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二章 琉璃镜里辩流离(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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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瑶池荷影,清风拂动,银月斑斓,更显肃杀,只见飘忽见,那个如玉一般的公子身形幻变,已在左右各幻化出一个虚影。
  连中间站着的,总共三个虚影,三人一般身量,一般模样,对面那挥舞斩马大刀的粗壮大汉神情一愣,怒喝道:“冠玉,什么时候你也玩起莫丞小儿才会用的花招了!”
  “是不是花招,要待一会儿才知道了…….”原来那红氅裹挟,宝冠玲珑,身上朱华满饰,面似美玉一般的公子正是芒星剑冠玉,对面那个乃是趁着夜色掩杀前来的百战狂生,这时他似是失了先前的狂怒之气,两手握住斩马大刀,寸步不移,不错眼神的注视着冠玉。
  他怒目狂涨,额上悄悄流下一滴汗,心中却不敢再有半分轻视,内里却在深深埋怨:“月生那厮明明说了,冠玉经脉尽废,元功不复…….现在看来,他这不是好端端的么…….”
  一旁的独臂剑客月生依旧是擎着宝剑,孤自站立,他眼神冷冷扫过,落在冠玉身上。
  这时芒星剑剑冠玉划出的三个虚影忽然一动,蓦地脚下生风,三人围着百战狂生,同时扑了上去,后者心中一凛,大刀斩马,快如疾风,就在一瞬只见,仿佛天地停滞一刻,百战狂生披发似火,踏步向前,擎手怒挥,大刀斩过,一道血痕顺时扰乱了这天与地,惊悸了满月荷花月色。
  这一刀劈过,囫囵划出一个半圆,其中凶暴之气高窜直冲,刀剑上带着嗜血的凶猛,正在一个顷刻间,将那左右扑来的两个冠玉虚影斩成了两半。
  呼的一声,一阵清香飘过,冠玉那两个虚影脸上含着轻蔑的微笑,刀风扑起时,化作了一片尘。
  而那第三个冠玉的虚影,直扑百战狂生面前的那个,脚下动作却似乎是比左右那两个慢了一步,百丈狂生一刀劈过时,只有刀锋堪堪扫过他的衣襟。
  百战狂生心中一愣,心知这两个都是佯攻的幻象,他双目一瞠,全神贯注在面前冠玉身上时,后者又突然快了一步。
  只见他的身影蓦地向左移去,划出了了新月一样的半圆,此时的冠玉,身子像是一道光,更快过了光,倏忽之间,已是轻飘飘的移到了百战狂生的身后。
  “刀不见狂,何曰狂生?”便向他的动作一样,冠玉说话时的声音,也是轻飘飘的。
  这时他左手食指向前一探,送出一道细不可查的剑气,像是闪电一般,刺出去时,又比闪电更更疾,更无光无声,更隐蔽。
  “啊!”百战狂生喝叫一声,左腿要阴陵泉已被这道剑气刺中,伴着他一声吼叫,这九尺巨汉不甘跪地,他没想到自己连冠玉的身影都没捕捉到时,已然身上受伤,更受了冠玉言语的讥讽,心中的不甘和屈辱催逼之下,百丈狂生牙呲目裂,双手一把将斩马大刀高举过顶,又是啊呀一声怒喝,左右双手翻转宝刀,划出诺大一个圆来。
  这一蓄满了刀气,抡起的一个圆更胜满月,然而冠玉轻笑一声,身子又是轻轻向外飘去,一边避过了这击斩击,一边又宛若点水的蜻蜓一般,脚尖轻轻点在一页荷莲之上。那莲叶只是轻轻晃了三晃,便静了下来。
  满池荷莲,映着这绝代的剑客,冷月无声,一道银光拂过他的长发,照上了他的眸子,一时间,竟令其中有着星辰的色彩。
  百战狂生一动真气,瞬间打通脚左腿被冠玉封死了的阴陵泉,转过身时,他正见冠玉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其人一手背后,另一手仍把弄这手上那盏夜光杯。
  夜光琉璃,冷月陪着流水,红氅伴着绿荷,夜光杯中盛满了月色,冠玉深情望过,那杯中月色,缓缓浮上了夏芝江冷艳清丽的面容。
  这一瞬间,仿佛千万道心事一起涌入冠玉的心怀,他竟顿觉怅然莫名,当下这绝代剑客轻轻叹了口气,忽然低声说道:“我今夜兴致已尽,你们还有什么安排,一并使出来吧。”
  “哈哈!哈哈!哈哈!”荷塘的尽头,本是一丛桧柏,柏树森森然,又传来一个阴森可怖的笑声,那人一张口时,竟是一种异域的味道:“冠玉……可笑你中毒已深还不自知!”
