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打完收工
随着兵器连续撞击的声响，克雷斯和布洛克毫不相让的连拼数记，剑刃爆起的火花在夜色中极为醒目。
跟着两把大剑绞结在一起，微微凝定片刻，两人同时用力一推，又各自分了开来。
由开始战斗到现在，他们均是全力出手，连续而大量的运动，却没有丝毫气力不继的表现。看这个样子，即使再打下去，恐怕也很难分出胜负。
“斐利诺说得果然没错，我确实太小看你们了。真没想到，迪拿尔人里竟然也有能跟我打到这种地步的家伙。”
“是么？真遗憾，虽然你口气挺大，我却没觉得你有什么了不起。”
两人一边缓缓摆开架势，一边做着如此对话，完全对场中只剩彼此还在交战视而不见。
这时索尔跑了过来：“克雷斯，你怎么样？”
“比想象中难对付…”克雷斯哼了一声，毫不示弱的狠狠一振铁坨。
“不管怎么样，赶快跟我走，斐利诺的人就要来了。”索尔担心的看了远处一眼，迅速接近的火把正缓缓散开向这边移来，显然对方正打算包围这座公园。
“你觉得，他能走得了吗？”似乎对索尔的话感到非常好笑，布洛克不禁讥嘲的道。
“我对斐利诺想做什么已经没有任何兴趣，现在我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和你分出胜负。如果有任何人敢来搅局的话，我都会砍了他！”
说着，布洛克缓缓用剑指向克雷斯，言语中透露出不容辩驳的强大自信。
“我靠，这时候了还敢嘴硬，我管你是什么军团长，瞪大眼睛看看周围再说吧。”索尔不由大怒。
“不信的话就来试试看好了。”布洛克看都没看他一眼。
“你以为我不敢吗？”索尔恶狠狠走上两步，跟着一挥手：“小美，你上！”
似乎早习惯了索尔这种放出狠话，就把自己给推到前头的不负责任的行为，蛇妖轻咝一声，执出骨弓。
同时奇普也一言不发的走出，慢慢向布洛克身后移去。
“领主大人，请您不要插手。”这时，克雷斯突然道。
“什么？”索尔一拍额头：“拜托，你别也是头壳坏掉了吧？已经没有时间让你做公平决斗了。”
克雷斯点点头：“我当然明白。但这是我的战斗，所以我希望由自己来结束。”
“懒得跟你废话，小美，奇普，动手，越快解决这家伙越好。”
“求求您，一分钟就好。”克雷斯厉喝一声，打断他的话：“，我会亲自击败他，跟您离开的。”
索尔不禁愕然，最后只能无可奈何的道：“随你吧，就一分钟，但之后不管怎么样，我们都要插手了。”
他很清楚克雷斯的脾气，自己的守备队长平常大大咧咧，对什么都满不在乎。但一旦认真起来，却也是倔强非常。
听到两人的对话，布洛克却丝毫不为所动，他只是眼角微微一跳：“有意思，你觉得自己能办到吗？”
克雷斯缓缓呼出口气：“不知道，但无论如何，我都要干掉你了。”
“你说…不知道！？”
布洛克两眼猛的一睁，刚才的从容一扫而空，整个人就像一座爆发的火山般，带着惊人的气势向克雷斯冲了过去。
“臭小子，你不要太嚣张了！”
面对势若疯虎的布洛克，克雷斯却反而冷静下来，他身体微蹲，铁坨剑尖坠地，拖到了身后，摆出一个怪异的姿态。
一步而至近前，布洛克重剑高举过头，盛怒之下的他，却用了一个最直接有效，但也最为简单的直劈。
援军在即，布洛克完全可以有所留手，拖住克雷斯，将危险降到最低。然而他却像是有意配合克雷斯的“一分钟胜利宣言”般，来了个一击必杀，足见克雷斯那番话对他的刺激有多大。
由此也可见，在他的骨子里，依然是有如里格和菲尔丁般，对战斗执着到疯狂的血液。
而就在布洛克重剑劈落的同时，克雷斯也动了。一直维持着铁坨下坠姿态的他，猛的踏前一步，同时拧腰扭身，拖在身后的大剑借着这一甩，以雷霆之势向布洛克腰间砍去。
和之前还有所保留的交战不同，两人这次甫一动手，就是一副你死我活的架势，竟都欲在一招之内分出胜负。
两人的武器几乎在同时抵达对方的要害，就在索尔以为两人打算来个同归于尽时，克雷斯和布洛克不约而同的手腕一翻，两剑刹时改变方向，当的一声在半空交接一记。
由于都是全力出手，这一下互拼让两人身形都偏了偏，呈现一霎那的停滞状态。但却因这种停滞，而出现了致命的差异。
由于两人出招的方式不同，布洛克的直劈循的是最短距离，而克雷斯的拖剑后斩，则追求的是最快的速度。
