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星辰散尽天扫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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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快到看不见,捉不住,拦不下时,袁重岳心室上忽如针扎,中他伸手捂住胸膛,一道暗红色的鲜血早顺着指缝留下,这兵盟之主错愕时,放开手掌,竟见自己左胸膛上,有一点微不可查的伤口,这就像是被蜂簇过一般细小的伤口,竟是止不住的血涌不断,他踉跄了下身子,想说话时,眼前一黑,就这么直直向地上坠了下去。
  厉千仞等人早注视着长空之上这场战局,只见那袁重岳一败,兵盟众人更是慌乱,厉千仞心中一喜,那昆仑三老中的墨面客却是神情一紧,猛喝一声道:“鹏母,快送寿翁回昆仑!”
  原来那寿翁严华子顶着若同东昆仑山袭身一般的巨力送出这一剑后,整个人早被这股力道击飞了出去,身上光华敛尽,生机尽数流逝,一旁缠斗紫面神君的火凤听得墨面客这一声怒吼,心中吃了一惊,抬头时啸叫一声,划动流光登时冲上天际,一嘴衔住跌下来的严华子,凤翅闪动一瞬,长空中燃起漫天火光,那诺大火凤就宛若在燃烧一般登时不见了。
  紫面神君田中和此时手里那无数道符汇聚形成的宝剑早被火凤燃尽了一般,周身也是烧的惨兮兮的,不尽道袍破烂不堪,连半边胡子眉毛都被烤焦了,此时那火凤甫一消失,他大感身上压力一轻,心中猛地吐出一口浊气。
  然而他还没来得及多喘一口气,只见眼前早扑过来一个年轻的汉子,手上掷出两个物件,田中和本能反应,慌忙避过,却见那掷过来的两物在与他侧身而过的瞬间,竟爆响两声,炸了起来,这下田中和怎能料到,他离得又近,结结实实被这两下炸的不轻,身子更受了冲击,向后一跌,摔到了地上,田中和口里猛地吐出一口鲜血,正要挣扎着起身之时,只见那扑上来的年轻人两手轻轻一扯,尘嚣中些微毫光一闪,竟似有一根蛛丝一样的细线被抛了出来,套在了田中和的脖颈处。
  那年轻人紧接着冲上来,此人为谁?正是厉千仞带来魔教的心腹穆旦,眼瞅着他将这蛛丝再一收紧,紫面神君登时便要身首异处,只见那田中和在危机是手指一捻,食指与中指之间登时化出一张符纸来,只是这符不似寻常黄纸朱砂,而是紫色,上面乃是用鲜血布下咒语,紫面神君化出这道符纸的瞬间,轻喝一声,只听砰的一声响动,那紫色符咒爆出一蓬尘土,穆旦伸着袖子挥了挥漫天的尘烟,一手迅捷扯过蛛丝,嘴上正是惊咦一声。
  原来这一下扯动传来的感觉,那蛛丝之中竟是空无一物,这时紫面神君踉跄着身子,正从烟灰的另一端跑了跌了出来,只是他的两指之间,又捏着另一张紫色符咒。
  远处厉千仞正命陈开将跌下来的袁重岳制住,眼见得穆旦这边情景,急声唤道:“穆郎,小心他的紫符!”
  穆旦本欲穷追不舍,听了厉千仞此话,一时不敢托大,那紫面神君苦笑一声,身子徐徐退过,这时他四面皆是魔教徒众,喊打声渐渐减弱,三千兵盟剑客死战不退,大多陷在般若五行阵中,满眼出皆是倒地毙命的尸体,空气中一般是硝烟,一般是血气,他环顾自身,满是狼狈,心中顿感无比凄凉。
  这时身后一人忽然涌入,这人身子伏的很低,身子似箭,身手若刀,两眼放出两道光,分外凌厉,正是魔教右居使秦逸,他借着田中和分神一瞬,从硝烟中突袭涌出,伸手似电,就要取身前人的性命,紫面神君心中叹息道:“也罢,也罢,就与这人同归于尽吧!”
  他手上紫符忽然大放亮光,眼瞅着,又要炸响了,这时天外忽然散过一丝寒气,那寒气上涌之时,竟把这张符纸,连带这田中和半边手臂都冻住了。
  只见一个人白衣欲仙,飘飘然从天而降,立在紫面神君面前,而那本来要杀其人的秦逸,竟也半个身子都被冻住了,分毫也动弹不得。
  “秦兄,不得已而为之,还望见谅。”这人声音清晰,面容俊逸,居然是逍遥宗七妙。
  “七妙真人,此人是我魔教大敌,你此举可令我不明白了………”秦逸被困在一团冰中,奋力挣扎不得,心中满是惊疑,不由质问道。
  “魔主,我要带紫面神君离开此地,望你准许………”七妙不搭话,只向厉千仞那边问道。
  “大胆叛徒,居然敢帮助敌人!”穆旦怒喝一声,手上挥出两团事物,正是要重施故技,七妙抬眼望时,只见扔出来的是两个圆滚滚,似熟铜打造的暗器,他叹一口气,一手扬起,轻轻挥动时,那两件暗器甚至都来不及爆炸,便在半空被牢牢冻住,跌到了地上。
  “你!”穆旦左手戴一枚颇大的戒指,右手捏住戒指上一个暗门,就要再把那根杀人于无形的蛛丝扯出来,这时忽然一阵风扑过,七妙瞬间欺身上来,轻轻在穆旦手上抚了一下。
  “啊!”一时间,穆旦半边身子涌上一层霜冷,竟是被冻住了,再也动不了半分,他眼角圆睁,怒骂道“魔主,这人是我魔教的叛徒,你快杀了他!”
