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7 转瞬间百年已逝

  枯草虽是个半路盲,但是有一段路,他是永远不会记错的,那便是去三圣坳的路,即便是山河改变,他一样可以找的到三圣坳,因为每当走在这段路上时,耳边似乎就响起何足道那引路的兼葭曲。
  四人一路前行,偶尔也会见到有人打斗,但是枯草只是第一次看了一眼,而后的就视而不见,其实更多的是,不想看见。其余三人也只是看看,并不出手干涉,毕竟都是局外之人。行走间,渐渐的,山水又秀丽起来,打斗过的痕迹少了许多,枯草亦感觉三圣坳已经渐渐近了。果然没行出多远,便听到了那熟悉的琴声,琴声慢的很,似水落铜盘一般。少时,四人已到三圣坳外,枯草站住了。
  “三圣坳到了,你们先在这里等我一下,我先进去一下。”枯草道。说罢转身进了三圣坳,而将三人留在了外面。
  “这里好美,枯草的师傅果然不凡!”芸儿欣然而四顾。三圣坳山明水秀,鸟语花香,恍如人间仙境,而痴仇却一路上都没有说话。
  “似落叶般飘零!”邪月呆立着说道。
  “你说什么?”芸儿问道。
  “我是说琴中之音,虽然我会的是萧,但是乐理是通的,奏琴者的琴艺却是高超,可琴音中夹杂着许多的自己的感情在其中,使原本就妙极的曲子别有了另一番味道,可这究竟算是画龙点睛,还是画蛇添足呢?”邪月摇头晃脑一副很是犹豫的样子,似是难以抉择。
  “琴音我不懂,但是听了这曲子的确很压抑,而你能听出琴音来,说明你也挺本事的!”芸儿却是对音律了解的很少。
  “是吗,多谢夸奖!”邪月还是第一次被芸儿夸,心中得yì
  ,不禁有一点点飘飘然。其实他自己清楚的很,让他说可以,让他演奏的话,恐怕他就办不到了。
  几人在外等暂且不说,枯草一人进了三圣坳,参见师傅何足道,其实在他还未到三圣坳时,何足道便已经知dào
  了。见枯草至眼前,琴声立止。
  “师傅,我回来了!还带了几个朋友,不知……”枯草的话还未说完,便止住了,因为他发觉何足道的样子变了一些,原本一头的黑发,现在竟然会夹杂了些许的白发,样子也苍老了许多。
  “师傅,你怎么了?”枯草惊讶的问道,他是清楚的,何足道精通驻颜之术,是不可能几年不见,就变化这么大的。
  “你是说我变的老了一点吗?”何足道微微一笑道。
  “是……的.”枯草不想承认,但是事实如此。
  何足道很是平静的说道:“世上没有不老的容颜,也没有不凋谢的花,再好的驻颜术只是延缓而已,人总有死的一天,花亦有凋零的一天。人为何而生?空谷之花又为谁绽放?”说到这里,何足道不由的仰天哀叹。
  见师傅如此,枯草心中不忍,遂道:“师傅究竟为何哀叹,徒弟愿意为师傅解忧!”枯草知dào
  师傅何足道心中始终有一个心结未了,开始的时候他以为是九阳,但是后来想想便觉得不可能,师傅几乎很少提武功了,九阳也已经对自己说过了,应该不是此事,究竟是什么事情,他自己做不了,又不愿意让我去做呢?
  何足道微微摇了摇头道“算了吧,一切本有天定,奈何强求?对了,你刚才想说什么?”