结果在互拼一记之后，布洛克的剑被激得上扬，而克雷斯的剑则被弹向身后。尽管只是很小的差别，但在两人这种程度的高手间，已足以分出胜负。
此刻克雷斯还保持着拧腰的不自然姿态，加上铁坨荡到身后，一时间根本没法再做攻击。
而布洛克的剑，则因撞击扬到胸口，正好是一次斩击的最佳位置。
“看样子，确实要分出胜负了。”布洛克露出一个残忍的笑容，跟着大喝一声，重剑再次劈落。
这时克雷斯甚至连身形都来不及恢复，眼见就要被斩杀于剑下，千钧一发之际，情况突然产生了惊人的变化。
重剑劈落克雷斯头顶的刹那，突见克雷斯双目一凛，紧跟着一股白色的气焰自他体内陡然喷薄而出。
“什么…”
布洛克惊骇无比，同时他只觉自己的剑像被一股无可抵御的大力一撞，竟然偏落一旁，本是致命的一击，却只在克雷斯肩头划出一道伤口。
而在同时，克雷斯保持着拧转身体的姿势，顺势一个急旋来至布洛克侧旁，拖在身边的铁坨再次掠起。
急切间，布洛克转身急闪，但在克雷斯这一记速度惊人的拖斩下，仍然慢了一线。
噗唰…刹时就见鲜血飞溅，布洛克由左腰至右胸，被这一击砍开一道巨大的伤口。他不由自主连退数步，勉强以剑撑地才稳住身体。
“呼…终于办到了。”克雷斯也没继续追击，刚刚那股奇异的白焰虽然乍现即隐，但却好像耗费了他相当多的力气。
不能置信的看着自己胸前的伤口，布洛克严重的震惊之色更甚：“刚刚那是什么？难道是…”
“是斗气。”这时，索尔身旁的奇普平静的道。
“你会用斗气！？”索尔大吃一惊：“即然这样，你干嘛不早用出来干掉他，拖到现在很好玩啊？”
克雷斯无奈了挠了挠头：“领主大人，要是能用，我当然早就用了。其实…我也是刚刚才使出来的。”
“和依格烈交过手后，我一直都在尝试怎么运用斗气，只是不太能掌握诀窍。只是刚才为了速战速决，我才冒险试一试罢了。”
“什么！？”索尔几乎要抓狂了：“试一试？那要是刚刚你没用出来的话，该怎么办？”
克雷斯把手一摊：“没关系，我一样有保命的办法。而且继续打下去的话，我有自信绝对能赢，不过没这么快就是了。”
对这家伙，索尔已经彻底无语，我看你才应该去参加那啥狂人兵团才对。
这时，奇普突然对克雷斯说了一句：“恭喜你。”
索尔知道他的意思，在这个大陆，斗气代表着战士的最高境界。无论你剑法有多强，能否使用斗气绝对是两个完全不同的概念。
而在摩季那大陆，用剑的人多如牛毛，但真正掌握斗气的人却少之又少。很多有名的剑术高手，终其一生都只能止步于一流的境界。
换言之，能否使用斗气，就代表了战士在一流与超一流水平的分界线。
克雷斯以区区一个乡下剑士，只接受过最基本的剑术指导，却在不断的实战中，自行领悟了斗气的运用，这份天赋简直空前绝后。
而同时，也意味着他在到达自身的顶峰后，终于产生了质的飞跃，进入了更高的境界。
在那个境界里，有鲁雷特那样的顶级冒险者，更有依格烈那样的怪物…
如果说在斗气的运用方面，依格烈是不能以常理测度的怪物，鲁雷特则是典型有良师指导的学院派，那么克雷斯就是完全依靠自己，在一次又一次的战斗中不断蜕变的实战派。
虽说克雷斯现在还无法与他们相比，但也正式具有了挑战他们的资格。
况且以克雷斯所展现出来的剑术天赋，谁敢说他将来会达到什么样的成就？
真正的天才，指的就是这种人吧？
而这时，一直狠狠盯着克雷斯的布洛克，咬牙一笑：“临阵强行领悟斗气吗？你简直是个怪物。”
“怪物？”克雷斯不由挠了挠头：“那是因为你没见过真正的怪物。”
“别废话了，趁现在一鼓作气做了他。”索尔兴致勃勃的道。
自从知道布洛克的身份后，索尔就没打算放过这家伙。狂人兵团可是鲁林四大王牌军之一，要是能趁机干掉他们的军团长，这生意可就赚大了。
况且考虑到自己即将要做的事，这种阻碍自然也要尽力清除。
尽管身受重伤，布洛克却毫无畏惧之色，他一手捂着胸口，一手展开重剑，一副“你要是敢，就尽管上”的架势。
“不，领主大人，恐怕没时间了。”奇普突然道。
索尔抬头望去，只见大批蜂拥而来的鲁林军，已经冲入公园，在火把光芒的照耀下，几乎连脸都能看清。
“啧…”索尔不甘心的哼了一声，来得还真巧。一般这种桥段不都应该发生在主角遇到危险，快被反派干掉的时候吗？
