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章 一步江湖无尽期
青石阶梯之上,衣带一般的白云缭绕而过,风萧萧与秋代双面对山脚云海而坐。
风寒水依然手捏不动根本印,对外界一切似乎都无知无觉了,只管一步步向上攀登。舒经尘满脸苦笑,回头看了看秋代双和风萧萧,脸色犹豫,最终还是缓缓迈步向上。
“秋少只管看好寒水便好了,这阶梯是绝佳的磨砺之地,对我很有好处的。”风萧萧说道。
“我也相信风少不会轻易放弃,只是这阶梯也已经无人主持,会不会有什么变故谁也不敢说。”秋代双叹息,见风萧萧微微摇头,似乎心意已决,又说道:“风少怎么看舒经尘此人?”
“咦,秋少连凌霄仙子都看透了,难道也看不透舒经尘吗?”风萧萧打趣。
“他体内有封印,似乎是自己封印了自己。”秋代双的话令风萧萧微微一惊。
“自我封印?”风萧萧沉吟半响才说道:“我一度怀疑他是儒教圣城外出游历的弟子,如今看来,似乎又多了一重迷雾,但他目前是对我们没有恶意的。”
两人沉默半响,风萧萧才对秋代双说道:“秋少去吧,我有幽冥在此,不会有什么危险的,阶梯之事,我也会斟酌。一时半会不会离开的,前路凶险,还有可能会遭遇其他几路竞争者,寒水便拜托你了。”
将风寒水交托给秋代双,风萧萧是放心无比,比让她呆在自己身边更加放心。
“是了是了。”秋代双无奈的说道:“本少去了。”说完便起身,快步跟上几乎已经消失在眼帘的风寒水。途中瞅了一眼舒经尘,忽然说道:“舒兄,本少助你一臂之力。”
秋代双一扬手,一道凝练真罡打出,击在舒经尘头上的大鼎之上,直接没入内中。“铛”,大鼎剧烈颤动,而后豪光大作,垂下一束彩霞将舒经尘包裹在内,而后向上疾射而去。
“呃……多谢秋少。”舒经尘的声音远远传来,已经消失在风萧萧的眼帘之内了。
秋代双再次回望了风萧萧一眼,快步跟上风寒水。
秋代双离开,巨大压力再次压逼而来,风萧萧口不能言,定定的看着风寒水与秋代双没入上方的云雾之中。
“唉。”风萧萧一声轻叹,艰难的摸了摸身旁的幽冥,说道:“对不住了,不意我竟然成为了你的累赘。”
幽冥很是亲昵的用大脑袋拱了拱他的身子,几乎将立身不扎实的风萧萧一头拱下阶梯去。
看着胸前的鸣鸿刀,风萧萧面容坚毅,目露果决的说道:“兄弟,属于我们的征程开始了。”
鸣鸿刀有感,震动不已,刀意澎湃,一道宏大罡煞直接冲入风萧萧体内。
罡煞入体,风萧萧顿时感觉身在炼狱,功体绞痛,意识更是仿佛在穿行刀山一样,阵阵割裂痛楚令他浑身痉挛。
“踏踏踏……”风萧萧脚下快速迈出了九步,阶梯之上如山如海的压力逼入体内,罡煞竟然被逼向丹田,那里如同一潭死水一样的真罡真气。
轰,一道更加雄沉的罡煞入体,风萧萧眉心识海的五色神光都来不及净化,风萧萧黑发倒竖,双目之中红光隐现,脸上都浮现几缕黑气。
“踏踏…….”这一次,风萧萧迈出了十二步,罡煞再次被逼进丹田。
鸣鸿刀能够自行发出的刀罡很有限,但有储存煞气的功能,万年前跟随大将征战沙场,杀人无数,吸收的煞气极为恐怖,后来几经转辗不得明主,郁郁不得志,神性都暗淡了下去。风萧萧初时以精血将它唤醒,它也不对风萧萧抱有什么期望,但风萧萧却不将自身意识强加于它,竟然还对它敞开识海。
这是无比的信任和尊重,感受到风萧萧的心意,它也开始发出纯净的刀罡磨砺风萧萧,直至风萧萧进入蛮荒地域经历一通舍生忘死的搏斗,鸣鸿刀终于沸腾,再也压抑不了刀身之内的煞气,再现昔日神彩。但风萧萧的功体却无法承受它那一身恐怖的煞气,唯有将他绑于背后。
此刻,鸣鸿刀一次次将自身煞气贯入风萧萧体内,甚至侵入风萧萧的识海,既是和风萧萧连成一线共同抵抗外界压力,也可以令风萧萧彻底感受鸣鸿刀最真实的脉动,最原始的野性。可谓一举两得。
但这个做法对功体的负荷极大,会再次留下隐疾,只怕日后突破之时,劫难会比突破至开窍境时严重十倍。风萧萧实在不愿风寒水和秋代双看到此情此景,徒增担忧而已。
“吼——”风萧萧仰天狂啸,声如洪荒蛮兽,双目一片狂乱,竟然直接将鸣鸿刀切入肩膀之内,心中只有一个信念,走上去,走上去……
