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一剑可谓万人敌(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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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了厉千仞的吩咐,秦逸与陈开四处奔走各分派,散出魔教金帖,一时之间,魔教厉修鬼种战没,厉千仞即位魔主的消息广布江湖,正魔两方尽皆震动,这两日里,前来邙山的魔教徒众络绎不绝,那些各门派之主心中心思莫名,而普通教众心里想的,却无不是一睹厉千仞的风采。
  虽然自某代教主始,他因为教中行事迥异正道,便坦然自承魔教,但私底下的教众之中,却也有有不少人称自己的教派为摩教、上教、甚至圣教。
  乱世之中,不少贫民为了求一根救命的稻草而投入不同的教派,他们平时或可体会到一点公平,分到些许吃食,然而若是遇到那别有所图的野心家,却不免沦其手中棋子,可怜天下百姓,吃饱穿暖,一点微末的愿望,每每竟总是被人利用。
  两日之后,从神州各地赶来的魔教徒众竟有四万人之多,密密麻麻挤在山上,满心期待着见到新任教主。
  此时邙山后山之上,有一株参天大树,这株大树约莫已经度过了近千年的岁月,灰黑色的主干之上满赎裂的痕迹,似是述不尽的沧桑,那树干高纵,伸入似烟似淡的渺茫云雾之中,它林叶密布,枝干盘旋环绕,交缠在一起,又显得格外狰狞诡异。
  此树正是那邙山鬼树,此刻厉千仞一整衣襟,站在树下,独子凝望鬼树之上,刻画着的无数历代魔主肖像。
  魔教传承,历代教主身死之后,便将其面孔细细雕刻在鬼树树干之上,以昭彰其灵魂不灭,佑护魔教长盛不衰,凡几不知已历几十代了,但只要是刻在鬼树之上的面孔,虽受那白日炙晒,风雨侵蚀,面貌却依旧如当初刚刻上去一般栩栩如生,宛若自有灵性。
  此际便有一魔教长老,御着一只镔铁判官笔,逼走游龙之际,在捻树之上刻画出不久前战死的厉修鬼种的相貌。
  厉千仞站着这长老身后,默默看着他一笔一笔将厉修鬼种的模样刻在鬼树之上,他心中想到,自从自己当年被厉修鬼种送到那东昆仑兵盟之中,这近二十年来,自己与兄长只是书信来往,却从未相见。
  然而今日一见那刻在鬼树之上的厉修鬼种,不由忆起他往昔他豪迈不羁的笑容、豪逸爽朗的风采,树干上的面貌是如此亲切熟悉,自己这才惊觉,原来兄长的形象,早就牢牢烙印在了自己脑海之中。
  他这样想着,恍惚间,只觉身在昨日。
  那魔教长老铁钩银划之间,厉修鬼种一副嗔眉怒目的形象逐渐,忽然之间,只见这长老猛地大叫一声,将手一翻,判官笔登时倒转着刺进了自己心口,霎时间,他心口鲜血迸射四溢,顺着笔身流淌下来。
  旁边围观的普通教众见事不明,不由一片惊呼,这长老挣扎着用手握住这支笔判官笔,一双手指缝隙间默默流出殷虹鲜血,这长老拖着摇摇欲坠的身子,用手指在厉修鬼种眼睛上各抹上了一道血线。
  如此事毕,这长老面色之上浮着一丝凄绝的笑,有带着几分满足与欣然,终于扑通一声跌倒在了鬼树脚下。
  这些头一次见到此景的教中这才注意到,原来刻在鬼树树身上的历代教主眼中,都流出了两道血痕,那血痕皆为殷红夺目的鲜血,竟是经久不曽干涸。
  “原来竟是如此……”这些普通教众大多是为吃一顿饱饭才加入了魔教,此刻睹此血腥情景,心中讶异的同时,又是无不胆寒。
  “裘长老殉先代教主而亡,功绩昭彰,现在旧主已逝,新主诞生,我四万教众之中,可有不服湛”那乾坤手秦逸站出来,长声喝道。
  他连着叫了三遍,邙山教众无不肃穆,却见秦逸眼神严肃凌厉,缓缓扫过漫山遍野围观着的众教徒,扫过厉千仞身后,近前围观的众魔教分派掌门:苗洞于冰、天毒门孙德宗、龙虎山燕虎、逍遥宗沈丹阳……
  忽然听得有一人高叫一声道:“我便不服!”
  有一个灰衣老者推开身畔众人,大步走向鬼树中心,指着厉千仞道:“这人二十几年来都没在魔教待过,更是半分力气也未替魔教出过,我教上下几万众,如何能让此人在魔主新死之后捡这天大的便宜!”
  众人定睛一看,只见这老者的相貌甚是奇怪,头上似是阴阳交汇,一半的头顶上面满是头发,另一半却有寸草不生,露着空空如也的头皮。
  再打量他脸上,却又是相同摸样,半边脸上抖擞着眉毛、胡子,样样俱全,另半边的脸上竟是一片光秃,连眼睫毛都是没有了。
  有教徒只觉此人滑稽好笑,有几个老人赶忙提醒道:“此人正是西域铁剑门的残心先生,手段狠辣,睚眦必报,你们可莫要小看了他……”
  那些不知轻重的教众闻言心惊,赶忙用袖子将自己笑嘻嘻的一张脸盖住,忍着不去看他。
  原来这残心先生昔年练功走火入魔,虽然最后勉强捡回了一条性命,但气脉已经不畅,更连累半边身子上的毛发都掉了个干净。
  此刻他质询厉千仞从未给魔教出过半分力气,却贪图魔主大位,围观教众闻言无不窃窃私语,有心人刻意之下,那芸芸愚氓竟有几分动摇。
  “哈哈哈哈……”那厉千仞闻言一笑道“虽然千仞这二十年来都不在邙山,但若说半分力气也没有给魔教出过,却是残心先生误会我了……”
  他顿了一顿,却是反问道:“不知十余年前残心先生多一富家子美貌姬妾,被沿途赶到的崆峒派三明道士追杀,是否可有此事?”
  “有这事儿却是没错。”那残心先生闻言一愣,倒也坦然承认“那三个道士好不卑鄙,竟趁着老夫与这富家小妾正行云雨,气力用去过半之时突施袭击,老夫仓促之间无法迎敌,只好把那小妾的身子摔出去,卸去几人剑锋,趁机逃跑。”
  他不禁回忆道那小妾白花花的身子犹自烫手,却被其挡却那几名道士突然袭来的利剑,一时血肉成泥,心头不由叫一声可惜,接着又说:“虽然之后我发足狂奔,但无奈终是气力未复,而那三名道士又尽为好手,不多时便被他们围上了。”
  “就在老前辈以为当下便要毙命的时刻,突然有个持双手剑的剑客路经此地,帮你将这三个道士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