不过看情势，克雷斯爆发斗气以后，体力消耗相当大，而布洛克则摆出一副困兽犹斗的架势。要冒着被鲁林援军缠上的危险干掉他，风险似乎太大了。
犹豫一下，想起还有更重要的目标，索尔只好一挥手：“撤！”
一行几人小心翼翼的后退几步，跟着转身逃入黑暗里。
一向自视甚高的布洛克，此刻却只能眼睁睁看着敌人在自己面前离开，他望着索尔等人背影的眼睛里，几乎要喷出火来。
“你们，究竟是从哪里钻出来的混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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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奇普的带领下，几个人借着费里城复杂的地形，很快摆脱鲁林的追兵，并找到已逃到安全地点的达斯等人。
见三人平安回来，众人都非常高兴。由于这些日子费里城一直处于混乱中，像这样大量人群聚在一起，暂时也不怕引来鲁林人。
“大家都没事吧？”索尔对迎来的达斯和盖因道。
达斯道：“有这些抵抗组织的帮助，我们很顺利就脱身了，但接下来该去哪里，却必须马上拿个主意。”
盖因也道：“列斯塔和沃尔萨都伤得不轻，我们这边也有不少伤员需要及时治疗。虽然度过了眼前的危机，但这么呆着却不是办法，必须立刻找到新的藏身处。”
索尔嗯了一声，今晚虽然顺利逃出，但他们的境况却一点也不容乐观。费里城仍处于鲁林人的绝对控制之下，目前他们也只是借着混乱的机会，暂时得以安身罢了。
但可以想见，今晚的围捕失败以后，斐利诺将再无顾忌，明天一定会展开全城的搜查和镇压。
凭己方这点人，以及那些抵抗组织，只有被碾为齑粉的下场。
因此要想活命，甚至翻转形势，就一刻也不能耽搁，必须马上行动。
想了想，他对达斯和盖因道：“我们已经没有时间悠哉游哉的找另一个地方躲藏了。趁着鲁林人还没展开全城搜查，我们要马上进行计划。”
“你是说…传送阵？”达斯警惕的看了不远处的抵抗者们一眼，压低声音道。
索尔点点头：“对，幸好需要的东西已经转移到新的地点，只需要把传送阵布置好就行了。而且那里比较隐蔽，受伤的人员也可以送到那边，相信躲个几天应该不是问题。”
“那西德维拉要塞那边呢？”盖因问道。
索尔一拍巴掌：“当然是同时进行。虽然有些仓促，但如今也管不了那么多了，我打算连夜出城赶去要塞，务必在斐利诺发现我们的目的以前，开始救人行动。”
“可是我们的人大多受了伤，会不会…”盖因犹豫道。
索尔嘿嘿一笑：“没关系，我们不是有了新的帮手吗？”
“你是说那些抵抗者，但能相信他们吗？”达斯不禁一怔。
索尔呼了口气：“没办法，我们已经没有别的选择了。不过只要动作够快，就算他们中间有靠不住的人，也来不及通知鲁林人。现在只能赌一把，看我们跟斐利诺谁的动作够快。”
达斯和盖因互看一眼，两人点头道：“好吧，看来也只能这样了。”
索尔对两人道：“那么我和盖因，带上这些抵抗者连夜出城，赶去要塞。达斯你则和沃尔萨负责布置传送阵，我把守备队员和伤员都交给你，一旦传送阵建立，就立刻从领地把部队运过来。”
“好，我明白了。”达斯道：“只是，负责运作传送阵的那两个家伙，该去哪里找？”
索尔挠了挠头：“伊斯雷尔说过，只要我们能逃出来，他就会出现，我想他们应该有办法找到你们吧。”
“但愿如此。”达斯叹了口气，跟着正色道：“下次见面的时候，我们…”
“一定都要活着。”索尔和盖因异口同声的接过他的话。
三人都知道，事已至此，等待他们的只有两个结果。要么计划成功，夺回西德维拉要塞和费里城，要么事败落在鲁林人手里，绝没有第三种可能。
互相看了一眼，索尔和盖因毅然转身，向塞朗和那些抵抗者们走去。
不多时，原地休息的抵抗者们重新组织起来，开始向费里城的某处移去；同时，洛维尔的守备队则走向了相反的方向。
两队人马很快消失在费里城复杂的街道间，再难寻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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