  “我带了几个朋友来这里,不知dào
  ……”
  只听何足道打断枯草的话道:“这里的草木你也有照顾,也算这里的半个主人,你自己决定吧。”说着的同时,将琴收了起来。
  “多谢师傅!”枯草清楚何足道如此的说,便是同意了,遂走到了坳外,领其他三人进坳,三人依次见过何足道,芸儿和邪月见礼时,何并没有任何的表情,不喜不怒,似是依旧在想自己的事,当痴仇见礼之时,他才抬头看了看,似要说什么,但是却又止住了。
  对于何足道,他们的了解并不是很多,比之当初初到三圣坳的枯草差不了多少,其中也包括自称对太虚了如指掌的邪月。
  “诸位远道而来,一路风尘,余本应尽地主之仪,奈何身体不适,一切均有小徒代劳。”何足道说着,站起身来,携琴去了。
  “这就是你的师傅?”邪月问道,枯草点了点头。
  “果然是师徒!都是怪人。”
  “枯草,我猜你师傅年轻的时候肯定很帅!是不是?”芸儿问道。枯草没有回答,心中更是难受。
  邪月还要问些什么,却被一旁痴仇制止住了,痴仇道:“大家想必也累了,先找地方休息吧。”
  四人于三圣坳休息,顺便观察着江湖中的动态,那个“谣言”早已经沸沸扬扬,几乎成了太虚的第一新闻,而且已经变换成了无数个版本,那异宝是什么,也有无数的人猜测,上到武器下到药品,无所不包。甚至拿这个开赌,去西域的人逐渐多了起来,尤其是进沙漠戈壁探索的人们,以前人们宁愿出海去冒险,也不愿意来沙漠戈壁冒险。
  在三圣坳的几人中,惟有邪月找到了知音,他精通音律,与何足道也有可聊的东西,在何足道的许可下,他得到了看曲谱的资格,可这些曲谱都与武功无关,都是名谱《高山流水》、《十面埋伏》、《夕阳箫鼓》等等,当然不知名的更多,而且不全是琴谱,邪月找着谱试了几次,结果都因为难度太大,而无法演奏。
  “你有看到枯草吗?”黄昏时分,邪月一人在三圣坳外练着曲子,他自知在里面练会被人讨厌,因为他吹的实在太难听了。就在这时,芸儿不知dào
  从什么地方冒了出来。
  “枯草?你不是一直在他身边吗?还问我。”邪月反问道。
  “可是一转眼,他就不见了,不知dào
  去了那里,你看到他没有?”
  邪月将手中萧放下道:“没有,我最后看见他的时候,你还在他身边的,用不着担心的,他就是这样一个人,喜欢独处,不喜欢别人跟着,他师傅我看也差不多,否则怎么会独自一个人在这山上一个住的,不过有一点很有趣,我还没看过枯草对任何一个人象对他师傅这样毕恭毕敬的……”邪月话说到这里,才发觉眼前的芸儿不知dào
  什么时候已经走开了,不由的泄气,自语道:“真不给面子,哎!”摇了摇头继xù
  学他的曲子——
  “枯草说还有一件私事要办,会是什么呢?”芸儿心中猜测,依照她对枯草的了解,能叫他挂怀的事情绝对不是小事,“连我都要隐瞒的私事吗?”芸儿烦闷,在山上乱走,偶然剑却听到一阵舞剑之声。
  “谁会在这里练剑?”芸儿奇怪,只见一个人立于一处花丛当中,正舞着一套速度奇快的剑法,芸儿细看,正是已经身在灵鹫宫的痴仇,舞的剑法是昆仑的两仪剑法。
  见芸儿到身边,痴仇剑招一收,不再舞了,转身欲离去。
  “你不是已经是灵鹫的人了吗?为何还保留这近乎无用的两仪剑法?”芸儿问道。她知dào
  痴仇所会的两仪剑法与枯草所会的七十七式两仪剑法完全不同,痴仇会的两仪剑法,如果没有别人的配合,自己单独用的话,加上非昆仑派的内力,基本上属于纯观赏性剑法。痴仇将这无用的剑法留着,意味着什么,她清楚十分,她不会容忍有一个竞争者存zài
  ,哪怕是潜在的。
  痴仇没有理会,只是将剑还鞘。
  芸儿厉声道:“枯草是属于我的,你就不要痴心妄想了,如果你非要和我争的话……”
  “那又如何?”痴仇回头问道,其实她自己都不知dào
  为什么要反问这一句,只是脱口而出,灵魂深处都不由的自问:“我是怎么了?我明明不想这么说的。”。
  痴仇看的到,眼前的芸儿手按刀柄,蓄势待发。
  “枯草习惯漂泊,仇人无数,想在他身边的话,武功自然不可太弱,今天你我便以武决胜,输的人自动退出!”芸儿拔出碧狐刀,以刀指痴仇道。
  “无聊!”痴仇无奈摇了摇头,转身就走。
  “别走,你怕了吗?”芸儿鬼魅身法是何等快速,一下就拦在了痴仇面前。
  “果然是稚气未脱,这样的你,又如何适合枯草!”痴仇说话时看都不看芸儿一眼。
  “你说什么?”
