娥擦拭着被雪湿漉的秀发。
  “这杨璟走了,琼娥该如何是好?”
  这惋惜与心疼的话语让耶律贤眼中的杀气猛地窜了出来,许久,愤恨的一拳打在了床榻檀香木上。
  见他这般的恼怒,萧绰自然是不敢在发话,只得将心中那深深的怨恨给埋藏下,匆匆的外外殿走去,招来宫女内侍去准备热水汤药之物了。
  天sè一片漆黑,宫殿中灯火缭绕,那些个宫女大气都不敢出,即便是萧绰,也是立在一旁,看着耶律贤呆坐在床榻前,想要开口劝慰,却不知该说些什么话来。
  此时,她心里也极为的不好受,先前那般的挽留,可是杨延昭还是毅然决然的离去了,今生今世,怕是再难相见,以后谁还能一起说着心中的话儿?
  一想到这,萧绰美眸中便满是低落与伤感。
  翌ri,天未亮,‘淑德殿’内灯火暗淡,靠在木椅上歇息的萧绰睁开眼,便看到不远处梳妆铜镜前立着一个人,而她的脚下洒着一地的青丝。
  大惊之下,萧绰忙扑上前,止住仍在剪着长发的琼娥,“你这是要作何,秋儿,你可不能做傻事啊!”
  惊呼声使得爬在床榻前的耶律贤也醒了过来,见到这幅情形,后者当即从棉凳上跌落在地。
  “秋儿,你这是要做什么!”
  转过首,琼娥惨白的脸上没有丝毫的表情,看不过悲伤,也看不出哀怨。
  只见她对着耶律贤和萧绰露出个凄楚的笑容,“皇兄,皇嫂,秋儿看破红尘,心无挂念,今ri便断了这三千烦恼丝,ri后只愿伴在青灯古佛前,了此残生。”
  “不可!”
  暴怒着,耶律贤便要上前,可是琼娥却将那匕首再次架在了脖颈上,“皇兄,秋儿对着尘世再也没有留恋,你便让我去静心修行吧!”
  说着,红肿的大眼中泪水落下。
  见此,耶律贤立在原处,没有再向前,怒目圆睁,喘着粗气,良久,突然一口鲜血吐了出来。
  “杨璟,你害我大辽不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