丹田之内的煞气越聚越多,漆黑如墨,竟然慢慢融合于气海之内,丹田内的真罡真气都染成墨水一般。
体内每一寸血肉都充斥着煞气,不断被压逼,不断有新的煞气加入,展开一场持久的拉锯战。
但风萧萧终究不是常人,他身怀七窍玲珑心,有三份心识,神识坚韧强大。脑中千回百转,正在展开一项他期待已久的疯狂计划。
计划成,武势现,计划不成,精神错乱,在这个地方,精神错乱了,只有死路一条。
不成功便成仁。
轰,脑后有一片宇宙星辰的虚影浮现,非常的模糊,随时都有可能消失。
“砰”,虚影破碎,片刻后另一幅景象浮现,星辰碰撞,混沌翻滚,一片宇宙末日,三息之后,景象再变,一片巨大没有边际的大陆浮现而出,四周围绕着无边无际的汪洋,不知延伸到哪里。
下一刻,再现了上古洪荒的种种景象,大地荒凉,天灾频繁,生灵始现,挣扎求存。
物种繁盛,出现了手段通天之人……
随着景象的变化,风萧萧脑力运转极致,双目之中一片血红,一道道凝结的血丝扩散,好似整个眼膜都要裂开来一样。
“啊——”风萧萧肩上插着鸣鸿刀,黑发倒竖,狂乱无比,人和刀都笼罩在一片煞气之中,形如地狱魔神,幽冥看着都一个劲的吞口水。
脚下飞快迈步,引来无边压力压迫,无论是还是精神都经受着前所未有的折磨。
脑后虚影景象变化已经终止,即将消散,风萧萧狂吼不已。
云阶深处,秋代双停下脚步,回望山下,清晰可见一小片漆黑的云雾,风萧萧的吼叫声若有若无。长长一声叹息,秋代双又望向上方依然面无表情手捏印决坚定而行的风寒水,目露坚定,喃喃自语道:“一步江湖无尽期,本少一定奉陪到最后。”
现在的风萧萧,状态非常的不妙,精神极度绷紧,脑海之中一片杂乱,阵道,无数功法,战技印决,琴棋,茶道,医道,丹青……种种景象乱舞,仿佛要撑爆风萧萧的大脑。
肩膀上插着鸣鸿刀,一直在流淌黑血,浑身煞气在外力压逼之下不断变形,丹田之内已经是一片如墨的世界。
“吼——”风萧萧双手插进头发之中,脸色痛苦至极,脚下却是一步也不停,浑身骨骼爆响。
磬,鸣鸿刀震动,散发出来的煞气开始有了减弱的趋势,此消彼长,风萧萧体内的煞气几乎是只瞬间就完全压逼进入丹田之内了。
啪,啪,啪,风萧萧体内的骨头开始碎裂,虽然有大量的绿色能量融入,但依然止不住碎裂的速度。
精神狂乱的风萧萧似乎浑然不觉身体的剧痛,再次一步迈出。
“噼噼啪啦”,骨骼大范围的破碎,皮肤撕裂,但在压力的作用之下,血液并没有外流。
风萧萧彻底化作黑色的血人,但这还不够。
“啊——”风萧萧一把拔下肩上的鸣鸿刀,指天长啸,就在这时,脑后停止了变化的幻象再次有光影流动。
砰——,一片幻象破碎,似乎有空间化作晶片,下一刻,风萧萧脑后成百的晶片之中各自浮现一方小世界,晶片飞舞,世界交错,自宇宙初生到人间百态,种种天道人道一一上演。
风萧萧的双目之中同样显现奇景,脑后的小世界景物仿佛一团乱麻一样在眼中纠缠。
再次一步迈出,风萧萧已经筋脉寸断,骨肉分离,吓得一旁的幽冥狂吠不止,神识一遍又一遍的呼唤着风萧萧,爪子抓摄,一团团的天地元气不断的扔到风萧萧身上,但风萧萧的功体根本无法吸收。
砰,砰,砰,风萧萧脑后的异象接连破碎,化作一片片灰色气流汇聚,顷刻间,万象不显,只余一片灰蒙蒙的世界。
就在灰蒙蒙的世界虚影成形的那一刻,一股令幽冥感觉愕然的诡异气息散发开来,很熟悉,很温暖。
有天地之重,有万物始源之气息,有无穷悠久的苍凉……这就是风萧萧的武势雏形。
武势只是雏形,竟然也能令风萧萧身上的压力大大的减轻,双目之中也是红光渐退,渐渐恢复清明。
浑身的煞气都已经进入了丹田,风萧萧此刻就跟一团血泥差不了多少,肌肤血肉都已经分不清楚了,浑身的骨头碎裂,只有丝丝的筋膜相连,勉强维持着人形,要不是无边压力和体内的绿色能量一直存在,早就散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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