  他话音甫落,冠玉轻笑不语,百战狂生心头狂喜,以为得了什么天大的希望,那一旁孤立的月生脸上却是又浮红了,这时冠玉也意味深长的望了他一眼,月生心下顿时想到:“是了…….七月听荷八月桂,空气中飘荡的桂花香,他一上来就知道有人在暗中下了毒,怎么却不避不躲…….”
  月生甫一如此作想,只觉得心中一阵发冷,瞪视冠玉的眼神也不加掩饰的凌厉了三分,心中又唤道:“冠玉啊冠玉,你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你的武功,并没有像紫面神君说过的那样尽数被废…….还是在故弄什么玄虚?”
  这时冠玉忽然对着他一声冷喝道:“月生,你是我佩服过的人,有什么疑问,便用手中的剑来一探究竟吧!”
  “不要让我对你失望…….”到最后,他竟如是说。
  ………….
  轰隆隆一声巨响,水牢空间塌陷,四间囚室之门照例依次关上,七妙此时却顾不上去看牢外虚空幻现,吞吐真实的一番奇景,只是面色焦急的问踟蹰子道:“踟蹰子三师伯,关于当年截杀通晓仙妻子女儿之事,你到底都知道些什么!”
  他问的急了,似是心神巨震,全部心思都牵涉于此,没了往日的风度,沈丹阳见师兄情状,心知这其中必有的缘由,他便没有再插嘴,也望着踟蹰子,盼他快说。
  “我…….我哪里知道些什么…….事情都是胤天童那厮做下的…….”踟蹰子被他这么一问有些心慌,幽光晃动一阵,定了定神后,他才缓缓说道“当年通晓仙无论是声望还是武功,都是天下翘首仰望的第一人,江湖盛传,他这一生,乃有极大的可能登徒仙班,这其中,有他天赋过人的一面,也和一本宝书有着莫大的关系!”
  “恩…….”当年事当年人皆以淹没在时光之中,这些也是七妙无从知道的,他唯有耐着心思听下去,然而心中所家的,却一直是一件事:“难道当年参与截杀我母亲与孪生姐姐的,并非先师逍遥,而是这胤天童?”
  只听踟蹰子接着讲述道:“原本通晓仙与雷若彤还有一个叫夏洪渊的并称三仙,一通参详这边修仙宝书《天灵录》,而后不知出了什么事情,夏洪渊退隐江湖,雷若彤与通晓仙彻底决裂,一日里更有人找胤天童来,提出以仙家灵药长生丸和共同参详这《天灵录》为条件,要求他帮助截杀通晓仙妻女并魔教高手雷若彤。”
  “这两档子事可是同时触怒了正魔双方…….这人真是吃了雄心豹子胆。”沈丹阳吸一口冷气说道。
  “唉!利益面前,便是有天大的危险都会有人去做,长生和修仙这两大好处摆在你面前时,又有谁肯轻易说不动心?”踟蹰子皱了皱眉说道“何况似乎找上胤天童那人有极其周详的计划,同时搜罗了十几名高手,他们之间彼此不同声息,联手时只是施用一个能困仙斗魔的阵法,更是不会显露自家武功底数,这些人听了他的安排,心中大定,又对宝物志在必得,那日里,胤天童果然便也去了。”
  “原来惊到我生母,害她身死,又害我与亲人分离的,竟不是已经死去的逍遥祖师,而是这胤天童…….”七妙心中已经了然,一手将拳头攥的极响,心中正是充满不甘。
  沈丹阳查其情状,一手悄然握住七妙的胳膊,用了用力,示意支撑与安慰。
  七妙感受沈丹阳用意,略路平复了下心绪,点点头间,接着问道:“接下来胤天童又是如何被逍遥祖师所擒?”
  踟蹰子摇道:“这些高手利欲熏心,趁着雷若彤带走通晓仙妻女之时,找一处天险埋伏,出手截杀,将时机配合奠衣无缝,然而那雷若彤是魔教第一人,手上紫雷兵势其实那么好对付的,这些人虽然用了五行散人的精妙阵法将她,却仍是败在了她无边法力之下。”
  “只是她随身携带的宝书,并一个儿子,却被胤天童带了回来,其时他身受雷击之伤,虽不至于濒于死命,却始终无法治愈,故而只好向逍遥和我求助,逍遥一听事情始末,当时大吃一惊,呵斥胤天童为逍遥宗全宗上下带来了灭门的危急。”
  虽然事情深深关乎己身,七妙心中波澜渐渐平复,面上恢复平静,只是静静听着,又见踟蹰子说道:“两人言语不和,大打出手间,逍遥为了抢下通晓仙那孩子,硬拼着被胤天童全力打了一掌,之后胤天童带着那本《天灵录》远遁而去,逍遥伤重,却也不便再去追他。”
  沈丹阳忽然想到什么,出声问道:“三师伯,师傅之伤,可是在心室之中,被震断了三根经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