  “魔主,请你让我带紫面神君离开!”七妙对厉千仞拱手道。
  厉千仞注视着他的眼神,两人双目对视,一个凌厉,一个清冷,约莫半响,厉千仞挥挥手,道:“你们走吧……”
  “魔主!”穆旦还要说话,厉千仞却不再理会,手上怒挥九尺神烈,登时将背后一个想要偷袭自己的剑客拦腰斩开。
  “秦兄,对不住了………”七妙再一挥手时,秦逸身上的禁制登时散了,秦逸长身站起,满心疑问道“七妙兄,你这是为何?”
  “杀了他,秦逸!”穆旦仍是脱困不得,只好叫道,然而秦逸也不理他,只是充满怀疑的看了看七妙。
  “受人所托,还请见谅………”七妙一手托起尚自搞不清状况的紫面神君,便要冲天而去。
  “等一等,我答应让你们走了么!”墨面客那尖细的声音忽然响起,一剑扫过,诺大一条黑色窜动着冲了过来,七妙轻笑一声,一手张开时,无边水汽汇聚,澎湃潮涌,早将这黑蛇压了下去。
  “大海无量!”墨面客怪叫一声“宗海鸣……这老……”
  他心有不甘的点点头道:“好吧,我懂了,我欠着宗海鸣的人情,你们走吧!”
  “多谢前辈!”七妙心知墨面客若敌过来,自己是万万走不脱的,他点点头,不再耽搁,拽着紫面神君的胳膊,就这么一跃长空而去了。
  七妙出现不过片刻,带走紫面神君后,兵盟剑客不多时便被杀了个干净,那墨面客一个箭步蹿过,伸手便要夺陈开制住,犹在昏迷中的袁重岳,厉千仞却也不用宝剑拦他,只是向半路一站,垂手道:“前辈还请听厉某一言!”
  “这人和我西昆仑结怨颇深,我要带他回去!”墨面客满心怒气,狠狠瞪视一眼。
  “墨君,此人于我魔教兴衰,及我兄长之死也有莫大干系,我有些话要问他,不如三日后我亲将此人带向西昆仑如何?”厉千仞言辞谦恭,那边穆旦在秦逸相助下早脱了困,但他不满秦逸不去杀那七妙,更不领情,一甩其人胳膊,大声建议道:“魔主,此刻我们人多势众,不如就此杀了墨面客,除掉此人,对我魔教大有裨益啊!”
  “无知小儿!”墨面客冷哼一声“便是千军万马,又怎能敌我!”
  “穆郎,不得对前辈无礼!”厉千仞喝一声道,接着,他又向墨面客施礼道“昆仑三老前来相助,乃是我魔教的恩人,厉千仞自问不会做出如此恩将仇报之事,这袁重岳的确和我魔教关系甚多,还请前辈允我留其在邙山三日,三日后我定亲自………”
  “哎,不必了!”墨面客一挥手道“我们此时前来助你,非是为了魔教,乃是为我等与袁重岳的一点宿怨,你我正魔不同,乃是敌人,休要叫的如此亲热,我便在距此邙山五里远的东方亭等你三天,三日后,若不见你带袁重岳来,嘻嘻…….那墨面客便要亲自杀上邙山,搅你个鸡犬不宁了!”
  “你!”穆旦闻言大怒,要说话时,厉千仞一个眼神早将其止住,继而他向墨面客拱手道“便依着前辈吩咐!”
  “好小子!”墨面客最后叫一声,心中却是想道:“处变不惊,动静分明,此人当时我正道大敌!”继而他身形一转,也是冲天而起,转瞬就不见了身影。
  厉千仞恭敬的送墨面客离开,望了一眼满山狼藉,到处皆是尸体的战场,叹气道“这一战后我们魔教也是元气大伤,今后在江湖中更是岌岌可危了……若是能与西昆仑三老交好,量来寻常正道中人也不敢轻易再来寻我们的秽气,陈开,先将袁重岳带上山去吧。”
  “是,魔主!”陈开架起袁重岳,一众魔教徒在秦逸组织下各司其职,搬离死伤,厉千仞抬头望了眼青天之上,黄昏斜阳,一缕血气浮在半空,日头分明是鲜红,倒似无边的血痕,他叹了口气,想了想,还是什么都没有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