  “我说你太幼稚,总该明白了吧,你以为武功高强便可以不死了吗?江湖没你想的那么简单,你阅历太潜,所以你并不适合枯草。”痴仇笑而答道。
  “难道你阅历就比我深吗?难道你就比我适合枯草吗?”芸儿怒道,还没有人敢如此的数落她。
  痴仇并不回答,只是将剑亦抽了出来,对芸儿道:“如果你真的想打,我可以奉陪,只是小丫头输了以后不要哭哦!”
  “笑话,我会输给你!”芸儿自侍内功是易筋经,而且有宝刀在手,又会七十二绝技中的修罗刀法,而她猜那痴仇只是灵鹫的普通弟子,而且手中剑也是凡品,胜算自然在自己这面。舞动修罗刀法向痴仇直攻,痴仇亦舞剑与芸儿对拆。痴仇用的是灵鹫天羽奇剑,如果单纯的说从熟练和级别上来说,比芸儿要精深一大截,但是内功,轻功和武器上的客观因素决定了她落于下风,但还不至于迅速落败。
  二人相斗,却苦了这里的花草,没多久,这里便已经被打的狼籍一片。
  数十回合后,只听咔嚓一声,芸儿一招割肉饲鹰使出,痴仇促不及防,手中剑与碧狐刀相碰,立时被碧狐刀斩成两截。
  “没了剑,看你还会什么!”芸儿却没有收招的意思,她一定要证明给痴仇看,她要比她更强一些。
  痴仇舞动一套掌法,正是天山六阳掌,芸儿知dào
  这天山六阳掌武林中有两个门派都会,但是有一点点不同,那就是灵鹫的六阳掌附加生死符的暗器,而逍遥的如果不会北冥神功的话,是不可能会的。拔刀之前,痴仇四周看了一下,附近根本没有水,所以她并不畏惧痴仇的六阳掌,因为生死符是要有水才可以的,而单纯的六阳掌又如何战的过手拿宝刀的芸儿。数回合后,芸儿发xiàn
  痴仇果然是没有采取这样的办法。
  “你输了!履行你的承诺吧,以后不要接近枯草!”芸儿的刀已经砍中痴仇的左肩,鲜血立kè
  就喷射出来。
  “我何时承诺过了?那只是你的一厢情愿!”痴仇惨笑:“我都说过了,你太幼稚了!”
  “什么!”芸儿的耳畔间似乎听见阵阵的风声,是血从身体里的声音。
  “不好!”芸儿大惊,但是为时已晚,只见痴仇右手一挥,内力催动,血如泉水一般喷的更猛烈了,一片血雾横飞,透过血雾,无数的冰块扑向芸本无心,芸大骇,万没想到痴仇会有这一手,连刀都未等拔回,便向后疾闪,幸好她轻功不错,生死符并没有全击中她,但是他还是觉得自己的胸口一凉,心道:“糟糕,中招了!”
  “不要随便运用内力,这生死符无人能解,包括我在内,如果不想死的话,就等它自己退散。”痴仇将肩头上的刀卸了下来,扔在地上,刚才芸儿砍她的那一刀,已经足够将她重伤了,而她自己又催动内力使自己失血过多,此时也已经失去了战斗的能力,刚才的那一击,已经是最后的一击。
  “没人信你的鬼话!”芸儿潜心运易筋经里的驱毒篇,试图将生死符驱逐出身体,但是试了几下,却发觉并不管用。
  痴仇看着芸儿,不由的摇了摇头:“想不到现在的你,和过去的我是那么的相似,幼稚的可爱。”
  “你在教xùn
  我吗?”芸儿闭目而问道。
  “当然不是,诚如你所说的,我是喜欢枯草,但是那是我自己的事,与你无关,也枯草也无关。”痴仇淡淡的说道。
  “与枯草也无关?”芸儿惊讶,不晓得痴仇为什么会这么说。
  痴仇苦笑道:“我从未想过与你争夺他,即使与你争,也是没有意义的,鸟儿永远只属于天空,而不属于大海,虽然它有时也在水面掠过。”
  痴仇转过身去,不知dào
  她是在自言自语,还是对芸儿说:“喜欢一个人,不一定要他知dào
  ,也不一定需yào
  任何回报,或者说畏惧回报吧,因为他本就不属于自己,回报之后,他依旧会走自己的路,那之后便是更深更伤的痛,或者,得不到的永远是最好的吧,一个永远得不到的人,远远的看着他,或许也是一种幸福,分享着他的幸福,成功以及失败,又有什么不好的呢?”
  “痴仇一生……”芸儿呆住了-